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换了一条白色的无袖针织裙,绸缎一样的黑发垂在脸边,搭在她的肩膀上。像黑色窗帘一样,遮挡着她半张侧脸。
她的确像一幅画一样,一丁点都没有理会他的到来。
把礼盒放在茶几上,郑非没有立刻向罗心蓓搭话。他转身在房间内四散踱步起来。
手闲来无事逗弄一下插在花瓶中的豌豆花,摸摸桌子上的象神摆件,又拽开抽屉看看里面,再把抽屉咣当一声合上。
身后丁零当啷的,某人翻箱倒柜把自己搞得存在感十足。罗心蓓转头看了一眼郑非,她无语地把视线扭回了窗外。
罗心蓓又对着那只白孔雀看了起来,那只白孔雀时不时展翅小飞一把,还挺搞笑的。
郑非抬起头,他又打量一眼四周。
这是他小时候在曼谷常住的房间,几乎每个暑假都会来一次。
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女孩还是没有看他。
行。
郑非兀自点头。
皮鞋在木地板上哒哒地快步走去沙发的方向。
郑非在罗心蓓的面前蹲下,两条长臂一左一右撑在她坐着的沙发两边。
他抬起头,默默看着她的侧脸。
“没有吃饭?”郑非问。
他的问题像一团空气被忽视了。
“不喜欢泰国餐。”郑非挑眉,“想吃中餐吗?”
女孩看着窗外,连表情都没有一丝的触动。
手臂松散垂下,郑非凑上前去。
“为什么还不理我?”他看着罗心蓓。
“不会在绝食吧?”他故意说。
郑非回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餐食,他看见那些典型的泰国餐食似乎的确一口没有动过,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眼中蓄起了一丝笑意,郑非转头看回罗心蓓的脸庞。
“把你扔到亚马逊你就知道有食物是多么幸福了。”郑非煞有介事地轻言道,“要不要找一条蛇喂血给你喝?没准你就知道珍惜食物了。”
。。。。。。
罗心蓓终于动弹了一下。
她只是一顿饭没有吃而已,怎么到了他那里就成了绝食了。
罗心蓓压下自己胃中因为郑非那句‘西点军校式威胁’而差点吐出来的冲动,她扭头看回窗外。
“我不想和你说话。”她说。
“那多可惜呀。”郑非笑眯眯地歪歪脑袋,他转身拿过身后被泰丝包裹的礼盒,“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棕色柔软的泰丝掉落地板,露出一个竹编的小篮子。
拆开小篮子的丝带,郑非捧起了一串青提。
这串青提个大,饱满。绿色的果皮上颗颗都是水嫩的白光。
这是露楚,他刚刚特意开车去买的。
郑非拆下一颗青提露楚,他捏着露楚下的牙签,把青提递去了罗心蓓嘴边。
青提触碰唇边,罗心蓓立即扭头。
“不吃我就用嘴巴喂你。”郑非说。
好,她又在这样瞪着他了。
“甜的。”郑非放软了语气,“女孩子们都喜欢吃这个。”
“我不是们。”罗心蓓冷声扭走了视线。
“当然,你是我的宝贝。”郑非放下右膝,他双膝跪在地板上,手里捏着牙签一个劲儿把青提往罗心蓓的嘴边戳,“张嘴,小女孩,吃点东西吧。”
“吃一口给你一百万。”他笃定抛出诱惑。
他一口一个babygirl,和他拿枪指她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人。
对于郑非的劝食诱惑,罗心蓓只冷冷瞥了郑非一眼,她扭头,无声忽视他的示好。
郑非捏着青提的手,慢慢在空气中缩回了一些。
他无声盯了一会罗心蓓,又说:“吃一口就把艾莎的抚养权给你。”
女孩终于主动看向他了。
罗心蓓半信半疑地蹙起眉头。
“真的?”
郑非耸肩:“嗯哼。”
看了郑非几秒,罗心蓓张开了嘴巴。
她天天就惦记着艾莎的抚养权。郑非盯着罗心蓓张开的嘴巴,
罗心蓓要吃了,郑非也突然收回了手。
嘴巴追着突然拿走的青提,就好像追着海市蜃楼一样追了一个空。
郑非放下青提,他对着罗心蓓微微一笑:“你真好骗。”
。。。。。。
这人有病吧!
