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杨敏之很是意外。张姝只是看着他,眨眼微笑。
猊奴问:“杨大人,您知道您在您老爹心里是什么形象吗?”
口中啧啧,颇有些幸灾乐祸。
杨首辅当然不会贸贸然召见一个小女娘,即便是没过门的儿媳妇。所以他与张姝谈话,猊奴三姐弟再加上一众宫人和侍卫,全都在场,听了个一清二楚。
“二殿下,公主和大殿下都已经睡了,您也快些去安歇吧。”
张姝朝宫婢做了个手势叫她们服侍猊奴去睡,拉着杨敏之的手就往高台外走。
猊奴没想到她见到杨敏之就把自己扔下,被宫人拖住又跟不上去,只得朝她身后大喊:
“黑灯瞎火的你们干嘛去?人家老爹都说了这是个心眼子极多的家伙!你可长点心吧!”
张姝噗嗤笑出声来,只顾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杨敏之也被她莫名的快乐感染,微笑着回握她柔软的小手与之相扣。
两人起初是走着的,后来小步跑起来,一路跑到堰塞湖边。
张姝往湖边的石头上张望,杨敏之问她找什么。她说找烟花。
不一会儿捧着一个小包裹托到他面前:“我请放烟花的匠人特地帮我留的。你没看到那会儿的烟火有多美!我请你看!”
此时夜阑人静。一弯下弦月,满天繁星,倒映到湖水中,如满湖银色的莲花盛放。无边美景却比不过眼前丽人的一颦一笑熠熠生辉。
她仰面娇笑着朝他邀功,他垂头吻下去......
这个吻持续得太久,她支的脖子都累了,托着小包裹的手也累了。最后终于忍不住在他唇中含糊嘟哝。
他从善如流的接过包袱丢到地上,托起她的后腰把她竖抱起来。
再美的烟花也比不上眼前人。
第78章 婚期
临了还是没放成烟花。杨敏之几乎一晚上都在皇帝御前,身上带不得火褶子。
张姝的小脸写满失望:“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杨敏之挑眉:“这般相信我?老头子肯定不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抱着张姝坐到湖边的大石头上,一边亲她一边拷问杨老头都跟她说了些什么。遭到猊奴恶劣嘲笑的,定然没什么好话。
“哪有这样喊自家爹爹的?”张姝娇嗔,不满的从他胸前撑开手。
“以后他就是你爹,不是我爹!”捧着她的脸还要去亲她,又开始满嘴胡话。
她吃吃笑:“首辅大人说得没错,你不止心眼多,脾气坏,性格冲动又睚眦必报!他叫我多担待几分、多管着点你!”
杨敏之冷哼:“也没有谁这么说自家儿子的!”
他口中不悦,实则没有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的只想把自己该拿的惩罚或奖励讨回来。
不管是惩罚还是奖励,两人嬉闹到最后就是一通乱亲。
杨敏之尤不满足,放开她娇喘吁吁的柔唇,一路向下,扒开碍事的葱绿色交领和中衣,袒露出一块莹白柔嫩的肌肤和薄薄的一片桃粉色抱腹。
被抱腹包裹住的地方高耸轻颤,和那天在夜色笼罩下的红螺寺的山峦一样曼妙起伏。
两片火热的薄唇贴上去摩挲,以唇舌代手沿着抱腹上精致的刺绣纹样描绘。
张姝难耐的低吟,在他怀里瑟索发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泣声如春夜的猫儿一般格外撩人心弦。
到底比他知道害臊,仰着头勉强把他的脸推开,娇怯怯的说不许,不许他再轻浮下去......
杨敏之不舍的喘了口气,掩上她的衣领。把头从她胸前抬起来,认真的问她:“我请父亲跟侯爷商量把婚期定到中秋可好?”
饶是他在她面前该干的不该干的几乎都干过,说出这话来自己都觉得脸皮发烫,老大不自在。
他当然舍不得亏待姝姝,三书六聘,该走的礼一个也不能少。加之侯爷夫妇爱女如命,定不会仓促发嫁。如果不把婚期定的早些,只怕没个一两年这人是娶不进自己房里来的。
他晓得自己太着急了些,可就是忍不住也等不及了。
万岁已令他外放巡抚江南六省,九月就得去江西,有一件未竟之事是时候做了。
“首辅也是这样说的,不过总得问过我爹爹的意思......”现在对着杨敏之什么都敢干的张姝也难得扭捏了一回。
杨敏之又惊又喜,头一回漏算了父亲的心思!
