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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匙_燕山金吾【完结】(24)

  下午一到家,秋秋就回了自己房间,砰地把门一甩。

  江鹭不管也不问,换了衣服开始做家务。母女俩一个躲回小卧室见不着人,一个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对客厅里的宋魁视若无睹。

  宋魁没开电视,也没心思碰手机,在沙发上独自闷坐了会儿,期间喷了两回薄荷口喷。江鹭余光瞥见,知道他现在焦虑烦躁得不得了,心中莫名有点解气。

  快六点,她正晾衣服,他起身问:“晚饭吃什么,我去做。”

  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都多久没做饭了,表现给谁看?

  她没好气:“我不饿,问你女儿去。”

  他又去敲秋秋的门,敲了两下,里边没动静,一推门才发现落了锁。他忍着气,好言好语道:“秋秋,开门。”

  里边传出秋秋不悦的声音:“我在睡觉!”

  “你下周四不是有摸底考试?作业写完了没有,考试复习怎么样了,你回来就睡觉?”

  “困!不睡写不了!”

  “你开开门,爸爸跟你说两句话。”

  “都说了我在睡觉,你烦不烦!”

  刚在老婆那儿吃了瘪,扭头又在女儿这儿吃了闭门羹,宋魁被气得胸口生疼,叹了口粗气,换了外衣,走到门厅穿鞋,“我出去一趟。”

  他出门以后,江鹭想办法把秋秋的门敲开了。

  她哪是在睡觉,明明在偷着玩电脑,开开门以后,又抱着手机躺回床上继续聊天刷视频,就是不想理人而已。

  对她上网、尤其是玩手机这个问题,江鹭也挺头疼,但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脱离电脑和手机了,不让她用也不现实。她试了许多办法约束她帮她自律,只不过至今还无一奏效。

  她站在门口问:“刚你爸问你,周四摸底考试,你复习完了没有?卷子做了几份?觉得自己成竹在胸了吗,就抱着手机一直玩儿?”

  秋秋像没听见,不回答也不说话。

  这是跟她和她爸较劲儿呢。

  江鹭便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柔声说:“我跟你爸闹矛盾,对你心情多少有影响,是我们的不对,妈妈先向你道歉。但问题归问题,吵架归吵架,你刚才在车上不该提离婚的事。你爸忌讳听这个,我们也暂时还没走到那一步。”

  “什么叫暂时还没走到那一步?那意思就是总有一天会走到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未来的事谁也不能保证。先活在当下,解决当下的问题,以后的事以后再看。我和你爸当下的问题比较复杂,但我们会努力解决,维护好这个家庭,你的问题就是管好你的学业,对你自己负责。你玩手机我没怎么管过你,但你也得有个自律性。周四就分班摸底考试了,我不想唠叨你,但得提醒你,这次考试很重要,不能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了。”

  她说完,秋秋还是抱着手机没动,也没给她回应,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江鹭心想,随她去吧,自己去书房备明天的课了。

  七点来钟,宋魁回来了,从外面买了麻辣烫和一兜零食,喊秋秋和江鹭:“给你俩带了晚饭,出来吃。”

  江鹭坐着没动,秋秋没一会儿就从屋里循着味儿出来了,“老妈,来吃麻辣烫。”

  “你们吃吧,我不太饿。”

  秋秋平时虽然跟江鹭相处得多,对她这个当妈的也关怀、维护有加,但打小还是跟她爸更亲。孩子就是这样,家里谁管她少、疼她多,她就天然跟谁情感上靠近。

  父女俩两小时前还针尖对麦芒,转头坐在餐桌上一起吃麻辣烫,又和乐融融起来。宋魁把这女儿当掌上明珠,从小就宠,现在看来更有点不讲原则不讲底线。被气成那样,出去转了一圈,还是买了她爱吃的麻辣烫和零食回来。

  江鹭在书房听着俩人对话,觉得把秋秋扔给她爸管也不是不行。没准听腻了她的,换个人、换种方式更有效果。

  第26章

  晚饭后,秋秋回自己房间写作业去了,宋魁敲了书房门进来,将单独盛出来的一碗麻辣烫和筷子放在江鹭面前,“吃点儿,秋秋给你留的。”

  江鹭实在没什么胃口,看着电脑上的课件,头也没扭,“不吃了,不太饿。”

  “那我放冰箱去了?”

  “嗯。”

  他却站着没动,又问:“秋秋是不是青春期了?”

