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丽蓬转头无意发现了草地上那道向她看来的视线,她立马挂起微笑,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郑非招招手,他让诗丽蓬来他这边。
望着那些人即将离开的背影,郑非问诗丽蓬:“他们是谁?”
诗丽蓬转头看了一眼前方。
“是内阁。”她如实告知。
“来问将军安?”
诗丽蓬点头:“是的。”
郑非不言一语,他与诗丽蓬一起望着内阁的人走出了府邸。
午后静谧,莲池沐浴着阳光,鳄鱼趴在了贴满鹅卵石的小石台上。
用橙c冰美式强行吊着精神,再看一眼窗外炙热明媚的午后,即使罗心蓓睁着努力抬着的眼睛,可她只感觉自己像一个快要被晒干的葡萄干。
干巴巴的。
但是镜子中的她显然是和她的想象没商量好。
苏珊举着镜子,她认真地看着自己刚刚受命送来的古董珠宝戴在了这个中国女孩的脖颈上。
这个女孩是拉玛小姐与美国人生的儿子马克少爷的妻子,她为了晚宴刚刚换上了一条一字领白色泰丝长裙,修身的长裙露出了她苗条凹凸有致的身材。泰丝波光粼粼,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反射着柔润的珠光。
黑色直发顺滑地垂在女孩纤薄的肩后。三条环形钻石与一颗50克拉祖母绿主石的珠宝项链在她的脖颈上熠熠生辉。
虽然她是突然来到这里的,没人知道她来自哪个家族。
但是拉玛小姐赠送了她一件自己从功帕占亲王夫人那里传承来的珠宝,这足以证明她的重要。
苏珊捧着镜子,她尽心尽力地让罗心蓓看到她在镜子中的模样。
苏珊盯着罗心蓓,她好奇地看着这个女孩的侧脸。她除了刚刚与她一起凑着脑袋偷偷点咖啡时有些活泼,除此之外,她的眼睛几乎时时刻刻都淡漠得像一片轻飘飘的云彩一样。
其实苏珊很想和别人讨论讨论关于这个女孩的来历,事实上梅与那群为府邸工作的女孩们也很对她感兴趣。
她们把她留在这个女孩的身边,又在她暂时离开房间回到府邸忙活时,每次都用眼巴巴的眼睛看着她。
她们希望她能说点这个女孩的事情。
但是又因为她们是平民,在主动听主人们说起这些事情之前,她们连问的嘴巴都不敢张开。
房间内静悄悄的,阳光穿过四方的玻璃窗中,在红色的木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金色光影。
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过窗边,窗外的芭蕉叶缓缓晃动几下。
捏成青提样子的露楚咬进嘴里,牙齿咬开柔韧的外皮,在牙间嚼开了一阵豆沙的绵软与椰乳的清香。
这个泰式点心意外的很好吃,罗心蓓原本没太在意的眼睛惊讶地扭回了这串青提。
甜甜的,像绿豆糕。
外皮像——果丹皮?
比果丹皮软一点。
罗心蓓捧着装着露楚的小竹篮,她咽下这颗露楚,抬头看向了还站在她面前的苏珊。
“给。”罗心蓓拆下一颗露楚递给了苏珊,“尝尝。”
“谢谢小夫人。”苏珊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露楚。
她腾出一只手高高兴兴地把露楚塞进嘴里,圆润的青提在她红润的脸颊边鼓起一颗圆滚滚的凸起。
“这是什么?”罗心蓓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
“它叫露楚,小夫人。”苏珊用手遮挡着嚼着东西的嘴巴,她口齿不清地又尽力正经地回答着,“是用绿豆与椰浆做的。小孩子们喜欢吃这个。”
。。。。。。
他刚刚说的是女孩子们。
对于苏珊的回答,罗心蓓点了点头,她又拆下一颗露楚咬进了嘴里。
一趟车辆开过了宅邸前,车轮把石子路碾压得哗啦啦响。罗心蓓起初以为车辆是不能开进府邸的,所以她转头看向了窗外。
罗心蓓捏着咬在牙关的已经空空如也的牙签,她好奇地看着一台黑色老爷车弯弯绕绕地从草地边开过来了。
车在宅邸前的雕塑边停下,就像跪着给郑非打开车门迎接那样,一些仆人同样在车停下的时候跪在了后排车座门前。
罗心蓓站在窗边,她一直看到一个裸色连衣裙的女人下了车。
女人很瘦,微微驼背。她有着一头灰白色短卷发,耳边扣着一枚黄金的卡子,金子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她完全没有理会跪在两边迎接的仆人们,拎着手中的嫩绿色的爱马仕铂金包手袋稳稳地冲着宅邸走近。
“谁来了?”罗心蓓对着窗子问。
苏珊时时刻刻跟在罗心蓓的身边,她闻声也向窗边探头看去。
“那是功帕占亲王的女儿。”苏珊转头对罗心蓓说,“也就是威拉蓬将军的嫡妹。她是诗丽拉坦普英。”
“嫡妹?”罗心蓓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苏珊,“还有庶的?”
