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秀一看她态度有戏,忙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卡塞给她,“这是姐一点心意,你收着。”
谭婧迟疑了一下,卡拿在手里没往包里装,“秀姐,这事我还真不能保证给你办成。”
“妹妹,你这话说的,姐要不是没其他办法了,也不会给你添这个麻烦的。找你帮忙,也不是非得要有个结果才行,就算办不成,咱们交情也还在的。这就当是姐的茶叶店给你分红了,拿着吧。”
唐琳秀把她手推回去,谭婧也就顺势而为地收下了。
晚上接了儿子回到家,何崴已经应酬完回来了。
也就是周末儿子在,他们这一家三口才难得能凑齐一回,不然平时谭婧根本是不指望能见到何崴的人的。遇上什么大事小情,还得想着法求他,他才肯赏脸回来一趟。
虽说一家三口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家里的气氛却总是显得冷清,已多年不见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
儿子性格比较内向,情感也内敛,对她和何崴这种早已没有感情维系的表面夫妻关系,以前还表达意见和不满,后来知道改变不了,也就放弃了。现在回家了就关起门来在屋里玩电脑,打游戏,一个人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出来跟他们说话聊天。
何崴也是一样,他们两人分房睡已经好多年了,他自己的房间外边连着书房,回来就是在书房里关着忙自己的事情。剩下谭婧一个人孤零零地,有时候看着电视也会走神,觉得这日子过得真像一具空壳。
今天为了唐琳秀的托付,她极不情愿地去敲何崴的房门,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又在电话里和那个狐狸精女记者打情骂俏。
她咬了咬牙,还是敲了门,道:“何崴,找你说个事。”
何崴听见,只得对话筒道:“我这有点事,晚点再给你打过去。”
电话里,白雅珺娇嗔不依:“你都回家了能有什么事?我今晚都大公无私让你扮演好丈夫、好父亲了,你就不能多陪我说会儿话啊?”
谭婧催促地又敲了一回门,何崴嘴里不耐烦地应着,对白雅珺道:“听话,别闹了,我晚点给你回电话。挂了。”
拉开门,何崴皱眉问:“什么事?”
谭婧道:“我就不能进屋坐下说?”
看她一副一两句话内不能解决的样子,何崴更有些心烦,他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她的事情上,但还是让她进了屋。
谭婧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跟他说了唐琳秀的诉求,“她意思是希望你能给拘留所那边打声招呼,帮她外甥女办个取保候审,或者跟所里请个假出来,再不然,换个条件稍好点儿、人少点的监室。你看有戏吗?”
何崴在她对面坐下,翘起腿,不快道:“徐北强这个外甥女犯事多少回了,每次都是他违规办取保捞人,我提醒过他多少回了,要适可而止。我睁只眼闭只眼,不代表会无休止地纵容他这么胡搞。现在好了,撞宋魁这儿了,宋魁没把他揪出来查,那还是靠我给他顶着呢。我现在自己都不安生,他们两口子不赶紧消停着,还得寸进尺了,嫌自己这官当得长了是吧?”
“你意思就是没法帮她这个忙了?”
“帮什么帮?她外甥女打得是别人就算了,她把人家江鹭打了,你觉得宋魁不心疼?能放过她?”
谭婧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嗤了声:“我看不光是宋魁心疼呢,你也挺心疼吧?”
“是,我确实是心疼,你不就想听这个?”
他这一反唇相讥,谭婧便激动起来:“你心疼人家,人家知道吗?接受吗?你心里装着这个装着那个,你怎么就不能装着这个家!?真有本事,你离婚找江鹭表白去啊,看她会不会离开宋魁跟你过!”
何崴也来了气,拍桌子道:“谭婧,我俩这日子为什么过成这样,你我彼此心里都清楚,不要老搬出江鹭来说事!是,我是忘不了她,但就算是没她,你觉得我们俩就能过好!?当年你为了结这个婚拿孩子说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谭婧压抑着自己想要撕心裂肺地痛哭一场的冲动,通红着眼,瞪着他道:“何崴,你真不是个人!我当年怎么就着了你的道,不顾一切地也要嫁你!原以为你结了婚就能对我和儿子有责任感,实际呢,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无耻混蛋!”
