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盛奕乔好心给他铺路,他也没能把握住机会。难得两个人在家门以外的地方相互依偎,他却忙着叫人来修灯泡。
赵清扬默默叹气。
“那次我去出差,她也让我早点回来去海边找你。”陈柏深继续说。
这件事倒是意料之中。
那时候盛奕乔坚持让她给陈柏深发消息,她就猜到了一点,不然也不会一个人穿着大裤衩在海边晃悠一晚上,只为陈柏深来了就能一眼看见她。
哪里想到她这么贴心,陈柏深却迟迟不来,好不容易赶过来,却正好撞见她和贺延吵架。
“早知道你忙成那样,我就不让你来了。”赵清扬说。
如果陈柏深不来,她就不会等,也就不会见到游过了一片海来找她的贺延,便不会关键时刻心软,担心贺延是因为贸然下海回来找她才发烧。
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可她同样不想拖拖拉拉和贺延纠缠,如果可以,她宁愿跟贺延你死我活打一架。可惜陈柏深不合时宜出现,没帮上忙,没约成会,反而让她被抓住把柄落了下风。
陈柏深此时和她所想相似,但感悟不同。
盛奕乔给的建议短而精,可惜他悟性差,直到情人节那天晚上才尝到任性的甜头。但他困在条条框框里面太久,始终不是容易出格的人,好不容易打破一次隔阂也会自己缩回来。
车很快开到工作室门口,赵清扬带着陈柏深上楼去找盛奕乔。
陈柏深没上过二楼,不知道盛奕乔甚至在里面占据了一间像模像样的办公室。但他没问,只觉得赵清扬虽然不回家,但留在这里有人陪也好。
他不问,赵清扬也就没顾得上解释,先去给自己倒一杯水解渴。
不过盛奕乔做好事从来都留下大名,笑眯眯看向陈柏深,“我搬进来帮你捍卫爱情,一会儿打算请我吃什么?”
赵清扬听了这话,被水一呛,咳到岔气。
陈柏深不明所以,盛奕乔见他一根筋,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弯,也就懒得管他,走过去替赵清扬顺背,“我说话有这么吓人吗?”
赵清扬咳得眼泪都出来,平复下来后活像咳走了半条命,盛奕乔内疚,手指当作拉链头往嘴前一划拉,自觉闭嘴。
赵清扬好不容易缓到能说话,才张口,桌面上手机却突然震动,显示有人发来消息。
贺延:我要走了,今晚九点的飞机。你如果有空,就来送送我吧。
盛奕乔不小心瞄到屏幕,心说不妙,马上面不改色挥手让陈柏深下楼等,“我们来挑餐厅,你先下去找地方休息,我们准备好了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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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深沿着楼梯下来一楼,新来的前台打水回来看他陌生,问他进来登记了没有。
“还没有。”陈柏深走到桌前,前台递来登记簿,“请问你预约的是哪个时段?叫什么名字?”
陈柏深没回答,擅自往前翻了几页,一目十行扫过登记名单。
会留下名字吗?
以贺延的性格,肯定会的。
那么,会被赵清扬抹去吗?
不容他继续猜测,答案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贺延果然来过。
前台以为他不知道怎么填,帮他翻回最新页,又递来一支笔,“跟其他人一样,填名字、电话和预约时段就可以。”
陈柏深直接合上登记簿,温柔一笑,“我是你们老板的丈夫,等她下来我们就走。”
第26章
楼上,赵清扬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能敲下一个字。
盛奕乔趴在她肩头嘀咕,“我就说苦日子他过不下去,装两天得了。司机跟我说他租的那个房子又窄又暗,外面环境也乱糟糟的,汽车都开不进去。你要是去接他,多危险呐,他演苦肉计就算了,还让你吃苦,算什么男人……”
赵清扬捏住手机没吭声。
贺延很快又发来第二条:没空也没关系。
第三条:看到就给我回个消息吧。
盛奕乔心说今晚这顿饭算是泡汤了,“反正他要走,你真想送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赵清扬却突然狠下心,打下“没空”两字,发送。
贺延秒回:“好。”
赵清扬关掉手机,绷着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走吧,去吃饭。”
她脸上向来藏不住情绪,盛奕乔看到她这样,心里同样不好受,但也没有办法。
