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轻离被他冷不丁的眼神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道:“你别误会,是你掉进了我的院子里,天这么冷,我总不能放任你在外面冻死吧。”
男子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是怎么也笑不出来,“那我还得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喻轻离今天刚来,没有药箱,只能出去问刘婶借,“你身上的伤太重了,我这里也没有金疮药,你等一下。”
说完就跑了出去。
男子撑着书桌站起来,低头看向手心里的灵音。
“怎么样?她收留你了吗?”
他听完嘲讽一笑:“下手这么重,很难不怀疑你是恩将仇报。”
对方很快回信:“你这是什么话?阿离聪慧,寻常小伤骗不过她,我现在只愿你东窗事发那日不拖我下水,为了你我可是惹得阿初不快。”
他没再回复,而是打量起这间不大不小的房子,只有一间房是可以睡觉的,另一间小房间用来堆放杂物,门都很难推开,前几天溯影回来,说喻轻离跑了,一连几日都没有找到,他身上因为实验洗魔骨受了很多伤,一听这个消息险些走火入魔,顾不得身上的伤就去了昆仑山下,传信给孟浮玉。
孟浮玉知道他为什么来,当即把他打了个半死送到了这里,只是身上的伤过重,来的路上还遇见了野怪。
喻轻离去而复返,速度很快,手里拿着一匣子药瓶,推门就看见他站在窗下,手往下滴着血,形成了小水洼,她赶紧走过去,千万不能让人死在这里,免得房东嫌不吉利,让她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她现在可买不起。
“站在窗口做什么?外面这么冷。”
裴寂竹闻言转身乖巧坐在桌前,伸出手给她,“我会死吗?”
喻轻离给他擦血的手一顿,说道:“不会,你身上的伤不致死。”
“那就好。”裴寂竹粲然一笑,放松了不少,来之前他特意隐藏了自己身上的妖魔气,现在的他就如同是一个凡人,看起来非常羸弱。
喻轻离不动声色的探了一下他的手腕,脉相有些急促,想来是受伤导致的,体内没有妖气,不是妖变的就行。
包扎好他手上的伤,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说道:“你身上的伤自己上药吧,镜子在妆台。”
她说完就绕过屏风和衣躺在床上,对着屏风那头扬声道:“我这里没有多的床,你今晚就暂时睡在小塌上,明日再去找客栈吧。”
裴寂竹上药的手一抖,药粉倾泄在伤口上,刺痛传遍身体各处,他吃痛皱眉,将药瓶搁在桌子上,穿好衣裳,说道:“我与家里人闹矛盾跑出来的,身上的银钱在路上被劫匪抢光了,不知姑娘可否收留我?我不白住,我可以干活。”
喻轻离闭上的眼睛睁开,“你家里很有钱吗?”
“算有吧。”
“那这样,我也不要你帮忙,你在我这里住一天我按五十个铜板给你算,到时候你家里人来找你了,记得结钱就行。”她下床坐在桌边跟他说:“我这个院子不大,除了这个房间就只有隔壁那个小仓库,里面的东西太多,我懒得清,你明天清一下,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其他的就放在后院,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的房间,知道了吗?”
“知道了。”裴寂竹点点头,“我怎么称呼姑娘呢?”
“我姓喻,你呢?”
“在下姓裴,单名一个叙字。”
喻轻离笑了笑,“你也姓裴?”
“是,不过姑娘且放心,我家族与那裴寂竹毫无干系。”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行了,早点睡吧。”喻轻离笑着朝他摆摆手。
裴寂竹起身朝她道谢,上了旁边的矮塌,天气寒冷,只能缩成一团睡,半夜的时候喻轻离醒了,怎么也睡不着,隔着屏风看他,寒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她缩了缩脖子,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厚实的氅衣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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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竹一夜未眠,其实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自从堕魔之后更是没怎么睡,早上天还没亮就醒了,看着身上盖的氅衣心中一酸,起身把氅衣叠好轻手轻脚地出了门,院子里放了很多没用的东西,雪又下了一夜,他拿着扫帚开始扫雪,人活动起来会暖和很多,这会儿已经比躺在硬邦邦的矮塌上要好多了。
直到天完全亮起喻轻离才起来,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有些惊讶,“你怎么醒这么早?”
