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A歪了歪头，想了一下，然后闭上了左眼。
再次睁开的时候，原本漆黑的瞳孔却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被一双异色瞳孔盯着会有一种莫名的胆颤感，就好像后背上有一股冷气升起。但是洛无笙却没有这种感觉，他精确无误地从异色的瞳孔中抓取到了女A平常看他的、带着笑意的、让他无形中放松的情绪。
血色瞳孔下的眼神和右眼漆黑瞳孔的眼神并无差别。
洛无笙莫名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在给他看另一面的她，而血色瞳孔下的她对待他的态度一如现在黑色瞳孔注视着他的样子。
异色瞳孔很少见，人在第一次见到时会产生不同的复杂的情绪。有人也许会觉得害怕，也有人会觉得新奇，但大多都是恐惧、躲避等负面情绪。
饶是修真界那些自诩见多识广的尊者们，在被时寒乔一双血瞳或是异色瞳的注视之下浑身都僵硬了，更有甚者两股战战。
但是凤眸中光芒依旧，没有半点削弱，盛着女A的身影，倒映出一双异色瞳。他在见到她双眸赤红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没有因为她瞳孔颜色变化而大惊失色。
时寒乔的心情真的很好，今晚的夜色是她在洛微死后见过的最美的夜色。
“你不累？”
刚刚一场耗尽体力的对战让他浑身都散发着热气，释放出浅淡的维西利亚，而女A身上传来的浅淡铃兰香原本是让他强心定神，恢复平静的心绪，但是刚才一瞬间突然变得浓郁的铃兰香朝他扑面而来。
即使再想和女A亲近的青年，在浓郁的Alpha信息素下也都有些羞赧，毕竟这是他喜欢的人的信息素。
他轻轻握住女A的手腕，像是要将人推离自己。
而他没有动作，却又似将人留住。
女A向来懒散，能躺着绝不坐着。之所以以一种费力的姿.态撑在青年上方，纯粹是因为她喜欢。
她想看着青年的正脸，当凤眸从她身上转开的时候，她发现一向喜欢的夜空也没有那么好看了。
不过，她近日有在星网搜索信息，认真地看过ABO的生理特征。
虽然她还是无法确切地理解文字表达的信息，但不妨碍她清楚她和青年之间是完全的异性。
第一性别不同，第二性别也不同。
星网上说，完全异性之间即便是最好朋友，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时寒乔是不在乎星网上的说法的，但是她莫名地会想青年的感受。
所以她虽覆在青年身上，却双手撑着地面，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还好。”
女A说完就翻身回到她原本和青年并肩的位置躺平，望着夜空。
繁星静谧地闪烁着，它就安安静静地在哪儿，就像她身边的洛无笙一样，安静地在她身边。
陷入感情的人就是这么纠结无常，女A离得近了，浓郁的铃兰气息笼罩着自己，洛无笙觉得羞赧；而她翻身躺回他的身边，微冷的夜风拂过脸颊，他又有些失落。
他深着呼吸平复心情，抬眸望着夜空，耳边传来女A轻浅的呼吸声。
果然，西亚星的夜空，如星网上所说的那般美丽。
半个小时后，耗尽的体力得到一定的恢复。
时寒乔把人抱起往淋浴室走去，天顶聚合遮蔽星空静谧又旖旎的氛围，煞白的灯光将训练室照得如白昼般明亮，驱散一切暗流涌动的气息。
“要不要让机器人来？”
女A是不太想让机器人帮青年洗澡的，但经过刚才的对战她是清楚他的体力消耗得有多干净，半个多小时完全不够恢复。
“不用！”
洛无笙觉得有一股热意直冲大脑，差点炸毛。
他发现了，她很多时候就是故意的。
因着关系拉近而露出不为人知的、幼稚的一面的人，不仅是他。
被放在凳子上的青年转过头去，掩饰自己在灯光下充满热意的脸颊。
“我自己来！”
金发在灯光下越发耀眼，临走前时寒乔从心地夹住他侧颊旁凌乱的发丝别在他的耳后。
“我在隔壁，有事喊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顺带关上浴室的门。
每个训练室配备两个浴室，她走到隔壁，换下衣物，扭动开关。
微热的水流冲散对战后的汗气，放空的大脑蓦然间浮现青年淡粉的侧颊和微红的耳根。
淡金色的发丝在艳丽的色彩中反倒衬出三分纯然圣洁，时寒乔调了开关，温热的水流骤然转冷，驱散了微弱的、还来不及聚集的燥热。
