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挪到餐桌前，路星辰低下头，垂眸不敢看她，小声道，“谢谢……我、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有些饿，闻到了香味……”
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分演，七分真。
乔雾没说话，只微微扬唇，用下巴随意点了点对面的餐盘。
路星辰看着眼前堪称精美的食物，有些纠结犹豫，但生存的本能压过一切，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拿起餐具，小口小口地吞咽。
味同嚼蜡。
乔雾很快吃完了自己那份，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着对面几乎要把自己缩进盘子里的omega，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路星辰猛地抬头，目光撞进乔雾那双笑吟吟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里。
他喉咙发紧，心脏狂跳，可他不能不答。
“……路星辰。”他垂下眼帘，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挤出喉咙。
“路，星，辰。”乔雾重复了一遍。
这三个字从她舌尖滚过，好似淬了毒一般，听得路星辰心惊胆战。
可她并没再说其他，只道，“真是个好名字。”
“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工作。”
“记住，”她说，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重量。
“安分守己。”
第5章
吃过早餐，路星辰被鱼管带去分配工作熟悉事务，乔雾则回到房间休息。
她太累了。
虽然系统也因为电击消耗了能量而短暂陷入沉眠，可乔雾觉得自己比它也好不到哪儿去。
简单冲了澡，躺在床上，在闭眼睡觉前，乔雾掏出副脑，点开和鱼管的对话框。
几行字很快显示发送成功。
【管叔，让警方那边把凶杀案暂时压下去，或者尽快结案，外来人流窜作案，嫌疑人逃离……都可以。】
【但面子工程让她们做足，消息暂时不要放出来，别墅巡逻队那边，也让她们加大巡逻力度。】
那头很快发来回复。
【好的小姐。】
乔雾闭眼，转瞬陷入深眠里。
不知睡了多久。
再睁开眼时，盯着被金黄色覆盖的天花板时，乔雾有瞬间恍惚，门外敲门声将她注意力拉回来。
“小姐，先吃点儿东西再睡吧。”
拉开门，接过管叔手里的餐盘，乔雾拿起餐具给自己喂了一大口饭，视线越过前者，目光落在一楼转了一圈。
昨晚被她提前放走的佣人们都回来了，一个正在厨房里收拾餐具，一个在给小鱼梳毛，还有一个在沙发旁吸尘。
没有早上那个人的身影。
鱼管适时开口，“新来的那位，我给他安排在了后院，他已经吃过午饭，去继续工作了。”
乔雾点头，扭头往屋内走，“凶杀案那边怎么说？”
“已经通知过他们，他们回复会在今明两日内把事情结束，不会再过来打扰到您。巡逻队也从早上就临时增派了好几波巡逻人员，接下来几天都会在区域内不断巡视。”
“不错。”乔雾对回答很满意。
她端着餐盘转身往自己的桌子方向走，走到一半，脚尖却生生转了个弯，最后来到了自己房间面向后花园的落地窗前。
许是下过暴雨的原因，今天温度适宜不冷不热，蓝天白云很是漂亮，阳光穿过玻璃，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低头往花园里看下去，满院红玫瑰长得极好，绿叶鲜嫩，玫瑰支支盛开。
而在红玫瑰的角落，专属于小鱼的草坪前，一个熟悉人影正坐在矮凳上，背对着乔雾的方向，手里拿着工具，低着头在草坪里专心致志挑着什么。
嘴里咀嚼的速度慢下来。
乔雾被气笑了。
她扭头，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鱼管，语气不太好，“管叔，这就是你给他安排的工作？”
给小鱼的草坪拔草吗？
鱼管的目光也往下落，点头，“最近草坪长了杂草，小鱼不爱去，我就让他去负责把杂草除了……您是觉得这份工作太简单了么？”
那确实太简单了，乔雾想。
“那我马上去重新给他换一份工作。”鱼管继续开口。
