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安静,只偶尔传来小博美用爪子刨宠物包的声音,两人静静对视着,对周遭声响恍若未闻。
陈远峥轻抿了下唇,心跳愈渐明朗,随意搭在沙发上的手指微蜷了下,呼吸也不由放慢了几拍,在暧昧流动的氛围里,他抬起手,修长指节一寸寸圈住她细瘦的腕骨。
手指下移,指尖刚碰到她掌根皮肤,门铃便乍然响起,惊动了这一刻的安静和暧昧。
暖黄灯光下,沙发上坐着的两人默契移开视线,又一同收回搭在沙发上的手指,闻岁之握住手腕,抿唇吞咽了下,心跳如舂地垂着睫毛,耳尖慢慢浮上热度。
余光看到身旁男人站起身,下一秒听到他说:“我去开门先。”
她声音虚浮地“嗯”了声。
心脏像被他一步步踩上,砰砰作响。
酒店客房人员将小圆桌上的食盒收完,端着清洁干净的狗粮碗,礼貌笑着问,“Sir,请问需要refill水吗?”
陈远峥:“No need,cheers。”
客房人员离开后,房间重归寂静。
闻岁之坐在沙发上,宝珠抬起前爪搭在她膝盖上,软毛蓬松似雪,伸出粉色舌头在她手腕上一下下舔着。
她唇角浅带着笑意,细指在宝珠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
陈远峥长腿交叠靠在墙边桌,长指捏着水瓶,仰头喝了几口,看着不远处一人一狗,湿润薄唇不由抬起弧度。
眸光也跟着变得柔和。
看了会儿后,他看了眼腕骨上戴着的手表,将水瓶拧好搁在桌上,提步走过去。
见陈远峥在面前蹲下,闻岁之呼吸一瞬微屏,目光微怔地望着他,下意识咬住内唇唇肉。
他在宝珠的脑袋上抚了下,含笑抬眸,“工作忙好了吗?”
她下意识摇头,呼吸放轻地说还没有。
陈远峥“嗯”了声,淡声笑着同闻岁之讲,“那我先带宝珠回去,明天工作结束后send我message,我们一齐出去hea下,逛逛好唔好?”
她点头,微弯起唇应了声“好”。
他抱起宝珠放进一旁的牛皮宠物包里,又将狗粮碗收好,拎起细扁包带,俯身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
走到房间门口,陈远峥拦住闻岁之要抽房卡的手,眸光浮笑垂眼看着她,“不用送我下去。”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收回指尖,犹豫要不要坚持送一下。
陈远峥又掀高几分唇角,眼尾微扬,面朝闻岁之走近几步,语气含笑的一声“岁之”打断了她脑内的几秒纠结。
闻岁之轻“嗯”了声,微抬脸看向他。
下一秒,陈远峥淡笑着掀了下唇角,语气低柔含笑地问,“Can I have a goodbye hug”
这次未等闻岁之回答,他便俯低身子,抬手环住她的肩膀,将人揽进怀里短暂抱了几秒。
分开时,他的唇隔着几缕发丝碰到她耳朵。
闻岁之微讶地抬了抬睫毛,唇缝微张,耳廓方才的触感很轻,像雪花飘过,可那小片皮肤却隐隐灼热,连脸颊热度都跟着上升。
廊间明亮灯光越过身前男人,直直落在她眼底,浮光流彩,波纹粼粼。
心脏也像飘在水里的荷叶,左摇右荡。
陈远峥垂下手,轻握了下闻岁之的指尖,短暂几秒便松开,柔声同她讲,“唔好熬到咁夜,早啲休息。”
“听日见,岁之。”
她点头“嗯”了一声,低声应着听日见。
房门“咔哒”一声合上,闻岁之重新在沙发前坐下,目光出神地望着脚下踩着的米色地毯,半晌后抬手抚了下隐隐发热的耳朵。
又想起刚才的场景,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干燥的柏木香。
她不由咬了下内唇,抬手捂了捂微热的脸颊,心脏像被巨力撞动的梵钟,砰砰作响,余音袅袅。
甚至一瞬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没回应他离开前讲的话。
拿起手机想要发讯息问他,解锁手机后又犹豫,她斟酌几番后点开陈远峥的对话框,孤伶伶发过去“听日见”三个字,随后便飞快将手机锁屏。
闻岁之将手机搁在沙发上,深呼吸了下,起身走向墙边立着的长桌,拉开椅子坐下,抬手将电脑前盖掀开,屏幕亮起的光映进她深色眼瞳,未消的羞意晃动。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水瓶,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冷水后开始做译前准备。
试图用繁杂的资料来平静心绪。
明天下午是关于借助人工智能大模型提升笔译质量的会,演讲嘉宾是来自东京大学的语言学教授Matumoto Ryosuke,会议主题虽然是闻岁之的舒适区,但嘉宾发音习惯需要熟悉,今天她将Ryosuke过往视频都翻出来用来磨耳朵。
Ryosuke发表的论文,闻岁之也精选了重点内容做视译,其中一篇关于平衡口译员和机翻关系的论文很吸引她,看得投入,一时忘了时间。
等她合上电脑时,时间已过0点。
深夜寂静,酒店临近的道路只偶尔传来车轮碾过道路的声音。
闻岁之伸高手臂,抻了抻紧绷的后背,又反手轻锤了几下后腰,她左右瞧了圈没看到手机,正觉疑惑时,恍然想起手机自己被扔在了沙发上。
她推开椅子起身,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有堆了几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是陈远峥发来的。
Lucian:嗯,听日见。
Lucian:到家了。
后面跟着一张宝珠的图片,它趴在棕色软羊皮宠物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米拼棕的短绒毛毯,圆眼睛乖乖闭着,瞧着已经睡着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小时前发的。
闻岁之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垂着眼,指尖飞快敲击键盘,同陈远峥讲刚才忙着看资料,没有看到他发的消息。
她刚要放下手机去洗漱,陈远峥便回了消息。
Lucian:嗯,猜到了,忙完了?
