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类人的工作变动,和她这样的打工人,本就是不一样的。
本来的事。
刘慧莹扯了下嘴角。
走廊前方,书房的门开了,晓帆从里面走出来,端着空了一半的果碟。
小孩儿是不是没吃饭。
刘慧莹空出了一小块脑容量思考这个问题。
晓帆很懂礼貌,对她点头。
刘慧莹的心轻轻动了一下,问:“你学英语有报班吗?我听说有些机构挺不错的。”
晓帆的眼神亮了亮,之前的疏离感淡了些:“报了个线上班,老师讲得还行。”
他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简单,补充道,“我同学好多都在那学,口语模拟陪练还不错。”
“能把机构联系方式发给我吗?”刘慧莹拿出手机,“说不定我也用得上。”
晓帆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先加我吧,我把咨询老师的名片推你。学员带新的话说不定能打折。”
他说完,又低下头,像是怕她揪着人多聊:“那我先下去了。”
长袖善舞的周雪婷,生的小孩却这样腼腆。基因和养育真是有意思。
“好,你忙。”
刘慧莹迈出脚步,低头,一边走,一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添加那个账号。
直到视野的上方,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第49章
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刘慧莹半推半就。
走廊后的拐角,房门和墙壁的交汇处。
她的后背和墙壁之间插进了一只手掌,热度惊人。来人的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手腕,用身体把她笼罩。
看不见顶上的灯。
刘慧莹空闲的那一只手搭在他胸口,微微用力,说不清是推是扶。
食肉动物。
凶猛不驯的食肉动物,这里有两只。
交换的呼吸里有甜白葡萄酒的气息,清新甜美得不像话。
他身上还有股深深的木质香,味道发苦,有些像中药。
她否认不了契合和吸引力。*刘慧莹在心里喟叹一声。
手心的心跳。
唇齿相依。
饶懿的吻落下来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刘慧莹的唇瓣被他狠狠含住,柔软的唇肉在他齿间被反复碾磨,先是轻微的麻,随即泛起尖锐的疼,像被猫爪反复挠过的嫩皮。
她能感觉到他齿尖的形状,不算锋利,却带着某种宣告主权的意味,像一个预告。
他的呼吸粗重地喷在她的鼻尖,甜和苦从味觉嗅觉入侵,混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饶懿?”几步之外的走廊上,徐思佳提起裙摆,左右张望,“人呢?”
刘慧莹的牙关被他的舌尖撬开。他会绅士地扣门,完成所有礼数后强势侵入,蛮横地、带着掠夺的姿态反复纠缠。
她舌根发麻,却听得分明,找他的人还在呼唤。
手指用力,身前的人却纹丝不动。饶懿松开刘慧莹的手腕,一抬手,捂住她的眼。
视觉被暂时屏蔽。触觉、嗅觉、听觉,不可思议地灵敏。
唾液在唇齿间交换,带着彼此的温度,黏腻得像融化的蜜糖。刘慧莹的舌根被他勾得发麻,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呜咽,自己咽下去。
饶懿突然加重了力道。牙齿轻轻啃咬着她的下唇,几乎要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他顿一下,再次覆上时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
刘慧莹按在他胸口的手逐渐收紧。
衬衫变皱了。
徐思佳抬手看了眼表,不再寻找,对身后的周雪婷说:“不知道去哪儿了,接我的人来了,我先走了,你遇见了和他说一声吧。咱们下次再聚,让饶懿请客。”
周雪婷爽朗地笑。
交谈的声音远去了。
刘慧莹能感觉到他的唇线,她去咬他的舌尖,迎上去,倔强地不肯退缩,厮磨,争夺着主导权。
不能再亲了。
刘慧莹的喘气声变得急促。
前车之鉴。
再亲下去,要被看出来的。
再亲下去……要出事了。
刘慧莹的头颅后仰,本意是撤退,却正如献祭般把自己奉了上去,助长疯狂的蔓延。
她要喘不过气了。
按在他胸前的手用力推,然后拍,然后掐。
索性理智还没有被焚烧殆尽。
饶懿微微抬起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底翻涌着情绪:“……她回国筹备婚礼。我们有一些共同的朋友今晚在这里。我得做一个合格的东道主。”
重获空气,刘慧莹的唇还在发颤,齿间残留的痛感和他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蛊惑。
她平复呼吸,回:“谁问你了?”