好古早的称号,上次她听到这个称号的时候还是看《甄嬛传》的时候。
但是她的好奇没有得到答案。
苏珊委婉地摇头:“小夫人,我不能对你说这些。我只是平民。”
“好吧。”罗心蓓转身离开了窗边。
虽然她不懂苏珊的说法与总是自我畏畏缩缩的心态,但是她只来了泰国还没有7个小时,她已经感受到了这里有着非常严格的阶级制度。
苏珊不说,罗心蓓也就不问了,反正她也没那么八卦。
“这里的人姓郑吗?”罗心蓓突然想起她一直好奇的这个问题。
这个总能说吧。
“那是皇宫内赐的姓。”苏珊嘟嘟囔囔地说。
她努了一会儿嘴巴,好像在纠结该不该说这个。
“这里只有Mark少爷姓郑。”苏珊最后只说了这句。
她似乎也不确定这句话能不能说。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苏珊立马跑去了门口。
罗心蓓留在卧房中,她拿起镜子,最后检查一次自己的黑眼圈是她的心理作用。
身后皮鞋哒哒缓声走近,罗心蓓扭头看向身后。
一只手撩开了白色纱帘,郑非低头走进卧房。
他换了一身浅蓝色西装,白色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翻出丝绸领口边缘上花里胡哨的花纹。
黑发重新抹了发胶打理了一顿,他站在这个古典南洋与中式结合摆设的房间内,有种人模人样的贵公子风范。
郑非站定,他打量了一眼罗心蓓。
她一身泰丝,佩戴了珠宝。还没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上让人一看就看到那两只大眼睛。
郑非把手臂递给罗心蓓。
“可别乱跑。”他笑着说,“如果你在曼谷消失,那么你就在全世界消失了。”
第95章 宴席
‘在曼谷消失,那就在全世界消失了。’
那曼谷还真是个好地方——
但是这句话,罗心蓓没敢说。谁知道混蛋是不是又给她抛出试探的苗头——
她又想,如果她相信这句话才是傻子。
整个泰国都守在他外公的手里,没准她连这座府邸都出不去。
想着他故意放她跑又蹲守在她的目的地等她的恶劣,罗心蓓心里满是挫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人啊——
罗心蓓一声不吭,对着面前那条伸来的手臂,她憋着一股闷气一把勾住了。
手臂被勾拽一下,郑非被罗心蓓闷头撅嘴的模样逗笑了。
“怎么?”郑非低头看着罗心蓓,“生气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哪里惹到她了。
“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郑非笑起来,“但是你不知道东南亚是人口失踪重灾区吗?”
那张嘴巴,悄然凑进了女孩的耳边。
“你这点小身板,被人扛起来就带走了。”
眼看着女孩逐渐凝重的侧脸,郑非恰当好处地闭上了嘴巴。
他什么都不说了,一副‘全凭你自己判断’的大度。
。。。。。。
「Ladyboy,freakshow,Buddhism,ormurder。」
罗心蓓和田一诺嘀嘀咕咕的泰国刻板印象在这句鬼气森森的话中biu的一下就全想起了。
脑海中瞬间还飞速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城市怪谈。
比如什么妻子消失在更衣室,几年后丈夫在东南亚某地的freakshow上见到了被砍掉四肢装在罐子里的妻子。
就是因为这个不知真假的怪谈她才不喜欢东南亚的!她每次想起来都是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这些事,她觉得泰国很邪。
罗心蓓闭着嘴巴,她皱眉看向郑非。
她这辈子还偏偏和一个泰国人纠缠不清了。
混蛋不言一语,还冲她挑眉一下,仿佛自我印证他说的话全都是真的似的——
说实话罗心蓓一直觉得郑非也很邪性——
他那一身一个接一个的经文纹身,还有着一点都不符合佛教慈悲的能吃人的眼神。
对着女孩半信看起来比疑惑更像是真的相信的了模样,郑非闭嘴哼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