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拯救山海界的方法，但不一定奏效。”
凤长风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就好像其实并不想让她救下山海界，救下山海界的这么多妖一般。
祂眸光黯然了一瞬，静默片刻，最后还是依从了她的意愿。
“什么方法？”
乔悄察觉到了凤长风的情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传音道：“你不太舒服吗？”
凤长风注视着她，她一直那样的温和，心里的底线如同月光一般，在漆黑的夜幕之中熠熠。可是月华不可能永远停驻在一个人或者一个妖的身上，没有存在能够一直独占她。
“我不舒服，自从你回来，回到这里，我的心里就一直不舒服。”
乔悄茫然：“啊？你……讨厌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讨厌你，你也没有做错，做错的是你想要救的山海界，是那些不知感恩的神兽。”
这一句话宛如平地惊雷。
乔悄迟疑地传音回去：“所以，我曾经救过神兽们，成功救回了山海界，但是神兽们后来……你才一直截我的话，不让我说我的方法？”
乔悄终于找到了自从进入古战场之后，心里一直隐隐约约觉出的不对劲。
无论是古战场中突然要将飞升传承给她的古战场意志，还是苍筤的妖兽，亦或者是那些对她敞开怀抱，不肯攻击她的妖兽虚影。
甚至还有与昆仑大妖们相见之后，祂们的态度莫名温和亲切，残月还非要让她当老师。
听梼杌说当时昆仑大妖们的传音群里面甚至还有叫她崽崽的。
她当时只以为是昆仑大妖们在说别的事情，梼杌听错了。
现在凤长风递出了风筝的丝线，让她得以将这些一桩一件联系起来，拽住了风筝的尾巴，已经得以隐约看到这一切的缘由。
她真的救了山海界，所以这里的生灵才会不断地对她释放善意，对她如此亲昵。
可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她像妖成长期一样变大的力气，还有王津的兄长，她可能的父母，又是怎么一回事？
乔悄轻轻拽住凤长风的手指。
不是她要拽的，是凤长风把她的手放上去的，很突兀，很了解她的习惯一样，让她得以快速平静下来。
她继续用梼杌尾巴里的灵力传音，“为什么说神兽们忘恩负义？祂们做了什么？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凤长风微微点头。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再多说一点也无妨。
残月得到了暗示，不遗余力抹黑神兽们的形象：“我时常会做梦，梦里是未来的景象。”
“我不久前‘看到’一个人会来，救了破碎的山海界，救了我，她是特别好的人，虽然我也没有怎么见过别的人类，但是我就感觉她和别人不一样，她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善良，就连想要舔她的狗她都会摸一摸我的头。”
凤长风警告地看了残月一眼，让祂不要自抒胸臆。
残月稍微克制住，“那个人，也就是你，救了山海界，救了我们这些没有什么价值的妖，你知道吗，当看到你来了之后，我真的感觉像是看到了月光一样。”
她的目光落在祂身上，祂不由觉得一阵颤栗，好想把她藏在某个地方，就锁在那里，不让她出去，这样她就不会让月光落在别的妖身上了。
乔悄的耳朵已经红了，她恨不得捂住残月的嘴巴，她就知道，能开口就说他是她的小狗的妖，嘴里面又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残月说了很多，像是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可是我不能，我怕你不要小狗了，我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留住你，尤其是山海界已经千疮百孔了，我连送你山海界都做不到。我只要这样静静地陪伴着你就好了，你只是偶尔看我一眼我就知足，可是没有想到，山海界，连同那些不知足的神兽，居然想要把你抢走。”
凤长风的脸色不算好看，这让残月勉强找回了些许理智，重新抹黑神兽们。
“祂们抢了你的界玉。”事实上，是想要把山海界所有的界玉都给她，奉献出了一切，恳求她不要走。
“祂们还你重新建好的昆仑毁了。”残月说谎不带打草稿，其实，是乔悄急着离开，昆仑大妖们不舍，之间打了好几次架，争吵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乔悄留下。