阴影拢下来,啄吻,像是安抚又像是惩罚。
“明天我要去京市。”他落在刘慧莹脸侧的手将她黏在耳边颈边的头发拂开,“周五的婚礼。下周才能回来。”
这一回是唇珠,啾的一声。
“和我一起去,嗯?”
好明显的蛊惑。
“有谁去做伴郎会带下属的?我去干什么?给你提包?”
吮一口。
刘慧莹不耐烦地别开脸。
为了防止他再来,她侧过脑袋,压在他肩上。
“不是以下属的身份。”
刘慧莹一个字都没回。
回什么?回什么他都有的说,不如不回。
饶懿的呼吸落在她耳后,热气烫得她脊椎发麻。
刘慧莹这会儿其实在思考别的,比如,两个人能不能就做friendswithbenifit,没有情感上的牵扯,各取所需,不是也很好吗?
谁需要承诺和誓言了?
但她没敢说出来。
她怕饶懿发疯,真的把旁边客房的门拉开,不管不顾地把她扯进去。
最关键的是,她不觉得自己会拒绝。
真是疯了。
闭了下眼,刘慧莹拍了拍他的肩膀:“该出去了,待会儿要发动所有人找你了。”
要是被堵在这,可就真的出名了。
刘慧莹可不想以这种方式给周雪婷惊喜。
饶懿的脚步挪动一下,让开了窄小的空间。他喘息着,喉结滚动:“你先出去吧。”
他需要时间。
刘慧莹抬眼,忽地笑了一声,接着抿嘴,不让自己的幸灾乐祸过于明显。
微黄的灯下,眼波流转。
趁饶懿没捉到她,刘慧莹转身,脚步轻快。
她径直下楼,寻到窗边的周雪婷,简要道别。
一路走到街道上,晚风带着夏日的暖意拂过脸颊。方才轻盈的心绪一直持续,走着走着,手心震动一下,刘慧莹低头。
11111111:……
六个点。
刘慧莹在大街上笑出了声,忽然很想看他现在的表情。
发现她已经逃之夭夭的表情。
这心情让她为之一怔。
从第二天开始,工作软件上,饶懿的状态变成了请假。
他要走的消息终于摆在了明面上。越来越多的大小传闻,刘慧莹刷社交软件的时候,甚至看到了专门发大厂新闻的账号提到这件事。
议论纷纷,猜测也纷纷。
而于她而言,交接的节奏不疾不徐,有条不紊地展开着。
上级也要走,刘慧莹除了写一份详尽的交接文档外,还有一些需要人接替的工作。这些或是细碎拆分给了组员,或是整理好后留待部门的下一任老板决策。
还没有宣布,但饶懿走后,风控会被划出安全线,和社区合并管理。
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尽可以旁观的刘慧莹为了了解她走之后小孩儿们的生存环境,也没放过打听消息的机会。
新老板手底下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大约会在几个中心间重新划分人员和分工。
盘点人效,该裁的裁,该招的招。
改朝换代都是如此。
各人有各人的路,除此之外,刘慧莹也不能替他们多做些什么了。
周末。
江边的互动剧院藏在一排梧桐树后,玻璃幕墙映着落日熔金的江面,像块被打碎的琥珀。刘慧莹站在门口,对着反光的墙面,很难忍住照镜子、调整裙摆的欲望。
里面传来钢琴声,混着江水拍岸的轻响和远处的汽笛长鸣,有种奇异的安宁。
“慧莹,这边!”冯资青探出头,他穿着亮黄色T恤,看上去年轻许多。
刘慧莹跟着他穿过摆满绿植的回廊,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剧院里没设固定座位,台上台下没有分界线。人群三三两两地聚在不同角落,空气中飘着蛋糕的甜香和淡淡的茶香。
“给你介绍下,这是周教授,今天的主角。”冯资青领着她走到一位白发老人面前,老人正和两个中年人说话,笑声洪亮得像耗牛哞哞。
“周老师今年退休,教了四十年基础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