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峥的唇角往上掀了掀,触着闻岁之脸颊的手指往下落,曲起指节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他俯低身子在她唇上温柔地吻了吻,淡笑着说:“我也钟意你,bb。”
虽然她没直白说,但他听懂了弦外之音。
听到这话,闻岁之心头轻晃了下,没想到他会讲出自己藏住的半句话,她故意笑着道,“我讲的是thank you。”
“嗯,我知道。”
陈远峥唇角抿着点淡淡的笑意,他的贴在她下巴处的手指轻柔地摩挲了下。
“是我想同你讲,好钟意你,bb。”
第60章
闻岁之掌心压在松软的枕头上, 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搭在陈远峥肩膀上搂着,眸光莹莹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手臂往后伸了伸, 环住他的脖颈, 凑近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轻柔地像蓬松的柳絮, 细微的痒让陈远峥下意识抿了抿唇,他刚掀起眸去看她,唇上又接着落下第二个吻。
她贴着他双唇停了好几秒才要离开, 却被面前男人扣着后颈用力吮了下唇。
两人鼻尖相抵,四目对视间, 默契地同时轻笑了一声。
陈远峥落在闻岁之颈后的手下意识轻捏了两下, 他稍稍侧了下脖颈,凑近几分,压着她的唇时而急促, 时而绵长地吻了起来。
彼此温热的呼吸小簇小簇扑在两人的面颊和脖颈处,像是透过皮肤在各自的心房里带起一场返潮的闷热。
两人交融在一起的呼吸像是旺盛的火苗, 周遭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灼热。
安静许久的房间里,心跳声明显得像是在耳侧快速敲击的有力鼓点。
片刻后,陈远峥稍稍退开, 抬起另一只手抚上闻岁之温热的脸颊, 她碧透的眼睛里带着一层潮湿的水汽,他抬唇浅笑了下,又低颈凑近在她眼角处轻柔落下一吻。
他重又退开几分, 眸光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将人搂在怀里。
因着陈远峥发烧刚转好,美姨让厨房煨了一锅石斛羊肚菌老鸭汤,用汤底煮了两份点缀青葱的烧野濑粉, 炒了几盘绿油油的青菜,还给闻岁之煮了一小碗关东煮,旁边的小碟子里挤着一点橙红色辣酱。
热气腾腾的鸡汤喝入胃,整个人都变得暖绒绒的,像身边搁着几盏恒温的小太阳。
连鼻尖上都微微浮起一层细汗。
吃完午饭,闻岁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温度计,抬手握着陈远峥的手腕,将人拉到沙发上又测了一次体温,确认退烧后,这才同意他没让家庭医生过来的想法。
大概是太久没见,宝珠跑过来,粘人地在两人脚边蹭来蹭去,水汪汪的圆眼睛滴溜溜地在他们身上来回移动。
他们陪宝珠玩了小半晌,才各自去忙工作。
陈远峥起身去二楼书房处理公事,闻岁之则坐在一旁的墨绿色软皮躺椅里,膝上的笔记本正在跑语料库的数据,一旁边几上搁着碗椰汁花生牛奶汤,宝珠趴在落满阳光的躺椅脚踏上,瞌睡着陪她工作。
将书房门合上,陈远峥没急着打开电脑工作,先将手机里的几通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只响了几秒便接通,大概是对面一直在等着。
陈远峥单手扶着椅背,眼前是生机勃勃的绿垣,语气却淡如薄霜,开门见山道,“父亲,你应该好清楚,你嘅态度唔可以左右到我嘅决定。”
从世元道别墅回来后,陈国善滴米没进,却并未觉得饿,饱腹感甚至让他坐不住,拄着拐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家里的佣人也战战兢兢,不敢弄出声响惹恼他。
直到手机响了起来,拐杖无规律的嗒声才停下。
陈国善驻足接通电话,闻声却瞬间动怒,握着拐杖在地板上用力砸了两下,“Lucian,你这是什么态度?”
陈远峥冷冷地扯动了下唇角,“在您今日擅自过来,接二连三让媒体杜撰我同范小姐的新闻时,就应该预料到我的态度。”
竣工期他同范敏婉共同出席过几次活动,几乎每次都有舆论引导,图文并茂到让人信服,虽然兆辉的舆情监控部很快发现并处理掉,但也足以让公众误以为陈范两家好事将近。
刘好缇走过去扶住陈国善,低声提醒别生气,小心血压。
陈国善粗喘了口气,试图平复心情,“范家小女到底哪里唔好?你知唔知我们同范家联姻,可以食到几多红利?”