“祂们还认了别人为主人。”这也是假的，一群妖，天天就知道和祂们抢主人。
“祂们还为了新主人折磨你。”残月的话已然不顾事实了，编到什么说什么。
残月和凤长风谋划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能够让乔悄彻底不信任神兽祂们，从此月光只能落在祂的身上。
乔悄一结合，信得八九不离十。
难怪遇到神兽之后，祂们大多已有主人，还为了维护小师妹，满天找乔悄。
可是既然她确实实打实救了山海界，神兽们也会不由自主地……看着她脸红。
这就是羞愧，乔悄想到。
残月见乔悄信了，和凤长风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旁千年前的白爻一直默默地听着，没有说什么。
凤长风和残月看上去确实不太想让她救山海界和山海界的神兽们，乔悄温声：
“你们有没有想过，倘若我此时没有救下山海界，那千年后的我还能回到这里，与你们相遇吗？”
凤长风其实并不在意山海界会不会毁灭，之所以出手，也是为了履行身为昆仑长老的职责。
祂唯独在乎的，就是是否还能与乔悄相逢。
残月和祂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阻止乔悄救下山海界，毕竟真的要招致乔悄所说的后果，祂们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只是，那些抢人的神兽们，最好千年后就不要出现在乔悄身边了。
凤长风笑了笑，干燥的手掌将乔悄的手全然笼罩，祂的手明显要大上不少，骨节分明，只是虚虚拢着，就让乔悄很难挣脱。
“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凤长风又道：“只不过，那些忘恩负义的神兽们，你还是尽量远离，小心祂们中伤你。”
残月也不断强调。
乔悄凝重点头。
她不知道凤长风和残月口中的忘恩负义都是瞎编的，全然是出于独占她所使的伎俩。
只是内心警惕，神兽们的背叛恐怕并非出自本意。
乔悄想到千年后，缠绕在神兽和大妖们身上的阴翳，猜测。
这个时间，会是那些扰乱神智的东西的源头吗？
不知道神兽们是已经中招了，还是没有中招。
残月满意地看到乔悄对周围的神兽们打量又警惕的目光。
很好，再也没有妖和祂……还有凤长风……凭什么还要和凤长风分享……算了。
乔悄这样观察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爱和恨不可能一瞬间产生，更不可能因为一个梦境就产生。
但是残月和凤长风的态度做不得假。
所以，她和祂们的渊源恐怕不仅于此。
第80章 她早在外面当上主人了
乔悄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残月和凤长风。
这两个妖，到底隐瞒了些什么呢。
眼下问什么大抵都问不出来。
乔悄转移注意，开始筹谋救山海界的事情。
她的方法并非空穴来风，界玉碎片之间会相互吸引，她可以利用现有的界玉碎片，空间仙器还有三轮车将这个时间点的界玉碎片吸引到此处来。
哪怕吸引到来的界玉碎片不全，也尅勉强支撑山海界，不让它彻底消亡，带着此处的所有生灵一同湮灭于虚无。这样她也得以寻找到回到正确时间点的办法。
在凤长风和残月紧紧缠着的目光下，乔悄微微倾身，手掌触摸到山海界龟裂出细细密密缝隙的地面。
山海界有灵，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传来的痛苦、不舍，还有温柔，像是落下的泪水。
乔悄轻轻抚摸着裂隙，“不会就此消亡的，我保证。”
山海界的地面微微颤动，似乎在哭泣，传来的情绪之中带着推拒和劝说，却又在她的轻抚下平静下来。
这里已然被空间裂隙分割得千疮百孔，天色是暗沉的，连草木都萎靡枯萎。此刻却拼尽全力一样，鼓起勇气送来了一阵风，微微蹭过乔悄的脸颊。
乔悄让凤长风送她到山海界原本的界玉核心的位置，残月的眼神变得黯淡，小狗的如此凄切地看着她，乔悄难免心生负罪感，犹豫了片刻让残月送她去。
凤长风不虞地扫了眼残月，千年前的白爻不知在想什么，竟然也凑开热闹，凉凉地来了一句：
“我怎么记得你来昆仑时，骑的白爻？”
真正被骑的白爻冷声：“怎么，骑你了？你想被骑都没资格。”
乔悄松了口气。千年前的白爻说话可真犀利，幸亏千年后的白爻说的话都在三轮车的空间里面闷着，传不出来，不然，这场面非得打起来不可。
不过也离打起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