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扬走神的这点空当里,盛奕乔已经自言自语分析了一长串,“……反正我觉得贺延这个人不能深交,倒不是说他的心有多坏,但他关键时刻不把朋友当回事,这点我受不了。”
“嗯。”赵清扬靠在门边,同意。
“反正你现在也有了陈柏深,少他一个不少,不愁没事做。”
赵清扬失笑,“陈柏深很闷的。”
盛奕乔这就奇了怪了,“那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的?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怎么说呢,”赵清扬靠在门边摩挲门框,一字一句,“跟陈柏深结婚可以,恋爱不行。”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门外有陈柏深走动的脚步声,赵清扬怕吵到他,自觉从门边走回床边,压低声音,“他对我很好,但总差点意思。”
盛奕乔那边也是风雨交加,赵清扬声调一低就听不清,“你说什么?”
赵清扬仔细听到房间外传来关门的声音,这才恢复了原来的音量,解释,“刚才陈柏深起来上卫生间。”
盛奕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你们现在还分房睡?”
赵清扬苦笑,“不然你以为这个点我怎么会跟你打电话?”
盛奕乔觉得不对劲,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赵清扬无奈,“别提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躲我。要不是我说想要孩子,他连碰都不给我碰。”
“你真想要孩子?”盛奕乔有点惊讶。
“借口而已。”赵清扬不放心地抽出了床头柜底下的抽屉。几盒未拆封的套还在。
赵清扬松一口气,把抽屉推回去。幸好王素梅没把这玩意给她扔了,不然哪天情到浓时,紧要关头又功亏一篑。
“不过,你爸妈开始催了吧?”盛奕乔还在八卦。
“管他们催不催。”
“陈柏深他爸妈也不催?”
“没见过他爸妈,不知道催不催。催也催不到我头上。”
盛奕乔哈哈笑了起来,“我看陈柏深肯定是因为害羞,才一直不敢做。他之前谈过没有?”
“他说没谈过。”
“我看也是。”盛奕乔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说贺延认没认出陈柏深?”
一道闪电毫无征兆亮彻整个天际,赵清扬吓得浑身痉挛,紧紧闭上眼,久久才回过神来,声音发颤,“贺延?”
“我昨晚喝大了,总记得贺延认出了陈柏深,但今天贺延又一副从没听过陈柏深这个名字的样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梦。”盛奕乔听出赵清扬声音颤抖在一直硬撑,只好按捺住倾诉欲,“我现在也赶不回来,实在不行你去找陈柏深陪你一起睡?”
“那多没面子。”赵清扬撇撇嘴。这么大个人了还怕打雷,说出去都没人信,指不定陈柏深还误会她别有用心。
“我看天气预报说这雨还得接着下好几个小时。你睡不睡都难熬。”
赵清扬权衡几秒,只能妥协,“好吧。”
互道晚安后,赵清扬来到陈柏深门前,试探性按了按门把手,门没锁。打好腹稿深吸一口气打开一条门缝,却发现陈柏深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
赵清扬轻手轻脚走到床沿,小心翼翼喊了一声陈柏深的名字,“你睡着了吗?”
