是要和她说转学的事儿。
“好困啊，你为什么不困啊？”林让捏着水杯，半死不活地走在贺书辰身边：“你昨天几点睡的啊？”
“十二点多就……”贺书辰刚开口，却看见余锦霞正好从教室前门走了出去，身后还跟了个女孩子。
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少年的眉头微蹙，目光在女孩的身上停留了两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看着她跟着班主任走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林让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抬头才发现贺书辰在盯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看。
“刚刚好像看见你前桌跟余锦霞进办公室了。”贺书辰犹豫了片刻，才道。
林让：“……”
顾星迩就顾星迩，每次你前桌你前桌的是想干嘛？他又不是听不懂。
走廊上的冷风扑面而来，顾星迩跟在余锦霞身后，没忍住缩了缩脖子。班主任的脚步不紧不慢，高跟鞋敲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余锦霞忽然开口，语气平常得像是在闲聊。
顾星迩怔了怔，谨慎地回答：“还可以。”
余锦霞笑了笑，没再说话。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推开的瞬间，暖气和油墨的气味一起涌了出来。老刘正端着保温杯从饮水机旁走过，见到顾星迩，还笑眯眯地冲她点了点头。
余锦霞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顾星迩面前。
“这是你的转学手续，金校已经帮你批下来了。”她抬头看向顾星迩：“你等会儿自己去政教处那边找一下袁主任，盖个章就好了——现在还早可能没人，你等九点多再去。”
顾星迩早有预料：“好的，谢谢余老师。”
她正打算离开，谁知余锦霞却又叫住了她：“先别走，坐下来聊一下。”
于是顾星迩只好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虽然只带了你们班半年不到，但是对每个同学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你是一个很听话的女孩子。”余锦霞说着又从抽屉里又抽出一张成绩单，指尖在纸面上轻点两下。
“你上次月考班级总排名掉了七位，化学和生物尤其明显。”她抬起头，面带笑意地望向顾星迩，可镜片后的目光却带了点锐利。
“本来我是相等下次月考对比一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招你谈话的，但是既然要走了，那就趁这个机会聊一下好了——最近这段时间有什么心事吗？”
办公室的暖气开得太足有点闷闷的，加上顾星迩原本就穿得多，还戴了围巾，这会儿竟然感觉后背有点冒汗。
而余锦霞的话，又让她回想起了上次月考前后那些不太好的回忆。
“可能、上次复习的不到位吧。”她声音很轻。
这话多少带了点避而不谈的味道，余锦霞顿了顿，也没再执着这个话题了。
“七合市那边抓得比我们学校要紧很多，竞争也比我们这儿激烈，这些你自己应该也有数。”余锦霞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你回去后要重点抓薄弱科目，尤其是理科。”
她说完还拍了拍顾星迩的肩：“别的没什么事了，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走出办公室时，顾星迩的脚步有些虚浮。走廊上的冷风再次灌进领口，她觉得冷，但是又觉得胸口还有点闷闷的，大概是被暖气吹久了的缘故。
她于是决定在外边吹会儿风再进去。
贺书辰盯着教室前门的方向，手里的圆珠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顾星迩被叫走已经十几分钟了，都快要上课了。按理说她没惹祸，最近也没有考试，余锦霞不会莫名其妙找班里同学同学谈话，就算有什么急事，也不该这么久。
他想起昨晚顾星迩转身离开时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
“林让。”贺书辰忽然开口，叫住左边的男生。
林让叼着袋牛奶，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干嘛？”
“你去办公室帮我问下老刘，上周的化学试卷什么时候讲。”贺书辰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林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哥们，你有病我有病哈？我一个不读书的人问这个干嘛？再说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贺书辰抿了抿唇角：“……我不方便。”
林让愣了一瞬，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拖长音调“哦”了一声，起身时还冲他挤了挤眼睛。
贺书辰也懒得再多说，只是低头继续转笔，可他一个不注意，笔却突然脱手，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再抬头时，教室前门却被人推开了。
