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轻离握住剑柄,用力在它的血肉里搅动,“嘴很硬啊,就是不知道你的命是不是也这么硬。”
山雀疼的呲牙咧嘴,看着她身后的溯影喊道:“你们不能杀我!还有……还有孩子被我藏起来了……我死了你们就永远都找不到!”
喻轻离最讨厌有人威胁她了,下意识皱紧了眉,加了手上的动作,“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找到。”
溯影走过来,声音缓缓地说:“死在战神手上不亏,你就放心去死吧。”
山雀听后瞪大了眼睛,面目狰狞着没有了声息。
喻轻离收起剑,往客栈外走去,“你干嘛要告诉它?”
"你不觉得这样很威风吗?"
“不觉得。”
溯影:“对了,它说还有孩子被藏起来了,你为什么不信?”
喻轻离:“你信?”
溯影:“不信。”
喻轻离:“人在近距离面临死亡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妖也一样,它与其这样说还不如求求我。”
“求你就会放过它?”
“那倒不会。”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才跟常见渊汇合,手上大包小包地拿了不少东西,他从怀里一堆东西后面探出头,“喻姑娘,咱们现在该启程了吧?”
喻轻离看着他抱着的东西问道:“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这些啊?都是那些孩子的父母给的,说是谢谢我们救了他家的孩子。”他叹了口气,“我推脱不掉,但实在是没有地方放了,喻姑娘,你可有储物的东西?”
喻轻离把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递给他,“你们应该有储物囊吧?”
“有啊,但是我嫌没用就没带,真是失算了。”他把戒指还给她,“他们给的这些鸡蛋和蔬菜少说够吃一个月,还不说里面有很多制衣裳的料子,喻姑娘你都拿回去。”
“你不要?这些可都是他们的心意。”
“我不要,我只想要那本剑谱,你这么厉害,剑谱肯定也相当厉害,等我练会了,绝对能成为宗门第一!”
溯影看着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裴寂竹,经过一千多年,那段记忆已经隐约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这句话裴寂竹也说过。
那个时候的他备受家人宠爱,总是拿着一把木剑追在裴暮云身后,说要成为天下第一捉妖师。
“你发什么呆呢?走了。”喻轻离拍着他的肩膀,常见渊已经走出很远了。
又行了大约两天,这点距离可以直接使用瞬移符,根据常见渊的描述,最后三人站在了一间破败的院子前,门上的牌匾歪斜,门口的杂草已经很久没有除过。
“这还有人住吗?”常见渊看着眼前这荒凉的景象,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半天没有人来开门,“该不会是没人了吧?不应该啊,他娘眼睛不好,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喻轻离直接推开了门,院子十分狭小,左边种着青菜,倒是新鲜,往里走两步就是房屋,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中间是堂屋,供奉着祖宗。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媪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险些倒地不起,幸亏常见渊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老媪坐在椅子上,声音颤巍巍地问道:“你们是谁啊?”
常见渊回答:“我是明玄宗的弟子,跟叶泠舟叶师兄是同门,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
老媪一听叶泠舟的名字就放松了警惕,浑浊的眼睛像是散发出了光,抓着常见渊的手臂问道:“那阿舟可还好啊?有没有跟着师父好好学习本领啊?跟同门相处如何?”
常见渊抿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宗门里没有几个人愿意跟叶泠舟走近,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得不到重视。
喻轻离让溯影和常见渊出去,自己单独跟她说话,等到房间里没人的时候她才说:“叶泠舟死了。”
老媪给她倒茶的手一顿,茶杯应声落地,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老媪喃喃道:“死,死了?”
“不知您可还记得明湘?”
“明湘……”老媪呢喃着这个名字,落下两行浊泪,颤抖着嘴唇说:“是我们对不住她,她恨阿舟是应该的。”
喻轻离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是叶公子的佩剑,您拿好,留作念想。”
老媪点点头,抱着剑哭得泣不成声。
喻轻离走后便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
她将剑谱交给常见渊,“好好修炼,希望你能成为宗门第一。”
“我一定会的!”