陈柏深没反应,呼吸仍然平稳均匀。
赵清扬掀开一角被子要躺进去,突然想到身上的睡衣被冷汗浸湿不太干净,便打算先回房间换一身干爽衣服再来。
不等她慢动作转身,一道惊雷平地而起,劈得她腿一软,心脏狂跳手忙脚乱扶住旁边的衣柜才没摔地上。站稳后索性哆哆嗦嗦在手边衣柜里找出了一件看起来不值钱也不臭的短袖,摸黑蹲地上背对陈柏深快速换上。
换好衣服,赵清扬深吸一口气,继续慢动作掀被子,躺下后再一寸寸挪到陈柏深手边。
但后背空荡荡,还不够。赵清扬起身回头再次谨慎确认陈柏深没醒,小心翼翼抬起他手臂,将自己的身体往后缩进他侧躺所形成的狭小空间里,等因为害怕而过速的心跳慢慢放缓,这才沉沉睡去。
——
陈柏深一直等到怀里人发出模糊难辨的梦中呓语才敢睁眼。
眼睛慢慢适应周围的黑暗,很快就认出眼前雪白脖颈上那块淤青。
他今天还没和她说上话,也不知道她疼不疼。
力度刻意放轻,满心愧疚吻了同样的位置,陈柏深收紧怀抱,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能让他埋进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安抚躁动的心绪,才伴着渐息的雨声再次入睡。
第9章
陈柏深查了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有雷阵雨。
赵清扬的闹钟还没响,但好在天气已经放晴,她一个人醒来也不会害怕。
陈柏深留好另一半早餐,刚好洗衣机里赵清扬夜里换下的睡衣也已经洗干净,于是将衣服晾上就出门上班。
赵清扬听到大门关上,马上睁开眼精神抖擞坐了起来。
看一眼挂钟,才早上七点半,距离她闹钟响起还有足足两个小时。
都怪陈柏深。赵清扬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一大早起什么反应,吓她一大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本来睡得好好的,安乐窝一下子就成了她为自己打造的一座欲望牢笼。
刚想趁陈柏深还没醒赶快遛走,谁知他一点没有赖床的习惯,起床的速度比她还快,她只能继续装睡。
赵清扬抓紧了被子。刚才下半身那不容忽视的温热触感在心头萦绕,久久挥之不去,不断提醒她昨晚在和一个发育成熟的成年男性同床共枕。
但她困昏了头,竟然倒头就睡。
真不知道哪里修炼来的清心寡欲。
赵清扬拿起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好巧不巧,这几天都是雷暴天气。但显然今晚不可能复刻昨晚的无动于衷。
走出房间,阳台上她昨夜换下的睡衣正迎风飘扬,不用猜也知道是陈柏深的手笔。
不知道陈柏深今天一觉醒来发现枕边有人是什么反应?赵清扬快速权衡一番,觉得开诚布公提出一起睡,总好过偷偷爬床。
他们好歹是合法夫妻,睡个觉搞得跟做贼一样像什么话。
低头看了眼身上松垮的深色睡衣,赵清扬心一横抓起手机给陈柏深发消息,“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去食堂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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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食堂比周末的人要多,赵清扬坐下后,时不时能感受到周遭投来的陌生视线。
“有人一直在看我们。”赵清扬身子前倾,低声,“你左后方的位置……”
话还没说完,陈柏深转身,毫不避讳跟那个年轻男人打了声招呼。
赵清扬想阻止也来不及,马上闷头吃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等陈柏深转回来才嘀咕,“你下次别看那么明显……”
“他是我同事,你可以叫他小张。”陈柏深介绍。
赵清扬再一抬头,刚才鬼头鬼脑观察他们的小张已经来到了面前热络伸出手,“嫂子好。”
赵清扬赶紧放下筷子站起来和他握手,“你好。”
“前几天听说老大结了婚,所以刚刚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嫂子别介意啊。”张维不好意思笑了笑。
“没事。”赵清扬松手要坐下,却发现这个小张还抓着她的手,嘴里不停恭维,“嫂子长得真漂亮,难怪老大喜欢……”
赵清扬刚要不留情面把手扯回来,陈柏深先一步站起,按了按那人肩膀,“好了,你回去吃饭吧。”
小张一步三回头走了,赵清扬却没了胃口,“卫生间在哪?”
陈柏深知道刚才同事的行为失礼,指了不远处一处转角,“在那里,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洗个手就回来。”
洗完手回来时,小张已经吃完,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赵清扬没再感受到令人不适的眼神追随,却突然想到这个食堂里的碗筷可能也被那个人碰过,心里一阵恶心。
她以后不会再来。
陈柏深看她回来后就不再动筷也不再和他说话,心里也明白了七分,于是端起盘子要走,“我们回宿舍吧,我给你重新做。”
赵清扬脸色缓和了点,“不用重新做。你去倒饭,我去打包。”
回到宿舍,陈柏深拿出碗碟打算分装,赵清扬不想看他忙活,拆了一次性筷子捧起塑料碗,“不用那么讲究,不然一会儿还要洗碗。”
但陈柏深显然不在乎洗碗这点活,执意递来瓷碗和竹筷,赵清扬只好任他继续把菜都倒进瓷白菜碟里,看着他布置出一顿正式的午饭。
“刚才的事,是那个人没边界感,谁没几个恶心同事……我没有怪你。但我以后不想在饭堂吃。”赵清扬直说。
“好。”
“你也不用费时间特地给我做饭,饭堂打包回来就好。”
“嗯。”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打包了点。”赵清扬说,“你在家一直做我喜欢的菜,我都不知道你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