  江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爸怎么当的?她去年暑假的时候就开始有这苗头了,军训那会儿不比现在严重,跟我哭闹多少回了你不知道?这初二都开学马上一个月了,你才后知后觉她青春期了?”

  “我那不是在隗中,离得远,哪儿能知道这么清楚。再说,我以为那会儿她就是刚到新环境,不适应。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个情况?”

  江鹭心说又拿他不在跟前说事,哼了声道:“您局长大人多忙啊,要么山高水远的,我说了也没用。现在回来又日理万机的,天天晚上九十点钟才着家,我哪儿敢再拿这些琐事打搅您?”

  宋魁皱眉,“你说话能不能别老这么夹枪带棒的?”

  “我说话就这样,不爱听别跟我说。”

  宋魁触一霉头,只得转开话题,“她玩手机这事多久了?”

  “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你心软,我能同意给她买这个手机?买了你就不管了,连她沉不沉迷都不关心。反正自从买了就开始抱着不撒手,一天能玩好几小时,上学期到现在,就这半年吧,尤其管不住自己。为这事我也说了,劝了,但对待青春期的孩子,有些事也不能反复唠叨。”

  “你看要不要把她手机收了?”

  江鹭不太赞同,“我觉得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她现在对手机是形成心理依赖了,得做她的思想工作,引导她发现别的兴趣事物,转移注意力才行。”

  “你既然都发现问题了为什么不做她工作,就放任她这么下去?”

  “你觉得我之前没跟她谈过,没想过办法吗?”江鹭把笔摔在桌上,有些冒火,“你别总跟个领导视察工作似的到我面前来对我评头论足,你要真关心她,为什么不自己找她谈去?”

  他势弱下来,找理由道:“平时都是你管,我突然为这事找她,她肯定有抵触情绪……”

  “我看你们吃饭的时候聊得挺融洽的,你说话她回应的不是也挺积极的。怎么,你就只当老好人,一点黑脸都不唱?她抵触,你就不想管了?”

  宋魁被她怼了个哑口无言,没再说别的,端着碗出去了。

  父女俩在屋里聊了两个来小时,江鹭备完课从书房出来,还听宋魁在给秋秋讲学习的重要性和玩手机的问题。但是房间里基本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传出来,秋秋偶尔应一声,反驳两句,似乎不大配合。

  江鹭懒得操心,早早回房躺下了。

  没多大会儿宋魁也回了卧室,她瞟他一眼,他什么也没说,关了卧室门,进浴室洗澡去了。等他洗完澡出来,她已经在将睡欲睡的边缘,但被他躺下闹出的动静一搅扰,又有些清醒过来。

  他翻身过来拥住她,坚硬顶上她的臀,无声地表达他此刻热切的需要。

  但江鹭不想给他回应,既没说话,也没动作。

  见她不表示,他总不好强迫,便诱哄地揉了揉她,“我俩有半个多月没亲热了吧,今天补上?”

  岂止半个多月?上回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甚至他调回来前的这两三个月里,他们也就亲热过两三次,或许四五次?她不太记得了。对于一个一向在这方面需求旺盛的男人,这样的转变实在是太过于不正常。

  在江鹭看来,他只可能是已经从别处得到了满足,也许是他自己,也许是那些向他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总之,除此之外她再为他找不到其他的借口。

  想到他这些年在外和在各种应酬场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应付人际,哪怕江鹭从生理上对他也有需要,此刻也已是兴趣全无了,冷淡地刺他:“你不是有解决的地方,找我干什么?”

  宋魁的欲火被她一盆冷水浇灭,脸上一愠,“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这么多次应酬招待里没安排过一次那种活动,可能吗?”

  这个问题到底怎么才能翻过去不提?她对他的信任到底为何一夕之间烟消云散,任他怎么解释也无可挽回了?

  宋魁一时间觉得自己简直百口莫辩,心中窒闷、憋屈,无能为力、无法自证。

  她这一字字一句句,真如千百针扎蚁噬,锋利地刺向他,剜心挠肺地啃咬他。他想怒吼、发泄、摔东西,如果可以,他真想拿把刀把自己这颗心剖开、挖出来给她看看,里头是不是清清白白地只装着她一个人?

  血液一股股地往他脑门上涌,他几乎要起身冲去厨房真这么做了,仅剩的理智又阻止他,强制自己冷静。这是他活了几十年至今,绝无仅有的如此无措、如此绝望、如此失控以至想用伤害自己来博取她一丝同情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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