“不用。”乔雾摇头，“暂时就这样吧。”
从早上他眼下乌青来看，昨晚那几个小时，他睡得甚至都不一定有她好，虽然她没力气，直接坐沙发上睡的，但她至少睡着了，休息是实打实的。
他么……杀了个人，又大清早爬起来偷听，说不定害怕得一整晚没敢闭眼呢。
想到这里，乔雾心情好了不少。
她紧紧盯着他。
两人距离有些远，但乔雾能看清，他虽然手里还在努力动作，但脑袋却明显一点一点的……
在犯困？
但又不像，院子外面有巡逻车驶过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抬头，脑袋随着巡逻车的方向转动，直到巡逻车远去消失，他才明显松了口气，缓缓垂头，径直发会儿神，才继续手里的动作。
安分倒是真安分，胆小也是……真胆小。
早上被她点那么一下，一整个上午在后院工作时，又看着巡逻车在自己身边来回反复地巡视，他现在肯定精神高度紧张吧。
虽然不知道他发神时在想什么，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乔雾连嘴里的饭都觉得更香了。
她的反应被鱼管看在眼里，后者当然也注意到了路星辰的反常。
他开口，“今天中午吃饭前，他找到我，说自己的副脑坏了，希望能借用我的副脑给家人打个电话。”
“电话被接起来，路星辰语气稍稍有些激动，但他悄悄瞧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短短几句问候就挂断了电话。”
“后来，”鱼管一边回忆一边说，“我无意听见他在和其他人打探消息，问他们知不知道昨晚凶杀案。”
“他怎么不向你打探？”乔雾笑道，“你手里的信息不是更多吗？”
鱼管也摇了摇头。
他不再多说，乔雾嘴里吃着饭，眼睛盯着楼下那人，鱼管就安静陪伴在她身边。
察觉到鱼管的欲言又止，乔雾看他一眼，“母亲知道了？”
“是，”鱼管没有隐瞒，今日把路星辰安排好后，他就立马把事情报告了上去。
凶杀案，路星辰，还有乔雾今日难以掩盖的疲惫。
“家主希望您能回主星，好好接受腺体治疗，或者选一位年纪相仿、匹配度高的omega订婚交往，努力缓解一下病痛的折磨。”
“小姐，您的信息素失调症发展到现在已经很严重，不能再拖了。”
乔雾不语，沉默着停止了进食。
因为系统设下的那些规则，让她无法将系统和电击等事件宣之于口，她无法解释，自己清晨的疲倦是因为想要杀死路星辰所以被系统惩罚，而不是什么信息素失调症。
尽管这个病她确实有。
“小姐，”鱼管眼中带着心疼和担忧，“十八年前的事您也该放下了，先生若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您在18星蜗居——”
“管叔。”乔雾语气冷下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抱歉小姐，是我越界了。”
空气安静了些许。
好半晌，乔雾语气放缓，“三个月之后我会回去的。母亲还说了什么吗？”
“家主已经为您挑选好了一批家世不错的小少爷送过来，希望您能在他们中挑选一位合适的伴侣，贴身陪伴，回去后就结婚。”
乔雾：“……”
“他们什么时候到？”她叹了口气。
“一周之内。”鱼管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交代，“家主说，您也可以自己选，家世容貌都不重要，无论是主星上的还是18星上的，只要您喜欢，她都会同意。”
这话说得真是奇怪。
乔雾愣了一秒，忍不住皱眉，神色奇怪，直白问，“你在说路星辰？”
鱼管垂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乔雾喉咙一梗，端着餐盘，突觉食之无味。
算了。
她把餐盘递回到鱼管手里，没有解释，“管叔你先出去吧，晚上不用叫我吃饭。”
“是，小姐。”
房门被带上，屋子里只剩下自己。
乔雾盯着楼下的那个心不在焉的身影，对他更加厌烦。
她忍不住轻唤，“系统？”
没有回应。
躺回床上，乔雾闭着眼，“系统，你还没醒吗？”
还是安静。
……真是奇怪。
十八年前，系统对她进行每一次惩罚后，短短几个小时后，就可以恢复清醒，继续对她进行监视。
现在都过去差不多十来个小时了，它居然还在沉睡。
是这十八年的时间不够恢复能量，还是它伤及根本，没有以前那么好的恢复能力？
如果是后者，那距离它清醒，应该还有不少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