捏着她的脸调笑:“难怪张娘子刚才一脸高兴的样儿,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在下吗?”
“才不是!”张姝羞恼的叫起来。
又补了一句:“我心里高兴,跟嫁不嫁给你不相关!”
杨敏之眯着眼,颇有些自得:“就是说,嫁给我自然也是高兴的。刚才高兴,是因为别的事?”而且,必然是与父亲跟她说了什么有关。
啄着她的唇催问她。
“首辅说,你们家与我家联姻,不是为了贵妃和二殿下,只是为着你这个人和我这个人,只是杨家和张家的缘分。以后,不论杨家还是内阁,都不会为二殿下争储。”
他的吻停下来。笑容从脸上消失。
这是他一直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跟她解释,能让她理解并接受的一个难题。
猝不及防的被父亲直白的告诉了她。
父亲说的没错。不论是他看重的律法,还是父亲看重的礼法,都不会为一个非长、非嫡、非贤的皇子争储。他们的权力不该消耗在这种地方!
杨敏之温柔的瞅着她头上的云鬓乌发,幽幽出口:“首辅这么说,你为何不生气?还会高兴?”
她抬头,双眸干净如秋水,仍在微笑:“有你这个人就够了。杨敏之,你看重的不也只是我这个人吗?”
其实,在杨首辅召见她,跟她说这些之前,她和华章猊奴等人到高台时,她悄悄问了猊奴一个很相似的问题,他想当太子吗?猊奴瞪了她一眼,暗叱她不要和他母妃一样动妄念。
当时她松了一口气。她小看了猊奴。或者说,小看了这个长于皇家的皇子,他和市井间的顽劣小童终究是不一样的。
又含羞道:“首辅还说,你跟他说过,你有责任庇护你的妻族......他说,他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让我勿要担心。”
杨敏之就着她抬起的头托住她的下巴,在额头上印下深情的吻,揶揄叹息,“真是个傻姑娘,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信你。”
好吧,他拿她真没办法,只能认命的吻她。
“首辅还问我一个问题,我没答上来,杨敏之你会么?”她有些不好意思。
“他问我执掌权略的术和道分别是什么?我哪里晓得呀!”
杨敏之微笑:“首辅一定给你们做了解答。”唬小儿的噱头,父亲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给姝姝和三位殿下听。
“他说,权谋之术永远只是术,而非道。利用权力铲除异己是术,利用权力造福天下护佑苍生,才是真正的道。”
这是父亲透过姝姝之口对他的警戒。父亲怕他尝到玩弄权术的甜头,走了歪路。
承恩公只知道万岁喜欢任用年轻人,也不想想包括他杨敏之在内的这几人哪个是普通的年轻人?哪个不是隐忍蛰伏一口獠牙的野心家?万岁喜欢的就是他们的盛气,利用的也是他们敢于争权夺利的勃勃野心。
一场针对武安侯的围猎结束,万岁彻底收回了皇长子母家徐家手中的兵权,徐家自武安侯的父兄始,在兵部建立的影响力烟消云散。
沈誉如愿以偿坐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上。李荃和他明面上不再同道而行,瞒过李世忠也瞒过所有人,最终从司礼监走出来。而他,也有他一步步要做的事。
凭借术得到的东西,也许很快就会因为术而再度失去,谁知道谁又会是下一个武安侯?只有拥有坚定不移的道心并直道而行的人,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这些话,若是父亲跟他说,他自认为道理他都懂,必定不耐烦。若是以首辅的身份跟他说,他会当做来自高位者的虚伪傲慢,也听不进去。
只有姝姝说的,他才肯听。
要说棋高一着,还得属他们家这位仁厚与狡黠兼而有之的老头。
“姝姝说得对。”他又亲了她一口。
“是你爹说的!不是......”她剩下的话被他堵到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
就婚期的事宜,杨敏之认为和父亲已达成共识。却在张侯爷这边横生枝节。
说起来,还是杨家阿清帮忙促成的一件好事引起的。
还得说回宫宴惊变、武安侯伏诛前后,武安侯和手下逆徒都被擒获或斩杀,只跑掉了一个平时跟在假虞氏身边保护的护卫。
假虞氏乔装潜去西山行宫那日,这个护卫虚晃一枪引开了监视武安侯府的锦衣卫,从闹市中逃走消失。
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正哪也找不到人的时候,承恩侯府突然来报,说那个贼人被他们家侯爷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