闻岁之抿唇笑了笑,半垂的睫毛下,眼尾轻轻扬起笑弧,立了立脚尖,指尖在屏幕上敲击两下回了个“嗯”。
顿了几秒,她又发了一条,“你呢,在工作吗?”
明亮宽敞的书房内,陈远峥摘下金边眼镜,微敛起眼皮,长指搭在鼻骨上,很轻地揉了揉,睁开眼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唇角很浅地掀起。
他看了眼书桌上熄屏的电脑,面不改色地否认。
余光看到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他便没再多聊,顺势同她讲了句早点训觉。
他垂眼盯着两人的对话又看了几秒,这才微掀着唇,将手机放在一旁,拿起金边眼镜重新架在鼻骨上,解锁电脑继续看文件。
港城工业大学口笔译专业自始便致力于利用科技服务口笔译,近些年机器翻译一跃成为舆论重点,港工大也因此崭露头角,人工智能大模型出现后,更是借势声名鹊起,在一众老牌院校里占据一席之地,更跃跃欲试,有成为领头羊的架势。
Ryosuke的讲座便是在港工大举行。
日本语同中文虽语序不同,但文字系统重合颇多,Ryosuke的研究以日本语为例,对于中文母语者以及中文语向者来讲,能更深刻直观地体会人工智能大模型的优缺点,也有助于各位学者研究如何使人工智能大模型更好配合笔译员工作,以提升效率和质量。
此次讲座的除了在校学生,还有校外人士线上参与,闻岁之同另一位口译员搭档做远程口译,虽不用到现场,但她还是换上了西装以保持在会场的状态。
讲座结束后Q&A的人出乎意料的多,结束时间比预期推迟了近半小时。
闻岁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临近晚餐时间,便给陈远峥发消息同他讲工作已经结束了,刚要放下手机便收到他的消息,说半个钟后到。
她微垂着眼,拎起嘴角回了个“好”。
这应该算是他们恋爱后第一次约会,想到此,她起身去衣柜里挑了几件衣服,米色镂空针织衫配浅棕色短裙。
换好衣服后,闻岁之拆开挽着的头发,用直板夹烫直微弯的发痕,从首饰盒拎出一对金色耳圈戴在耳朵上。
又拿出眼影盘,画了个淡妆。
看时间差不多,她拎起拉菲草手袋,换好鞋子乘电梯下楼。
几分钟后,黑色Rolls Royce在橙红色夕阳里驶入视线,徐徐停在酒店门厅前,闻岁之隔着玻璃瞧见熟悉车牌,她唇角小幅度掀动了下,提步绕着自动旋转门走出来。
祁津下车打开后车门,笑着颔首,“闻小姐。”
接着侧过身子,抬臂挡在车门上,礼貌笑着,“请上车,闻小姐。”
闻岁之拎唇回笑,弯身坐进后车座,陈远峥合上手里的文件,侧眸笑着看向她,语气低柔地问,“饿未?”
她将拎包搁在身后,拉过安全带系上,抬手比了下,“有少少饿。”
见状,他抬唇笑了下,“带你去食粤菜,好唔好?”
“好啊。”
餐厅在Emerald Garden顶层,远眺能隐约瞧见一隅波光粼粼,天空暗成深蓝调,近乎同水面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