何崴任她骂了一阵,早已习惯地没所谓道:“你骂够了吧?还要往几点骂?是不是闹到邻里邻居、儿子都出来看你笑话才行?这个家钱在你手里管着,你那群亲戚、兄弟姐妹,哪个不是靠着我吃饭,哪个工作不是我给他们安排调动的?除了感情,我亏待你什么了?真不知道这日子你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谭婧终于冷静下来,抹着脸上的泪,心已是疼得有些麻木了。
两人各自沉默了片刻,何崴看了眼手表,下逐客令:“没事了你就回屋去,我还要打个电话。”
“我再多说一句,唐琳秀提到你让他们老徐办的事他也办了,说能不能看在这事的份上,帮她们这一回?”
谭婧原本只是有当无地提一嘴,毕竟拿了唐琳秀的钱,还是得尽个心,至于何崴能不能同意,她也勉强不了。
没想到话落在何崴这里,他脸色却变了变,更阴沉了几分,竟然没有再反驳,而是陷入了沉默。
谭婧一说完这个,何崴立马就明白了唐琳秀口中的“事”是什么,一股火蹭地冒起来。
这个徐北强现在也是硬气得很啊,为了他外甥女这么屁大点的案子,居然敢拿上回安排给他这么重要的事来要挟了。真他娘的拎不清楚。这件事、这个案子关乎重大,真出了事,他们一个也跑不了,难道他还准备同归于尽不成?
良久,他反问道:“她有没有给你说我让徐北强办的是什么事?”
“没说。”
还算他头脑清醒。
“你答复她,取保别想了,换监室我想办法,让她等信。”
谭婧出去后,何崴坐着思索了一阵,给白雅珺把电话打了过去。
“有个事问你,你那儿认识的那些新媒体靠不靠得住?”
“当然靠得住了,你要干什么?”
“我给你个料,你让他们写写发吧。”
第66章
没两天,当初网安支队压下去的那段视频又重新在本地热点中出现了。
在社交平台一些营销号的炒作、添油加醋和转发之下,这回的传播扩散波及得更广,短短半天时间,部分视频的点赞数就破万、转发评论数也过了千。
热衷吃瓜的网民们追逐着热点,辗转在不同 APP 的不同帖子、视频里,热火朝天地讨论、转发,直到有人出来煞有介事地辟谣回复:
「本地人出来解释一波,我朋友就在现场,这个视频是被断章取义了,不是蓝发女打人,实际上是两个人互相争执,互殴。白衣女据说和我们这儿公安局某领导有关系,所以之前的视频都被删了,热度也被压了。现在蓝发女进去了,白衣女一点事都没有。这里头能没点什么猫腻吗?大家想吧。」
网友们便恍然大悟似的抓住了关键,纷纷表示不出所料:「和公安局领导有关系,怪不得。」
「啥关系,直说就是包养的情人呗!这女的看着年轻漂亮的,肯定是情妇。」
「情妇组上大分」
「该好好查查这个领导」
「没准又是大老虎,呼吁有关部门严查!」
「打虎全靠小三上热搜哈哈哈」
……
讨论热度居高不下,持续发酵,随即,有自称“平京打人事件当事方母亲”的账号出来发布一条长博文,将当天翟莎莎与江鹭的争执情形公开在网络上。
博文中声称,她是网上盛传打人者“蓝发女”翟莎莎的母亲,她们不完全是过错一方,并言辞犀利地质疑:
「双方因口角争执动手,视频中也能看出来,对方也对我女儿进行了殴打,为什么最终只有我女儿受到拘留处分,对方却可以逃避处罚,甚至成了无过错一方?我们不是网上传播的所谓有钱人,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虽然我们也有过错,但警方在这起案件的处理中是否存在徇私枉法?公权私用?」
博文一经发布,舆论立即一边倒地涌向支持翟莎莎的一方。许多博主和营销号也纷纷跟进进展,质问警方调查处理结果是否公平公正,是否存在行政干预,要求公布案件真相。
在各路人的推波助澜下,仅不到两天时间,“平京蓝发女打人事件”、“打人方家属发声”等词条便冲上本地热搜,甚至在全国热搜中出现。
舆情失控了。
江鹭早先隐瞒宋魁工作单位的行为现在仿佛忽然找到了合理解释,一部分不明真相只关心八卦传言的同事,自然而然地给她贴上了“婚内出轨”、“某领导情妇”的标签。
传言沸沸扬扬,甚至有学生家长听闻后找到校领导,要求不能继续任用她这样道德败坏、私德有亏的教师继续开展教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