溯影原地开了一个传送阵,“走吧。”
等到两人消失常见渊才离开。
常山客栈。
芙黎和谢之烆站在客栈门前,里面荒无人烟,只能看见墙角地面的一滩妖血。
“来晚了。”
第100章
溯影的阵法在昆仑山下被拦住了,对方法力高深,他不得已停下,“阵法过不去了,只能另想办法。”
他说话没得到回应,转身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方才跟着自己入阵的喻轻离早就没了影,他急忙掐诀,闭上双眼探寻她的踪迹,可这次那熟悉的灵力像是凭空消失,怎么也感应不到。
“该死的!”他咬咬牙,真是被气笑了,早知道她不会这么老实就该打晕了带回去的。
喻轻离截停了那阵法后一路朝偏僻的山道跑,她早就趁溯影不注意给慕初去了信,询问裴寂竹的近况,对方说他好得很,孟浮玉偶尔会去沧澜暗渊跟他一起研讨洗魔骨的方法,根本就没有溯影说的那般严重。
她一口气连跑带传送到了南方一个小镇里,这里十分宁静,非常适合她生活,租赁了一个小别院,院子里有一些被雪覆盖的荒草,打算来年春天再除草,简单把房屋打扫了一番就住下了。
隔壁街坊都知道这条街搬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都想来看看,但小娘子不出门,任谁也看不着,这天,喻轻离上街采买过年的东西,出门时就看见正要敲门的隔壁婶子。
“您是?”
“我就住在你隔壁,叫我刘婶就好。”
“刘婶,有什么事吗?”喻轻离在天目山十几年,跟凡人打交道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记忆之中泠烟也鲜少跟凡人有交往,以至于她现在有些略显生疏。
刘婶把挎在胳膊上的竹篓递给她,“早些天就听说这里搬来了一个新的租户,我们街坊邻里都是极好相处的,想着来看看你,谁曾想你一连几日都不曾出门,今儿才瞧见,果然是生的明眸皓齿,肤白如雪,好一个俏丫头。”
刘婶笑得双眼弯弯,喻轻离倒是不好意思了,“这几天在家里做杂扫,今天刚弄干净,我现在正要上街,婶子要是不嫌弃午饭就在我这儿吃?”
“不嫌弃不嫌弃,正好我家那位出远门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都没个人同我说说话,”刘婶牵着她,说道:“走,婶子带你去买菜,这条街上就没有婶子不认识的商贩,你年轻,小心他们宰你,我在,他们不敢。”
喻轻离笑呵呵地跟着刘婶走了,早上的集市确实热闹,人挤着人,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偶有孩童在街巷打闹,路边的黄狗趴在地上见人就吠,却没有想要站起来追人的意思。
“对了,婶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是哪家的姑娘啊?”
喻轻离说:“我姓喻,婶子叫我轻离就好,我自幼父母双亡,之前住在天目山,如今才下山寻一处住所。”
刘婶沉声道:“你说的那个天目山我知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天目山的小道仙,只是可惜了,那掌门大弟子堕魔,竟屠戮师门,真是罪该万死!”
“婶子也知道?”
“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谁不知道啊,好孩子,你也别太难过,总会好起来的。”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门前,喻轻离打开门让刘婶进去,自己去归置买回来的家用,刘婶在厨房忙碌,她便拿着扫帚把院子里的雪扫了,然后去厨房打下手。
吃过饭刘婶就走了,难得见到冬天出太阳,喻轻离搬了椅子和桌子去院子里赏雪喝茶,门口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她循声望去,才看见院墙上有一只狸花猫,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她。
她捻起一块糖果,笑问道:“你也想吃吗?”
“喵喵。”
她把手里的糖扔过去,小猫吓得立刻跳下了院墙,不知跑到了那里。
中午的饭菜还剩一些,傍晚的时候热着吃了,准备睡觉的时候听见院子里的声响,她小心的打开门,只见白天她扫在一起的雪堆里埋了个人。
她小心地走过去,说道:“你没事吧?”
对方脸朝雪里,穿着一身黑色衣裳,身形高大,是个男子,身上传来浓重的血腥味,看来是伤得不轻,她将人拖拽到房间里,点燃灯凑近他,只见对方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烛火在他瞳孔里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