三人各怀心事,一顿饭自然就吃得客客气气,一点也不痛快。
尽管贺延已经离开,但盛奕乔怕赵清扬靠自己走不出来,索性住在工作室,早晚都留意赵清扬的状态,能想到转移她注意力的方法都用了个遍,又是抢演唱会门票又是拉她出去购物,还到处找风景好的景点,带她出去爬山远足透气。
只可惜门票没抢到,赵清扬又不热衷购物,她自己也不喜欢徒步,更别说爬山。
赵清扬将她这两天的忙活看在眼里,知道她担心自己,便提了酒去找她,喝醉了一起大骂这个操蛋的世界。
结婚以来第一次夜不归宿也不报备,后果就是陈柏深的两个未接电话。
尽管只有两个,赵清扬也被这两个红标吓得醒了酒。
陈柏深不是能连打十几个电话的人,一个电话是询问,两个便是底线。
盛奕乔还在旁边呼呼大睡,赵清扬离开房间关上门,顶着宿醉后胀到要爆炸的脑袋给陈柏深去了电话。
陈柏深秒挂。
赵清扬:......完蛋。
谁知上一个才挂,下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备注上显示出随应礼的名字。
随应礼是她父母才会经常来往的长辈,虽然和她关系不算生疏,但也称不上十分亲密,没什么事不会找她联络感情。
赵清扬清清嗓子,接听,“随叔叔。”
“清扬啊,刚起床?”随应礼一下就听出了她刚起床的慵懒。赵清扬不好意思笑了笑,“昨天睡得比较晚。”
两人有来有往寒暄几句,随应礼便表明了来意。
随应礼手底下有个品牌在这周五晚办周年派对,叫了赵清扬爸妈,就顺便想叫上她。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有机会就想见个面叙叙旧。但赵家三口的关系他也清楚,互相看不顺眼又都是硬茬,一说话就掐架,只好他来当这个中间人。
赵清扬虽然不乐意见爸妈,但随应礼身为长辈亲自来请,她不好推脱,怎么都要抽出时间去露个面。
“你爸妈总说你不黏人,他们去哪里你都不乐意跟着,但我觉得你独立是好事,年轻就该去闯荡,憋着一股拼劲去闯出一番天地来,总跟在他们后边像什么话?”
随应礼虽然年纪大,精神气却很足,语气随和又坚定,很能鼓舞人心,赵清扬隔着屏幕也像被灌注了力量,不禁放松下来,笑说:“还是您有远见。”
“但我还得说句你不爱听的。不管走得多远,都要记得跟爸妈多联络。”随应礼说,“毕竟是生养你的人,感情上不能断。”
赵清扬点头答应,“知道啦。”
一低头突然被什么东西晃了眼,细看发现是手上的戒指,赵清扬想起上次自己没成功把陈柏深介绍给随应礼认识,便打算这次补上。随应礼是她从小就敬重的长辈,现在她长大成家了,把陈柏深带过去给他见一面也好。
这边才挂,陈柏深又回了电话,“刚刚在开会。怎么了?”
赵清扬也解释,“昨晚我跟乔乔在一起,喝了一点酒,睡得早,所以没接你电话。”
陈柏深:“嗯,好。”
电话里的声音简短,好似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赵清扬左手搓搓衣角,“你生气了?”
陈柏深迟了两秒回答,“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赵清扬嘀咕。
“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你。”陈柏深声音放柔,反过来哄她,“下次不要这样。”
赵清扬说:“知道了。”
接着又问他,“周五晚上你有没有空?”
陈柏深反过来问她,“什么事?”
他答应得不爽快,赵清扬便猜出他可能没空,“没事,想约你一起出去吃顿饭而已。”
陈柏深这才如实告诉她周五晚出公差去听讲座的安排。赵清扬觉得讲座没什么好听的,本想劝他偷溜,谁知偏偏那讲座主讲人是他的博导,现场不仅有他同行还有同门,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匀不开时间,赵清扬便没叫他难做。
等到周五晚上,赵清扬想了又想,为省去不必要的解释,便把手上戒指摘掉,只身赴宴。
爸妈虽然知道她和陈柏深结婚的事,但两人没办婚礼,老两口思想传统,总觉得不办婚礼不讲礼节太丢面子,便遮遮掩掩没有向别人提及这件事,随应礼也不例外。
不然以随应礼的性格,早在电话里让她务必把另一半带到,他高高兴兴给两人封个大红包。
开车来到酒店门口,赵清扬头一次见大门聚了这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无一不衣装齐整温文尔雅。扫过一眼见没有眼熟的,赵清扬便扶了扶耳环,只身穿过拥挤人群,来到电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