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池中,碧绿的水波荡起了一阵涟漪。粉色水嫩的莲花轻轻摇晃几下,翠绿的荷叶下,一只鳄鱼在水中冒了头。
它浮水在莲间蜿蜒游了一会儿,就又退回了池子中。
卫兵们继续在站岗期间守卫着府邸的安全。
一台劳斯莱斯幻影开进了府邸前的大道,它逐步接近府邸,没有掉头的意思。
站在岗位上的卫兵挪了一下眼睛,在门口徘徊的卫兵停下了脚步。他们同时看到了车头前方悬挂的白底黑字车牌,立刻站直了身体抬手敬礼。
车在府邸前停下,另外两名卫兵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从门内跑了出来。他们搬着一卷红色地毯等在府前,黑色车身慢慢停下,立即手脚麻利地把红毯铺在车门与府邸门前的几步路上。
其中一名卫兵跪在了后排车门前,他把手伸在门边,随时等着打开车门。
车门打开,罗心蓓被郑非拽下了车。
。。。。。。
不是吧。
下车后,罗心蓓原地傻了一秒。
她顾不上甩开郑非的手了,对着车门外的景象微微张开了她闭了快要23个小时的嘴巴。
四名卫兵跪在车门两边,他们对着郑非行礼。
前方金色的木门打开,十几名身穿浅棕色制服的人一路小跑着跑了出来。
他们跑步时也是弓着身子,在看到郑非时就停下了脚步。
十几个人,齐刷刷地跪下了。
他们双手合十,手一路向上举去额头,低头行礼。
行礼结束,诗丽蓬抬起头。
笑眯眯的眼睛迎着明媚的阳光,她仰望着郑非。
“(泰)您好吗?小少爷。”
郑非点头。
“(泰)你好,诗丽蓬。”
贵客已到,府邸重新关闭了大门。
手腕一直被紧紧攥着,罗心蓓跟着郑非的身后。她脱下了在纽约时的厚重羊绒大衣与针织外套,身穿一身薄薄的针织衫。
羊绒裙与这幅风和日丽的夏日景色格格不入,还有她腿上的两条灰色羊绒长袜。
好热——
踏进府中,一路不断有人在路旁跪下行礼。
有人在亭子外打扫小道上的卫生,他们看到了这边,也跪下双手合十行礼。
。。。。。。
仰头看了一圈这座极具东南亚古典风格与中式风格混杂的庭院,罗心蓓看向了庭院前方。
那里有一座西洋风的别墅,墙壁是象牙白色。它藏在绿色的芭蕉与其他绿植之后,屋顶是涂了金子一样的金光灿灿。
罗心蓓又看向了走在前面的那个女人。
她为她与郑非带路,沿着木头长亭绕过那座绿色莲花池塘。
洒水器旋转着撒过池塘外的草地,除了一些鸟鸣,这里很是安静。
安静到诡异。
因为这里明明有那么多的人。
。。。。。。
罗心蓓猛地反应过来。
这个混蛋突然带她来泰国,他不会真的要给她下咒吧???
手被紧紧拽着向前走,罗心蓓慌慌张张地转头望着来时的路。
亭台楼阁曲曲折折,早就让人忘记了自己是从那个走廊中拐进来的。
罗心蓓痴痴地看着迷宫一样的长廊,廊下拐角或者亭子外已经迎接过她与郑非的佣人们依然待在他们原本的位置。她一下子与他们撞上了视线,他们就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赶忙低头继续干活。
罗心蓓又抬头看了一眼亭外。
亭外蓝天白云,偌大的建筑群外,四周是几座摩天大楼。
这里就像纽约中央公园一样,在曼谷的市中心强行占了一片植被茂盛的绿地。
乐福鞋跟着皮鞋快速的脚步,走得越发不太情愿,跌跌撞撞。
从门口到那座别墅,走了快要十分钟。
别墅内的人见到郑非的第一眼同样是跪下双手合十行礼,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在一楼的长廊上,但他们只是简单地鞠躬双手合十。
杂乱急促的脚步穿过空旷的别墅一楼,郑非拽着罗心蓓踏上了中央楼梯的台阶。
楼梯旋转着,一层又一层地绕着来到了别墅的三楼。
忽略了一些跪下行礼的佣人,郑非站在了一扇双开木门前。
走在前面的诗丽蓬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木门。
双开木门打开,屋内同样金碧辉煌。金丝楠木做成的家具闪动着液体黄金般的光泽,一个男人正躺在一张金丝楠木的床上。他看起来有些胖,手背上打着点滴,身边摆放着一台生命体征监测仪。
脚步驻足一秒,郑非向前走去。
双手合十,他低下头,拇指从鼻尖举至额头。
