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做错，但楼上的人不相信你，你不能保证再吵下去他们会不会对你做出更危险的行为。”陈柏深握住她的肩膀帮她冷静，“解决问题不只有一种办法，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一个人不要冒险……”
赵清扬冷漠甩开，“所以我就要像你一样忍下去？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
陈柏深没办法回答她。人心险恶，情绪上头了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这里有监控，有物业，有安保，不是没人管的旧小区乱小区。大家都交了物业费，凭什么我们不能要求一个安静的居住环境？就因为他们说话声音大脾气大？”
“你在怕什么？一遇到问题就忍，别人一凶你就躲，你到底怕什么？你忍什么啊？你不会生气吗？你生气啊，你没有情绪吗？你长这么大没跟人吵过架？”
陈柏深不是没有见过她生气的样子。他见过她和父母在饭桌上对骂，也听过她和贺延吵得不可开交，作为旁观者，他欣赏她每一句都直戳对方心窝的锐利和不动于山的坚定。
可现在刀尖朝向了他。
陈柏深眼神呆滞，久久才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没有。”
他确实从没吵过架，也鲜少发生过情绪的波动。
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习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局势，喜怒哀乐都被量化被淡化，他能推断出争论双方生气背后的原因和各种不公的源头，却不能因为这些人的愤怒而愤怒。
可现在赵清扬告诉他应该生气。陈柏深感觉她好像伸出了一只手，蛮横地砸出了一个口子，将他拉进情绪的国度。
赵清扬看着他被骂后依然一言不发，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傻样就一肚子火，皱眉低操了一声，“以后我睡主卧，你自己找地方睡。”
“在他们道歉之前，我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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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整天，赵清扬真的一句话也没跟他说。他发出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无一得到回复。
下班回到家，家里空荡荡，赵清扬还没回来，陈柏深想了想，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崭新的连衣裙，放进包装袋拎在手里。
这条碎花连衣裙是法国一个小众品牌的当季新品，他前几天在网上刷到照片，觉得风格很适合赵清扬，就托朋友从海外买回来，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送给她。
开车来到赵清扬的工作室外，一眼就看到她在摄影棚里忙着对模特进行拍摄。
前台有人来接待，陈柏深说他约了老板，前台便领着他去休息室稍作等待。陈柏深坐下，接过前台递来的温开水，指着窗边一束束红玫瑰，想到刚才的模特也手执玫瑰，便问：“这些都是拍摄道具吗？”
前台一听，扑哧一声笑出来，“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我猜这些都是送给老板的花。”
“今天送了三趟，下午一点和两点还有刚才五点二十分，很准时，配送员每次放下花就走。但老板怕浪费，让我们挑几支带走。”前台说完，顺手摘了两支离开，“过节嘛，你喜欢也可以拿，我们老板人很好的。”
陈柏深看着那一大团热烈的红，突然发现这样热烈张扬的礼物才适合她。他太执着于礼物的实用性，却忽略了浪漫的无意义。
下次他也要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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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扬忙完一切，临走时经前台提醒来到休息室门口，就见陈柏深拿着剪刀正在仔细修剪茎根，将一支支玫瑰插进大小不一的花瓶里。
视线一转，又见桌面放着一个浅粉色纸袋，外面烫金的品牌标志在光线下流动耀眼的光辉。
“你在干什么？”赵清扬倚在门口明知故问。
陈柏深转身看向她，“这样能让花朵存活更长时间。”
“你来就是为了插花？”
陈柏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发了截图，你......看到了吗？”
赵清扬只是不想搭理他，并没忽略他的消息。群里的截图自然也没错过。
也不知道陈柏深用了什么办法，昵称为1907房业主的人在群里发了一条道歉声明，把情况如实陈述一遍，然后认错说不该对她恶言相向，他以后会管教好孩子，营造良好的邻里氛围。
事实和她猜想大差不差，楼上小孩睡不着，偷偷在房间里打球，因为听说楼下房间没人住所以肆无忌惮。