然后他看见顾星迩走了进来，手上还捏着一张A4纸——那纸上应该是有内容的，但贺书辰只能看到空白的那面。
林让也是没想到会这样，于是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回来了小书，没我的事儿咯。”
顾星迩在位置上坐下，随即开始像往常一样收拾桌上的东西。贺书辰一直盯着那张A4纸，果然等到了顾星迩把那张纸翻面的时候。
只是那动作太快，很快又被她压在了书堆里，贺书辰只来得及看见一片密密麻麻。
于是他又叫了林让一声，轻声说道：“你去问问，她刚刚为什么去办公室。”
林让一脸不情愿：“好处呢？”
贺书辰看了他一眼，摸出饭卡递给他：“中午请你吃饭。”
林让毫不客气地接过，“嘿嘿”一笑：“放心吧兄弟，我包给你问得明明白白的。”
该说不说，虽然这小子平时和他一样没谱，但办事还是很可靠的。果然等到第一节一下课，贺书辰就看见林让戳了戳顾星迩。
别的都不错，就是这个动作他不是很满意——不能叫名字吗？非得每次都戳她两下，他都没这么干过。
顾星迩从右边转过身，有些疑惑：“怎么了？”
林让轻声问道：“刚刚早读下课余锦霞叫你去办公室干嘛了？”
顾星迩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她打量了林让一遍，见他神情自若，并没有什么异常，似乎就只是单纯地好奇。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声音轻得几乎要淹没在周围的喧闹里，“就是、上次月考不是考得不好吗，她问了下学习情况。”
林让挑了挑眉，他好歹也认识顾星迩一年多了，当然听得出她这话是在回避他的问题，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再问下去了。
可他有任务在身，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道：“真的假的啊？上次月考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问——话说你刚刚拿回来的那张纸是什么？”
顾星迩犹豫片刻，觉得班里同学迟早都会知道的，现在说了也无所谓。可她正打算开口，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朝贺书辰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转过去然后从左边转了回来。
这下林让和贺书辰都懵了。
“我要回去了。”顾星迩没注意到林让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轻声道：“下周就不来学校了。”
林让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卧槽……”林让喃喃道，这才意识到自己接了个多么要命的差事。他抓了把头发，心情复杂地继续问：“那什么、是回七合市吗？”
顾星迩点点头。
“不是？怎么那么突然啊？是因为出什么事了吗？”
“呃、”顾星迩斟酌了两秒，觉得这个原因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于是干脆道：“没有的，只是我爸妈工作有调动而已。”
“噢、噢。”林让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好吧……”
第61章 暗波而且他们的时间，就如同他之前想……
阳光漫过教学楼顶时，窗外树木斑驳的影子斜斜地落在了窗沿上，随风晃动。
顾星迩探头看向窗外，地面上因为昨
晚那场雨留下的水痕已经蒸发了，只剩下几片湿漉漉的叶子黏在窗台边缘，显得有些狼狈。
她回过头，盯着桌面上的英语试卷，可她的笔尖悬在纸上许久，却迟迟没有落下。
刚刚和林让讲话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尤其是她告诉林让真相之前特意瞟了贺书辰的位置一眼，然后又转回去换了一边时的画面。
可她当时真的就是下意识反应，并不是有意的，甚至她自己都是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才意识到的。
她那时急着转移林让的注意力，却没留心关注林让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候说不定是注意到她朝贺书辰的方向看了一眼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顾星迩就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可真正面对时，她却又本能地缩回了壳里。
烦死了。
她懊恼地咬着指节，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英语阅读理解上。
等到第三节课下课时，阳光已经彻底驱散了晨间的那股湿气。
顾星迩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多了，这个点怎么说政教处的老师也该上班了吧。她于是从书堆里抽出那张还没盖章的转学手续文件，准备这个下课就去把章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