陈远峥答,“她很好,系一位好出色嘅商业合作伙伴,但也仅限于此。”
“父亲,您唔会唔知联姻有双重嘅一面,虽然系互惠互利,但亦都有互相牵制嘅地方。”
他点到为止,没再多言。
陈国善沉默了几秒,但仍怒气不减地质问,“Lucian,你这么快就认定她了?你想没想过陈家根本唔会承认,也唔会接纳她的存在,日后她唔会有机会在陈家立足,你真的认为她同你会长久咩?”
陈远峥垂了下眼,淡讽道,“父亲,你真觉得陈家是什么好去处吗?”
他抬起手指在皮质椅背上轻轻敲了两下,重又抬眼看向远处的绿景,“给您一点kind reminder,陈家向来是利益至上,如果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您最好尽快接受现实,就像当初您同我母亲讲的那样。”
“你——!”陈国善恼怒地将拐杖一甩,身子跟着晃了晃,被身旁站着的刘好缇扶住才免于摔倒。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你母亲的事是场意外,你唔接受都要接受,这么多年该过去了!”
陈远峥淡哂一声,“这话也同样送给您。”
“还有,请您唔好再越界,否则平衡一旦打破,可能唔系您承受得住嘅。”
话落,未等陈国善言语,他便挂断了电话,收拢手指将温热的手机往掌心里攥了攥。
或许是时隔太久,那些被人刻意包装的回忆不断的褪色,复原,再褪色,眼前生机勃勃的绿色逐渐叠化成奚清言在病床上瘦削的面容。
还有她心电图变平前,松松握着他的手,气息虚弱的那句“不要不相信爱,也不要太相信爱”。
陈家老宅那边,刘好缇扶着陈国善到沙发前坐下,吩咐佣人重新添盏热茶,等他饮茶顺过气后,忍不住开口道,“老公啊,Lucian同那个女仔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吗?那范家小女怎么办?同范家联姻唔系好配咩?”
方才的电话虽然没开外放,但她离得近,同开了扬声器无异。
陈国善捏了捏泛痛的眉心,腰背佝偻,有气无力道,“你以为我唔希望他们两个get married吗?但现在还能怎么办?讲到尾,同范家联姻都只系我同范生在口头上有意向,并没有真金白银的落定。”
刘好缇未同闻岁之见过面,脑中忽而想到先前在几家太太的麻将局上听到的八卦,随即讲道,“老公,如果从那个女仔那里入手呢?记唔记得Kelly之前同我们讲那女仔事业重过感情,Lucian只话唔可以私底下去找那女仔,但如果我们私下动用点关系,叫她工作受难,可能她就会知难而退了。”
陈国善摇摇头,“那女仔我已经安排人调查过,且唔讲兆辉给她背书,我们私下用手段是打自家脸,再者,她并非绣花枕头,不是我私下交代一句不启用她,主办方就会听,除非呢这事Lucian亲自去做。”
他叹息了一声,从佣人手里拿过拐杖,整个人像是斗败了的苍鹰,“这件事唔好急,唔如从长计议先。”
接着边拄着拐撑起身子,边同刘好缇说累了,扶他进屋休息。
刘好缇应了声“好”,搀着他的手臂起身,面上带着挑不出半点错的笑将人扶进一楼卧室,等陈国善躺好后才轻着步子从卧室里退出来。
刚将屋门关上,她转身便看到了等在一旁的陈远嵘。
刘好缇笑了笑,“Kelly,怎么了?”
陈远嵘走过来,环住刘好缇的手臂,将妈咪拉到自己房间里,才急忙开口说:“妈咪,刚才您同爹地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您同爹地就这样点头让那个女生进我们家的门了吗?”
刘好缇扯了扯裸粉色的唇,不冷不淡地“嗯”了声。
虽然陈国善没明说,但她同他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自然明白那句“从长计议”就是变相的妥协。
陈远嵘对闻岁之说不上讨厌,反倒因为上次那番话,还对她生出了一番欣赏,只是生在弱肉强食的陈家,这些不该有的情绪都是败阵的负累。
更何况因为陈远峥,她在魏家明身上丢了面子,也丢了钱财。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身家单薄的女生飞上枝头变凤凰,还要爬到自己头上。
“But妈咪,这个家凭什么Lucian说了算?阿爷当初是怎么考虑的?”
刘好缇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只女士细烟,不抽,只是夹在指尖燃着,薄雾弥漫间,她脱掉大方得体,善解人意,淡讽出口,“凭咩?凭他背后有奚家,凭他经商手腕够犀利,让你阿爷无话可说,凭他是陈家现在的话事人。”
陈远嵘仍旧天真地认不清现实,“那爹地呢?他唔系一向唔太钟意Lucian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