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的神智时而浑噩时而清醒。直到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到了这里，而眼前是乔悄。
还有泛着凉意的月光，和轻微朦胧的生命的气息。
令牌想起了很多，虽然还有些没有想起来，但是令牌想起来一段尤其重要的场景。
当时把它放进古战场里的主人说，“我将飞升传承给你，记得，飞升传承只能给你们的主人。”
令牌摸不着头脑地问：“您不就是我们的主人吗？”
对面的人像是有点头疼：“所以才说，飞升传承只能给你们的主人。”
飞升传承，假一赔三。
那人言之凿凿。
令牌现下终于找到了心目中的主人，哪里有退却的道理，这样被怀疑被中伤，是个令牌都受不了。
令牌咬了咬牙，尽管它没有牙，在外人看来活像是含了一下乔悄的手。
“我先给你看一眼飞升传承，你确认一下真假，要是假的，你就把我扔进去。”令牌看了眼深渊。
乔悄思索了片刻，和凤长风、残月和白爻交换了下眼神，点了点头。
令牌从门后拽出一个光团，边呈现在乔悄面前边信誓旦旦地重复：“假一赔三。”
乔悄沉默了。
光团里，盛放着四块石头。
凤长风一向不想干涉乔悄的交友，此刻却忍不住出言：“还真是假一赔三。”
残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千年前的白爻却和乔悄一样神色不明。
乔悄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飞升传承，是四块界玉？”
令牌也是第一次知道飞升传承是什么，探了探门楣，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这么轻。”
和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它手足无措，“这、这还能飞升吗？”
令牌有几分着急，“我真没掉包啊！”
“不是，难不成真的是假一赔三。主人，你怎么连你自己都骗啊。”
乔悄：“什么叫‘主人，你连你自己都骗’？”
令牌磕磕巴巴。
“我说错了，是有前瞻性的视角，没骗。”
令牌担心自己做错了事，连忙将东西盛放在乔悄面前，眼巴巴地问：“能飞升吗？”
乔悄：“……”
乔悄最受不了这种眼巴巴的态度，“……不能。”
“但是这四块界玉，对我们有大用处。实在是多谢你。”乔悄目光复杂地看着令牌。
巧合到这种程度，再加上令牌失言的“主人你连自己都骗”。
她或许，一直走在自己计划的道路上，而道路的最终点……乔悄觉得自己离触摸到真相已然不远。
令牌舒了口气。
忸怩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兑现你的承诺？”
乔悄：“我有什么承诺？”
令牌知道现在的主人什么都不记得，虽然它记得的东西也不多，但是总归要多占优势。
“你当时，当时……”
令牌青铜色的外表居然泛起了红意。红与绿相接，乔悄忍不住别开眼。
“你当时说，我成功完成任务，你就、你就。”
乔悄虽然不看，但是听得认真：”我就？”
令牌：“你就亲我一口！”
乔悄倒吸一口冷气。
乔悄心想，这已经不是连自己都骗了，这是连自己都害。
她应当不会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吧。
大妖们也不知道。祂们此时唯独只有一个想法。
“它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处理了吧。”白爻冷冷道。
残月也点头，双眸亮晶晶地看向乔悄，似乎是嫉妒主人新养的狗，摇着尾巴祈求主人只养祂一个。
乔悄按了按眉心。
“奖励你去一边待着，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乔悄下了的决定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令牌暗恨，怎么把本来应该有的奖励都给弄丢了。
此时神兽们早已走远，心里憋着气，也没再听乔悄和令牌的对话，自然也就不知道飞升传承居然就是众妖苦苦寻求的界玉碎片。
黎青看着界玉碎片，“有了它们，我们就能修复山海界了。”
乔悄问：“界玉碎片一共有多少枚？”
凤长风解释：“一共碎成了十枚，有四枚碎片，可以勉强让山海界留下一小部分。不过也足够了，你为祂们做的够多了。”
