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俘虏这是在做什么?”
等等,这声音……有点熟悉。
她试探睁开一只眼,顺着玄袍上瞟,对上隐晦不明的邪眸。
“阿渊?!”
她兴奋地道:“我还以为你被分尸了。”
“你没事就好。”沈知梨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仰头对他伸出沾灰的爪子,“扶本公主起来一下,脚崴了。”
鹤承渊只是俯身望着她,扫了眼她僵在半空的爪子,一言不发。
沈知梨回过神,“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鹤承渊嗤笑一声,依旧不言。
沈知梨猛然朝外望去,那些侍从规矩站在外头,对他毕恭毕敬。
“大魔头!!!”
鹤承渊扯起唇角,笑答:“是我。”
沈知梨两眼一黑倒头栽去,温暖的手掌托住她的额头,她估计躲他,脑袋又朝另一边歪倒。
鹤承渊干脆直接把人捞起来,放回床榻上。
沈知梨泪眼婆娑,“呜呜呜,我想回家……”
鹤承渊查看她额头的伤势,“不是要私奔?”
沈知梨摇摇头,“失忆了。”
“哦,失忆了,那我给小俘虏讲讲故事。”
“你简直无礼,我是公主殿下!居然叫我小俘虏……”
鹤承渊给她额头换药,又缠好纱布,“俘虏殿下,抬起你的脚。”
“腿疼……”
鹤承渊二话不说,把她的脚拎起来搁在自己腿上,两只脚,一只瘦小,一只肿得圆滚滚的像猪蹄。
“俘虏殿下的脚又肿起来了。”
“是公主殿下!”沈知梨抱臂甩过头去。
给她用药膏揉腿的手忽然加大力道。
“啊啊啊!好疼,你不能轻点吗?”
鹤承渊:“骨头断了,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下来走什么路。”
沈知梨撇过嘴去,“我这不是怕你死了吗……”
“是怕我死了,没人带你逃离敌营。”
沈知梨小心翼翼扯着他的袖子,问道:“所以,你能带我逃出敌营吗?”
鹤承渊缩起眸子,“带你,逃出我的敌营?”
沈知梨乖巧点点脑袋。
鹤承渊:“看来,殿下是真磕坏脑袋了。”
沈知梨昂头大哭,“你都喊我殿下了。”
“还有个前缀。”
“什么?”
“俘虏。”
沈知梨“哇”一声哭出来,早知道就不买他回家了,这下惹错人了,完蛋了。
她抓着他洗衣做饭,还不知道大魔头怎么折磨她呢。
果然!她就知道,大魔头小肚鸡肠!居然让她一个负伤之人,洗!衣!服!
大昭公主自从拐过来之后,一天到晚,一哭二闹三上吊。
泠川一个头两个大,“将军……又闹哭了。”
鹤承渊长叹一口气,放下军情往烤得暖呼呼的营帐去,撩开帐帘一瞧,满屋泡沫与滑溜溜的水迹,一道可怜兮兮的身影坐在小木板凳上,长长伸着一条腿,又哭又骂搓衣服。
“该死的大魔头!”
“呜呜呜,他怎么是大魔头啊,早知道不让他洗衣服了……”
“还能不能反悔啊,本公主不让他洗了还不行吗?”
鹤承渊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洗的是你自己的衣服。”
沈知梨抬袖抹去眼泪,冷漠搓衣服,不打理他。
鹤承渊继续道:“是你非要穿沾满泥巴的这件裙子,给你买新的又不要。”
“我就喜欢这件!”
“不是给你买了吗?”
“就要这件!”
“……”
片刻后,公主殿下的哭闹声确实小了,但是把人打晕的将军怎么还没出来。
泠川打开营帐一看,自家将军连个小木板凳都没有,只能蹲在地上,搓、搓衣服?
这拎起搓衣板的手法怎么那么自然。
小俘虏坐在一边唉声道:“你轻点,衣服都搓坏了。”
“……是你洗衣服还是我洗衣服?”
沈知梨笑嘻嘻托腮看着他,“是你洗我的衣服。”
“……”鹤承渊用力搓了两下,泥印都染到裙子上了,怎么洗得干净,“洗不掉,泠川!新买的衣服给她拿来!”
泠川急急忙忙带着衣服跑进来,一脚踏入,差点滑倒。
鹤承渊横了眼沈知梨。
沈知梨唯唯诺诺避开他审视的目光,不服气道:“那地滑……你也洗了的。”
鹤承渊欲言又止,扫向她松松垮垮挂身上的白衫,“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换上你自己的裙子。”
“还有,把屋子打扫干净。”他甩甩手上的水,转身离开营帐。
沈知梨气鼓鼓继续搓洗衣盆里的衣服,“该死的大魔头!”
“撕拉——!”盆里的衣服禁不起造,烂了。
“大魔头!你把我衣服洗坏了!”
泠川:“将军……别、别放心上,是公主殿下自己洗坏的。”
鹤承渊擦干水渍,“是我扯坏的,她没那么大力。”
“???”泠川看鬼一样看着自家大魔头嘴角挂着的淡笑,一条纱裙扯烂要多大的力?
“将军,谢家军收到战书,再过不久,怕是要起兵……”
“咚——!”
屋子里闷响一声。
泠川话都没说完,旁边的人一溜烟没了,手里多了条擦手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