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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婚嫁手册_香草芋圆【完结】(42)

  “已派人去接你家傅母。今晚收拾行装,明日应能接入凌家,颐养天年。”

  章晗玉摇摇头,带几分好笑道:

  “我虽然时常说些假话,但偶尔也有两句真话的。跟你说过,傅母这尊大佛轻易请不动,你不信?凌家去请傅母的人,今晚要吃大亏。”

  之后一路两人谁也不言语。凌凤池送章晗玉进婚房,眼看她被仆妇簇拥入内,自己径自转去书房。

  今晚她言笑晏晏,其中吐露了几句真话?只有她自己知道。

  凌凤池早已学会不揣测。事实真相总能摆在面前。

  傍晚派出去的小厮,入夜后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回凌家,跪倒在家主面前。

  “阿郎,小人无能,章家傅母好生厉害!小人才登门提起请人过府的话头,章家傅母冷笑一声,说道:‘好。把老身打死,尸身任你们带去凌家‘,抄起佛龛香炉便砸过来,小人等被追打出门去……”

  小厮不必多描述,只看额头被砸裂的伤口足以见惨状。

  据他所述,傅母动手狠戾,毫不留情,恨不得把他当场砸死。

  好在章家有位跟随傅母的年轻女郎,暗中帮扶了他一把,悄悄指后门方向,小厮才跑脱。

  凌凤池从头到尾听完,问:”那女郎生得如何?”

  小厮道:那女郎生得雪肤花貌,明艳动人。看眉眼轮廓似乎有点胡女血统。

  听几句描述,那服侍傅母的美貌女郎,正是阮氏姐弟中的阿姐,阮惜罗。

  凌凤池默想:阮惊春做她的入幕之宾也就罢了。阮惜罗……女子和女子如何成事。

  这等惊世骇俗的浪荡言辞,听一听都觉得心神巨震,她却脸不红心不跳,不见得真。

  这么多年交道打下来,他被她诓骗的言语不在少数。真假,还是要辨一辨。

  思绪忽地又发散出去。

  他从未近身女色。新婚之夜是他的头一次,费了许多功夫摸索,他也知道自己生疏。

  但即便他生疏,却也察觉对方似乎并不像她之前吹嘘的那般在红尘美色里打滚……三回便爬不起身。

  书房和婚房在同一间院子里。这处本就是新婚临时布置的院子,婚房坐北朝南,书房在东厢。

  凌凤池站在窗边,心中一动,视线便越过敞开的窗户,望向婚房方向。

  婚房卧寝室里点着灯。

  章晗玉倚在窗边,正慢悠悠地梳发。

  繁复盘起的发髻早解开了。连带外衣裳都脱去床头,身上只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手肘散漫地搭在窗上,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她一边梳发,搭在窗边的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玉牌。

  色泽莹润的玉牌被她勾在手里,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在半空里来回地晃。

  晃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落在凌凤池的眼中,仿佛昨夜洞房花烛,玉牌来回摇晃、在雪白后腰拍打的场面,在眼前重现。

  第31章

  对于昨夜洞房花烛的经历,章晗玉其实不大服气。

  傅母争强好胜,性情严厉,处处都要她做到最好。她被从小教养到大,早习惯了自己处处都是最好的。

  读书练字,诗词歌赋,人情世故,容貌穿戴……哪怕削尖了脑袋钻营,她也要把自己削得最尖,钻营出最大的一片天来。

  她自己虽是女郎,从不觉得自己比京兆这些出身名门大族的儿郎差了。

  凌凤池是当代大族子弟难得的佳才,年纪轻轻便被誉为国之四柱,内定的未来辅国宰臣。

  她和他明争暗斗多年,虽被他抓住把柄问了罪,但罪名在哪里?以女子之身假冒家族兄弟入朝做官。

  男女性别天生,非她之罪。

  她依旧觉得,自己并不比凌凤池差在何处。

  但昨夜大出意料。

  被翻来覆去地闹腾到后半夜,五尺宽一张婚床,鸳鸯红被如浪,她被按倒在床上,居然死活逃不开。

  她是文臣,凌凤池也是文臣,又不是横刀跃马的武将。

  平日里也不见他如何的强身健体,肌肉贲张,隔三差五他还病一场……力道怎么能差这么多呢。

  章晗玉自从睡醒后就在琢磨这件事。

  吃饭时琢磨,走路时琢磨,和三叔母对话的空隙走了下神,还在没忍住琢磨。

  事态反常必有妖。

  凌凤池昨夜的举动确实反常。

  入婚房后对她表现冷淡。她衣裳一件件地褪,对方毫无反应。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睡下了,对方反倒突然起了兴致,按着她来了三回。

  凌凤池像纵玉的人么?