罗心蓓忍无可忍,她气得猛地推了郑非一把。
手推上那石块一样梆硬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握住。
耳边是混蛋计谋得逞的低笑,罗心蓓身下一轻,眼前天旋地转,她猛地向上飞去。
她躺在了半空中,吓得搂住了郑非的脖子。
郑非打横抱着罗心蓓,他故意转了一圈。
脖子上是她吓得搂紧的力度,他咧嘴一笑,低头亲了一口罗心蓓的嘴唇。
“你——”
罗心蓓扭头躲开。
身下又是一轻,她就好像被抛出去了似的,心脏飞了一下,又稳稳落在一双臂弯。
“好玩吧?”郑非抱着罗心蓓,他对着她脸上的恐慌,还有她不得不搂紧他脖子的双手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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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讨厌。”罗心蓓说。
他不是说让她永远不要和他说话吗。
“之前还因为以为我和别人有什么而哭呢。”郑非低头凑了一下,“明明非常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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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自恋啊。
罗心蓓仰望着郑非,她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想吃爆米花吗?”郑非问,他抱着罗心蓓,像摇篮一样左右轻晃,“甜的。”
牙齿咬了一下嘴唇,罗心蓓抬起眼睛:“你能不能把艾莎的抚养权给我。”
“可以。”郑非爽快点头,“但是你得让我高兴。”
。。。。。。
“但是你对于自己高兴的界定又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是吧。”罗心蓓没好气地问。
郑非不置可否,他停下了手臂上像摇篮一样的摇晃。
他凑近罗心蓓。
“是呀。你可真聪明。”
第94章 木门
木门打开,门缝里被推出一个黑影。郑非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一句,木门就在他的身后被关上了。
镶嵌着用洁白象牙雕刻着繁花与象神的巨大厚实的木门在郑非眼前紧紧闭合,门锁在内咔哒一声上了锁。
郑非面对着木门,他看着象神左右耳朵上的六枚金环轻轻晃动了一下。
长廊上这阵的闹腾,原本坐在角落里打盹的仆人们火速醒了乏,他们迷瞪着眼睛找准了门外的身影,立马吓了一跳似的赶紧起身跪坐行礼。
。。。。。。
双手慢慢抬起,掐在了腰侧两边,郑非站在门外,他回过神来自己刚刚是如何被一只兔子顶着推出门外的,鼻尖中被气得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哼笑。
郑非回眼扭身看了一眼身后。
与那道一把刀一样飞来的视线对撞,仆人们一个个地全都打了一个激灵似的心虚又尴尬地把头低下了。
郑非扭头看回门板。
他一动不动地在这里对着门沉思了几秒,然后抬手敲了敲木门。
木门咚咚敲响两次,郑非侧头靠近门缝。
“老公不高兴累计一次。”他抱起双臂,故作威严抑扬顿挫地提醒着门内,“下次商讨要走艾莎的抚养权之前请先销账。”
门后没动静,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趴在门口听了几秒,郑非的耳朵离开了门板。他重新与门上的象神对视着。
象神盘腿而坐,守卫着门后的寂静,对着象神,郑非甚至能想象到女孩转头不理他的模样。
她肯定又在装作听不到。
嘴角的停顿的笑容变成了恶作剧的坏笑,郑非又敲了一下门作为这句话的句号。他长长看了一眼木门,转身离开了长廊。
午后的阳光把威拉蓬将军府的金顶照射得更加辉煌,四层重峦叠翠般的屋顶翘起了尖尖的角,金色与这座府邸的身份,让人在阳光下更加因为敬畏而低下了头。
僧侣祈福的诵经声在闷热的午后若隐若现,佛堂飘出了阵阵香火的香气,与莲池大片莲花的清香一起浮动在潺潺的水声中。
对于这个古老的国家,还有那些神秘的东方宗教。杰森显然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
首先,他是黑人。其次,他是美国人。
从他一开始走进这座府邸时,他就有点尴尬。
“(泰)你好,你好。谢谢。”杰森把手机和掌心一起合起来,他连连对着经过他身边的仆人们弯腰打招呼。
他在老板那里一共学了三句泰语,比如「你好」,「谢谢」,还有「很高兴见到你」。
后面那句太长,他忘记了。只记得这两句。
被这个高大的黑人行礼,负责府邸内后勤的仆人们吓了一跳。他们停下手中抬着的花卉与造景盆栽,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