凤长风又道：“你离开之后，有朝一日我们相逢，你会先认出我吗？”
乔悄点头，却在凤长风的目光中，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凤长风的时候，并没有这段相处的记忆。
凤长风并不介意：“我先认出你也没有关系。只是你能满足我一个心愿吗？”
乔悄：“什么心愿？”
凤长风笑了一下：“在你下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能不能轻轻地抱我一下？”
乔悄抿了下唇，下意识想起千年后祂们偶然之间的一次拥抱。或许是凤长风的眼神太过悲伤，乔悄下意识点了头。
凤长风笑了。本就极为冷峻俊美，甚至锋利到让人不敢接近，此刻眉眼舒展，清风朗月。
乔悄看得入神。
令牌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它的主人说要给它一个拥抱的。就因为它一时不察，居然让别的妖抢了去。
令牌咬了一下乔悄的衣摆，残月和白爻没有制止。
第82章 你要不要鼓励我一下
乔悄回过神，手轻轻触碰在这四枚界玉碎片上，生命法则的气息缓慢覆盖，沟通界玉与这片丢失了界玉核心的空间。
界玉碎片表面散发出莹润的白光，被牵引到了深渊上空。
乔悄的生命法则暂时补全了界玉碎片，让它得以担任补全山海界的角色，拥有支撑起这里的能力。
山海界里充斥着的空间裂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痊愈着，如同一道又一道丑陋可怖的伤口，在轻柔的风之下恢复，变回原有的模样，疤痕淡化。
已然被空间裂缝吞噬殆尽的地面又重新露出，重归山海界。即将贫瘠的灵力倒灌，涤荡着天上的云、地面的龟裂。
山海界传来的情绪从原先的沉重、痛苦，逐渐变得平和、欢快。
山林的风穿梭而过，引起山川的轻呼，树叶簌簌摇动的声音，一并传到乔悄耳中。
乔悄知道，山海界在向她道谢。
界玉带来的力量与支撑让山海界当中的危机消散。
神兽们早已离开深渊附近，与层出不穷的空间裂缝斗智斗勇，一招下去却落了个空，空间裂隙居然自行消失了。
神兽们左看右看，下意识深思，难不成祂们其实是不世出的救世天才。
随后又狠狠拍了下头，祂们要是旷世奇才，之前怎么未曾发力。
只能是……
神兽们不约而同地远远望向深渊的方向，虽然祂们已然看不到什么，只能感受到逐渐雀跃，如同注入了活水的灵力，缓慢充沛起来。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就算是吃口水我也认了。”
神兽们回过神，连忙三三两两地疾速往深渊的地方走。
那是乔悄在的地方。
有个神兽红着脸嘟囔了一句：“要是去晚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吃到。”
乔悄所持有的两枚一枚要用来放恶鬼，另一枚要用来放白爻，还要用于带千年后的众妖脱险，并未拿出。
所用于修复山海界的一共有四枚界玉碎片。
这四枚界玉碎片无法完全支撑起山海界，为了能够让山海界稳定，山海界自行降阶为山海境。
乔悄不愿意看到这些大妖们折腾许久，仍然让自己的家园变成修仙界之人的试炼秘境，硬是将梼杌尾巴里面的灵力耗尽，将她的生命法则发挥到极致，让山海境独立于修仙界。
乔悄想到了什么，将当时医仙赠与的空间仙器里的古籍等拿出，连同空间里的建筑也一并放在在千年后昆仑所在的地界上。
这里是过去，那未来昆仑的藏书阁，恐怕就是此时建成的。
只不过，当时她进入昆仑，还见过一个石壁，上面是纵横写意的剑痕。
乔悄下意识望去，此时的昆仑，居然已经有了那一面崖壁。
凤长风却没有解释，只是一直看着她。
残月的双眸暗淡，山海界不再崩溃，她很快就会离开了吧，毕竟她说过，她拯救山海界的条件，就是为了离开千年前。
小狗忍不住围着主人打转。知道主人要抛弃它，小狗的分离焦虑达到顶峰，不住地在主人身旁轻声呜咽，让主人把祂带走也好，留下也罢，不管怎么样，小狗都希望可以得到主人的关注，至少不要这样坦然地道别。
哪怕，哪怕主人轻轻地摸一摸小狗的头，安抚它很快自己就会回来呢。
可事实上，主人实在是不懂小狗的心，哪怕是小狗已经快要落泪了，主人也只以为这只是在欣喜于家园的回归。
乔悄放轻力道，拍了拍残月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