估计是为了露出群名证明这条消息不是捏造，陈柏深特地截了全屏，却把前几条消息都用马赛克糊掉了，但赵清扬联系时间点也能猜到那几条消息估计都是骂她无理取闹半夜扰民。
真相大白了，当众书面道歉和保证也得到了，赵清扬却没觉得有多痛快。
“行了，问题都解决了。我没事，也不怪你，你回去吧。”赵清扬淡淡说完就准备离开。
“一起回家吧。”陈柏深快步走过来。
“这几天忙，我住工作室，就不回家了。”赵清扬看一眼桌上精心打理过的花瓶，“这些花我用不上，放着也占地方，你带回家吧。”
陈柏深却问：“你不喜欢玫瑰？”
赵清扬点头，“以后别送了。”
陈柏深一愣，“......花不是我送的。”
赵清扬沉默片刻，心里明白了什么，拿下巴点了点他，“你走吧，我要关门了。”
把人送到门口，赵清扬在他关上车门前把纸袋也还给他，“这里没地方放，你把裙子带走吧。”
陈柏深顺从收下：“好。”
赵清扬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算是明白了。陈柏深会把所有她说过的话当真，与之同时，她没有诉之于口的别扭，他怎么也体会不到。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也有自己判断情况的能力。”赵清扬平静地说，“但对我来说，感情永远排在理智之前。”
陈柏深动作一顿，目不转睛盯住她。
“我不想对你失望，也不想怪你。所以，如果你做不到这么对我，以后再遇到同样的事，让我一个人解决。”
“但如果换作是你被骂，我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你这边。”赵清扬一甩手，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不管谁对谁错。”
第20章
送走陈柏深，赵清扬看着满屋子的花，把贺延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别再送了。”
贺延秒回，“见一面，好吗？”
赵清扬又拉黑。
晚饭还没吃也没胃口吃，赵清扬拾起陈柏深留下的剪刀，将所有花束拆开，再把玫瑰一支支从花泥中抽出来作简单修剪。出门前，赵清扬从杂物间里找到一架落了灰的小推车，连同修剪过的花朵一并放进车后备箱。
开过三个红绿灯，就是一座商场。赵清扬找位置停好车，挑了一处人流量大的空地支起摊，标价两元一支玫瑰，不到半小时净赚五百六十块。
单价低是一回事，满大街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又是另一回事，赵清扬正纳闷怎么今天生意这么好，就见商场大屏上打出了“七夕甜蜜福利”六个大字，紧接着就是各种节日优惠活动滚动播放。
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难怪要联谊。
难怪专挑今天送花。
赵清扬站在人潮里，感受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脸上的缭乱，突然觉得自己的状态虽然不是单身，但还不如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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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深怕赵清扬在工作室住得不方便，回家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装进行李箱带过来，又在街上买了一束玫瑰。虽然赵清扬说不喜欢玫瑰，但店家听了他遭遇后坚持让他送，说女生肯定喜欢，他拗不过，只好高价买下。
今天是七夕情人节，也是他和赵清扬结婚后的第一个节日，他思来想去，还是想和她一起过。就算什么也不做，单单坐在一边看她工作、呼吸同一片空气也好。
但开车再次来到工作室，却见赵清扬把花搬上后备箱，驱车去了一家商场外，开始摆摊卖花。
玫瑰的来源不言而喻，陈柏深默默低头看一眼怀里娇艳欲滴的玫瑰，想起店家对他说的话，店家说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花的，只会不喜欢送花的人。
他觉得店家见多识广，经验不会出错，赵清扬来卖花，应该是不喜欢贺延了。
而她说无论如何都站在他这边，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陈柏深挑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候赵清扬忙完，静静猜想她收到花之后的反应。
出于礼貌，她会抱一抱他吗？
或者......他也可以主动拥抱她一次。
这么久了，他还没有主动拥抱她一次。想到这里，陈柏深有点紧张。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赵清扬做起这些动作都十分自然，但他不行。手该怎么放，该抱多久，该用多大的力气，如果被拒绝了该怎么收场，他都不清楚。
面前人来人往，陈柏深突然感受到一道并不友善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稍微侧移，马上跟路对面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