  她看宫里那些爬上去的内廷大宦,她干爹吕钟,干爹手下的马匡、鲁大成,如果不是阉干净了没资本,一个个都比凌凤池还更重欲些。

  章晗玉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她昨夜脱口而出的直觉是对的。

  他入婚房喝的两碗醒酒汤里,必然放了药。

  连喝两碗下去,药性发作起来,圣人也忍不住。

  今晚凌凤池显而易见没喝药。

  你看,进了院子连婚房都不入,直接转去隔壁书房了。

  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位光风霁月、坐怀不乱的清正人物。

  床笫纵欢,夜里连来三回,搞到后半夜这种事……跟他这个人,说实话,太不搭衬了。

  所以,昨夜是个意外。只要对方不喝药,就不会再出现意外。

  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是个真正的君子。君子重礼,怎么可能把她按去床上搞到后半夜。

  章晗玉感觉自己琢磨通透了。

  她感到久违的安全,倒重新升起几分兴致。

  凌凤池是她见过最重礼的人。

  京兆盛夏酷热,三伏酷暑天里,就连姚相、韩相,都热得在政事堂里敞衣襟扇风,叫她义父吕钟抓住把柄狠狠弹劾了一回。

  只有凌凤池官服严整,衣袍纹丝不乱,历经三伏酷暑而无一日失仪。

  还记得当时,她暗中盯了七八日,没抓住把柄,倒被熬出了十分的好奇心,当面笑问过:

  “凌少傅,你不热么?”

  当年他还未入政事堂,任职太子少傅,主责教导小天子读书。

  自己当时任职东宫舍人,协理小天子起居。

  但两人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连续半个月不曾单独说话了。

  自己突然开口询问,不可谓不突兀。凌凤池当时也有些意外,看她一眼,自袖中取出个香袋,放置在她手上。

  看似寻常的松竹纹香袋,尺寸略大,入手沉重。散发着丝丝寒气,冰得她一个激灵。

  原来香袋里头,放置一个极精巧的铜制小冰鉴,只有拳头大小。

  他入宫时随身携带香袋,等冰化融水,凌家亲随再从家中取来新的香袋替换。

  炎炎夏日存冰罕见,随身携带冰鉴费事。更何况每日快马替换数次,如此费事费力,只为了维持外表仪态,哪怕政事堂宰相之首的姚相也不做。

  只有他,身后有渤海凌氏的大族支撑底气,承宗嫡长子的身份不允许他失仪,京兆三伏盛夏天气,每日如此度过。

  章晗玉抓一把玉梳,慢悠悠地倚窗梳发。

  想起当年这段往事,嘴角不由地微微一翘。

  炎炎夏日里服饰严整、清凉无汗的凌少傅,自宫道缓行而来,远望之而风姿卓然。

  在满朝热汗满面、前胸后背官袍湿透的文武百官里,可谓是一股清流。

  当时她就起了点不太正派的心思。

  想寻个机会,把全身官袍捂着严严实实、白色立领束到喉结的凌家贵公子的衣裳给扒了……

  当然,想归想,掣肘太多,终究没做成。

  一晃多年过去,谁能想到今日的局面呢。

  哪怕她今晚就上手把凌相的衣裳全扒了,还不是想做就做……

  在脑海里畅想片刻那场面,章晗玉觉得有意思极了。

  玉牌在指尖漫不经意地转个圈,烛光映出美玉润光。

  无意中一抬头,发现东边书房窗前多了个人影,她新嫁的夫君正在远远地注视婚房这边。

  场面更有趣了。

  玉牌悬在手里遥遥晃晃。半空来回划过一道道的弧度。明亮的烛火下莹莹反光。

  人来不来?

  章晗玉荡着玉牌,心想,今夜没吃药,我看你还行不行。

  二十八岁不成婚,没有暗中来往的相好,大族出身的郎君,过得像个和尚。

  前几年她暗中怀疑过,兴许他不喜女子,更喜爱儿郎呢?但京中有断袖之癖的人也不少,没见过他这么素的。

  后来她更倾向于,要么,他天生慧心佛骨,打算出家做个真和尚。

  要么,他不行。

  今夜他还能和她行夫妻敦伦之礼,那便是她想错了。

  凌相克己复礼,守心寡欲,是世间难得的真君子。昨夜失控的意外只要不喝药,就不会再发生。

  今夜他要是不行了……哦,那她猜对了,他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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