学会的清心诀不必经过女A自主催动就自发在体内运转，没一会儿，她就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女A穿着黑色工字背心和同色系短裤，身上随意披了件轻薄的浴袍，懒散地靠在外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毛巾揉着湿润的头发。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青年还在隔壁的与室内。微冷的空气好像也染了水的温度，散发着微微热气。
黑发半干，浴室内的水声戛然而止。
安静了一阵后，浴室门从内向外打开，青年倚着墙走出来。
热水冲散了耗尽体力后的疲惫感，却也带来了虚空的惓懒感，四肢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刚从浴室出来的青年身上还缭绕着一层水汽，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水雾的润泽下竟有些灼眼。湿润的金发凌乱地搭在肩上，水润的凤眸望过来时，女A径直就走了过去，将人拦腰抱起往他的房间而去。
往常晚上的自习都是一方清醒，另一方睡意蒙蒙；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着，洛无笙因着女A的接触而惯性紧张，但刚洗完澡他的思绪冷醒，尚能维持着表面的淡定。
他自然地伸手环过女A的脖颈，努力习惯这种清醒的亲近。
他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分析女A对他的态度以及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度，但有女A在身边，他总是没办法缜密地思考他们之间的事。
稍微放空一会儿，洛无笙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女A放到了床上。
互相吹头发属实是超越了朋友关系的亲密范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
青年还醒着，时寒乔就没有替他关灯，只嘱咐了一句，“早点睡。”
“晚安。”
“晚安。”洛无笙回道。
他看着女A关上门，强大的精神力感知到同样没有半点留恋的脚步声。
心下微微失落，但转念及女A的主动亲近，青年难以自抑地想着，也许她在无形中也对他产生了不同于朋友的好感？
这一点，让他即期待又纠结。
激动的情绪过去，等到小机器人把头发吹干，洛无笙就听从女A的嘱咐关灯睡去，错过了星网上自己的瓜。
另一边时寒乔回房，她吹完头发，整理了一下满是零件的书桌。
入睡前，她习惯性地点开星网，打算再了解一下ABO的相关信息。
很多时候，只有从小生长于当地环境中或是在其中生活数年，才能对环境有正确的认知。
初来乍到的时寒乔可以从星网上了解到ABO的生.理结构、发.情期/易.感期注意事项等信息，但却无法对其有一个观念上的融入和认知。
某些感觉或者是观念根植于由多方因素影响的环境土壤，星网上也没有准确描述。
虽然难以理解，但女A还是凭着记忆力将晦.涩难懂的信息记入脑海。
叮咚——
星网自动推送的信息，时寒乔一般不予理会，但是漆黑的眸子一眼就锁定了标题上的【洛无笙】三个大字，冷白的指尖点了进去。
近半个月来，星网热搜上，四大军校联合军训的热度连天下降。
热门人物，时寒乔，洛无笙，白家兄妹，千行，安德，列森，曼达等人接连被海量的网友讨论一波。
除了最开始时寒乔引起巨大争议，甚至影响到斯芬克斯，需要学校亲自下场回应外，军训结束后，学生们陆续入学上课，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一个在乎星网上的风浪。
热度自然而然地就降下来了。
然而，就在三个小时前，星网上一个匿名账号发布了一则对比博文，让连天下降的热度又重回第一。
【扒一扒今年唯二的Omega指挥：洛无笙和列森】
时寒乔粗略地扫了一眼小作文似的对比。
是的，这是篇拉踩对比的文章。
文章标题看似是在写Omega考上军校指挥系，实际上却是在用文字暗戳戳地将两人进行比较。
时寒乔浏览完全篇，粗略地扫了前排的热评，就关闭了页面。
她点进匿名账号几近空白的主页，十指翻飞，方框接连弹出，屏幕上蓝光闪烁，倒映着女A难得认真的神色。
最终屏幕不再出现弹框，只显示着两个页面。
一个是地址定位，另一个是聊天截图。
前者定位是首都星。
后者是发博文的匿名者和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女A把图片拉到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