裴寂竹手上的动作没停,“我在家时也早醒。”
“那你身上的伤好了?还是别弄了,我等会儿出门请两个做杂扫的来,免得你伤口裂开了。”喻轻离伸了个懒腰,靠在门框上,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茶壶,“喝口茶歇一歇。”
裴寂竹放下手里的扫帚,走到屋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伤已经不疼了。”
“真的假的?一瓶金疮药而已又不是灵丹妙药,能好这么快?等会儿我去趟南街,你在家里等我。”喻轻离把茶壶递给他,“药茶,你多喝些。”
裴寂竹看着她,对视上她目光的瞬间瞳孔闪烁,快速移开,沉浸在她最后一句话里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她走出家门才说:“我等你回来吃饭。”
第101章
喻轻离来到成衣铺子买了几件衣裳和两床被褥,期间暗自传信给慕初询问裴寂竹的情况。
慕初坐在秋千上,孟浮玉在后面推秋千,看见传来的信,她瞪了一眼身后的人,“都怪你!”
“别生气,你相信我,不出半月,裴寂竹定能将喻轻离带回去。”孟浮玉看了眼她手中的信,打算替她回复。
慕初抢着不让,快速回了个好就放了出去。
孟浮玉:“……”
“仙魔殊途,师兄莫要诓我。”
“裴寂竹本就不是魔,体内的魔气不纯粹,当年的事情我都讲与你听了,他洗魔骨是迟早的事,放心吧。”
慕初哼哼两声:“你最好不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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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轻离销毁了灵音,想到家中的裴叙她的心情竟好了不少,买了些常用的东西就回家了,远远看见家门口围了不少人,她心道不好,赶紧跑了过去,刘婶看见她忙道:“轻离啊,你家中何时多了位俊俏小公子啊?”
“发生什么事了吗?”喻轻离皱眉,这跟裴叙有什么关系?
刘婶小声说:“刘员外的儿子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家中有男子,当即就带人来把你屋里那个小公子给揍啦,那小公子也是也是能忍的,被打成那样硬是一声不吭。”
喻轻离蹙眉听完,急忙推开人群,院子里站着几个拿棍子的小厮,裴叙被两个小厮扣押着跪在地上,刘员外的儿子站在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不屑道:“你也就脸长得看得过去,还有哪一点配跟本公子比?阿离就是一时被你迷惑了,等我划烂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阿离。”
裴寂竹抬头看着他,嘴角挂着淤青,渗出血,他咧开嘴笑,眼里盛着浓重的嘲讽意味,“有本事就杀了我。”
刘以安生的消瘦,明明家境殷实,却像是吃不起饭的,如今他虽仗势欺人,但却从面前这个男人眼里看见了隐藏的凌厉,他怔愣一瞬就笑了,“好啊,那我倒要阿离会不会在意你这个小白脸的死活。”
说罢他便抽出腰间的匕首,看戏的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虽然很可怜这位俊俏小公子,但谁也不敢上去阻拦。
“住手!”喻轻离冲开人群,推开禁锢着裴寂竹的人,挡在他面前说道:“刘公子,我想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也不要随意带人到我家中。”
“阿离……”
她冷着脸,“不要这样叫我。”
刘以安深吸一口气,“行,我不缠着你,那他是谁?我们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他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为什么能住在你家里?”
“他是谁跟你也没有关系,刘公子,请你出去。”
喻轻离自从来了这里跟邻居都处的非常好,她性格温顺,脸上总是带着笑,无论跟谁说话都非常有礼貌,现在却冷了脸,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由得加重了,这也难免让人猜测她身后那名男子跟她的关系。
刘以安面如菜色,咬牙切齿地对着带来的人说:“走!”
等到他走了之后喻轻离才对看热闹的人说:“没事了,都散了吧。”
她关上门转身就看见裴叙站在台阶上,身上穿着单薄的浅绿色长袍,脸上的伤凸显出他刚才被打得有多狠,喻轻离跟他视线对视,怔愣片刻叹道:“他们打你,你不会还手吗?”
她走上台阶,牵起他的手走进屋里给他处理伤口。
裴寂竹的目光落在她牵着自己的手腕上,压下狂跳不止的心,哑声道:“他们人多。”
“也是,下次看见他们绕道走。”
“他喜欢你?”
喻轻离:“谁?”
“刘以安。”
“算是吧,”她想了想,又说:“他也可能只是喜欢漂亮的,毕竟我听说刘婶说我们这边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他都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