手放回胸前,郑非看向威拉蓬:“(泰)你好吗?外公。”
回答郑非的只有威拉蓬平缓的呼吸。
但是拉玛在电话中说他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血压有点高。
郑非转头,他伸手揽过罗心蓓。
“(泰)我带来了我的妻子。”
妻子。
站在床边的拉玛闻声抿嘴笑起。
“(泰)天气太热了,对吧?”拉玛笑着看向了郑非。
笑着的视线,很快看向了跟在儿子身后的那个女孩。
“你好。”拉玛歪头,“罗丝。”
还没有来得及多看那个高个子女人一眼,罗心蓓的身后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泰)小夫人。”一个身穿棕色制服的年轻女孩看着罗心蓓,她在她的身后屈膝半蹲着身子,双手合十用泰语对她说,“(泰)请这样做。”
“什么?”罗心蓓不懂泰语。
“双手合在一起。”女孩很快说了英文,她看着罗心蓓,“然后——”
她弯弯膝盖,似乎也在提醒罗心蓓弯下膝盖。
“呃——”罗心蓓指指自己,“我也要跪下吗?”
她想起那些对郑非下跪的人。
“是的,小夫人。”女孩双手合十着笑眯眯地点头,“因为将军与夫人是您的长辈。”
。。。。。。
可是——
“没关系。”
身后一个女声,替罗心蓓打消了她还在纠结的顾虑。
罗心蓓转头向后看去。
一名上了些年纪的女人站在门口,她很瘦,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
身穿一身白色无袖连身裙,体态优雅,像一株洁白的莲花。
与拉玛布莱迪很像。
女人看着她摇了摇头:“她是中国人,不习惯这些。”
紧闭的门在女人身后被缓缓打开,一个女人跪在门口。
她先是双手合十,低头像其他那些人一样把手举去额头行礼,才看向屋内。
“夫人。”迎着屋内的视线,女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巴实上将派人来问将军今日安。”
布萨巴微微一笑:“谢谢他,将军一切安好。”
第93章 摇篮
跪在门外的女人双手合十,再次行礼。她慢慢起身,带着布萨巴的回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木门。
卧房内,威拉蓬床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保持着频率发出滴滴的声响。
就像刚刚对威拉蓬做过的礼节一样,郑非双手合十,他微微低头,把合十的双手举至额头。
“(泰)你好吗?外婆。”郑非说。
手放下,他轻轻揽过罗心蓓的腰后。
郑非低头朝向罗心蓓的耳边:“她是外婆。”
他轻声提醒她。
罗心蓓迎上了布萨巴那内敛平静的视线。
她的内心纠结了几秒,双手合十。
罗心蓓学着郑非的手势,她把双手举上额头。
“你好,外婆。”
她想起了拉玛,赶忙转身又冲拉玛行礼。
“你好。”罗心蓓的嘴巴磕巴一下,‘妈妈’一词在嘴边打转半天,她还是说,“布莱迪夫人。”
对着别人叫妈妈,她还是叫不出口。
拉玛笑着点头:“你好。”
手又举去额头,对着熟睡的威拉蓬,罗心蓓又行礼:“你好,外公。”
看着女孩在自己的臂弯间转来转去像小陀螺一样对着长辈们有样学样行礼的乖巧模样,郑非在一旁闭着嘴巴笑了起来。
她也就是敢对他硬气点了。
“没关系。”布萨巴总是微笑。她那双平静的像一潭无风无浪的池水般的眼睛看向了郑非,“如果Mark想让你行礼,他早就这样教你了。”
“(泰)出去吧。”布萨巴侧身,她看向了威拉蓬,“(泰)他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他只需要多休息。”
木门悄声打开,又在那片安静中静静关合。
东南亚地带时刻明媚炎热的阳光透过长廊玻璃,窗外绿树油亮翠绿,几道身影接连走过金色的光影,平稳地把脚步隐藏进这片静谧。
三楼的会客厅中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仆人们跪坐在地上用手中的白布细致清理着金丝楠木家具雕花处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