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祈求云汐兮,那道天雷已经快下来了:“姑娘,求您垂怜!不要怪她们,她们不是出自本意的……任何后果,我等愿意承受。”
云汐兮抱着嘟嘟,撸毛。
淡淡的目光逐一扫过地缚灵,云汐兮一声叹息:“我早就说过,天道垂怜,世间万物留有一线生机。赶尽杀绝,绝非天道做派。”
汐兮怀中的嘟嘟抖了抖,天上那道雷,突然就定住了。
仿佛是在,观望。
山鬼燃起希望。
却见云汐兮轻轻摇头:“只可惜,地缚灵终究没有坚守住本心,手上,沾染了人命了。”
若,早一日,两方见面,消除心头执念,地缚灵不见得不能投胎转世。
可,山鬼受山脉的桎梏。
地缚灵,受往生之地的牵制。
这一天,来得终究是太迟了。
白若若不是滋味,无奈的说:“山鬼,要是早点现身,该有多好。”
山鬼闻之,表情扭曲了一下,很快将那一抹异样藏在夜色中。
无奈,却被云汐兮戳穿。
汐兮盯着山鬼,话语中藏着可惜可叹:“两方桎梏,早点现身谈何容易。山鬼,你好不容易修炼出的神格,掉级了吧?”
本与山神之神格,仅仅一步。
其神性已是半神,与主神区别也就一线之隔,可以说,山鬼与山神除名分外并无区别。
可现在,你再看看山鬼。
地仙之圣洁光芒,所剩无几,只淡淡光晕勉强萦绕在它身旁。它的气息,变得更趋向于鬼魅了。
无视山鬼祈求,云汐兮有必要告诉地缚灵,今夜这一次相见,山鬼,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神格连降三级,隐隐有堕神的迹象了。”
山鬼,到底帮助地缚灵杀了三人。
因果,已沾。
嘟嘟恢复些许精神,瓮声瓮气:“一念成魔,一念成疯;山鬼,你再不稳住道心,一旦坠神,将永坠阎罗,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结果,你可做好心理准备承受了?”
女人们瘫软在地,泣不成声:“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原来,有时候,不见,才是为了对方着想。
地缚灵恨不得自行回到过去掐死自己,为何要执念与他们相见?竟是,生生的害了他!
“人生四苦: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因为放不下,所以求而不得,进而滋生贪念;不放过自己,就是不放过所爱之人……地缚灵,想要重新得到,必须先学会放下,这道理,如今,你可懂了?”
她们,若早早放下执念,安心投胎。
其气节功勋,必定重生为人;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家庭、亲情、爱人。可,就是放不下,到最后,害人害己。
地缚灵虔诚而后万分悔恨,她们异口同声道:“大人,而今我们醒悟了。害人之罪不可推卸,我们一人做事一人当,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此语一出,那道天雷散去。
风儿停止了翻滚,暴雨骤然而止,乌云散去,黄白月亮重新回到凡尘。
更重要的是。
地缚灵发现,自己与这片大地的禁锢、联系,竟然断了。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禁锢的力量,消失了,她们……自由了。
无人懂她们此刻的震惊。
云汐兮替她们解惑:“很意外吗?地缚灵、地缚灵,因执念而生,因释怀而解;你们,此刻起,不再是地缚灵了。如今幡然醒悟,这就是你们的一线生机。”
那,杀人所犯下的罪孽呢?
女人们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云汐兮眉心之“藏”字隐隐发烫,现于人前。
山鬼,女鬼趴在地上,心头大惊,大人,果然是地府代言人!与地府神台相通。
百年前,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藏字诀,传来地府法旨。
云汐兮莲口一张,声音混响绕耳:“诸,舍身取义乃是功德;多年维护寡妇村一众,亦是功德。然,夺人性命罪不可赦,剥夺转世机会,两百年不得入轮回;若再生恶念,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诸,好之为之。”
法旨降下,女鬼们不敢不从。
可她们又陷入茫然之中,百年不得轮回转世,又不再是地缚灵了,该,何去何从呢?
而山鬼,不属于地府管辖范围,他的顶头上司应该是泰山大神。
同样,也是茫然的。
地藏字诀交代完毕后,重新隐于云汐兮眉心。
实在任性,摆明了要小姑娘给擦屁股。
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
云汐兮扶额,化作字典,指点迷津:“既已经守护了寡妇村数年,那就接着守护下去吧。她们日夜香火供奉,不要对不起那份信仰和供奉。保护她们,往正道上引导她们,已是功德;存好心,做善事,等待消除孽障的一日。”
女鬼们受教了。
至于山鬼。
“山鬼,稳住自己的道心,不要再因一己之私,罔顾公道。你是九州仅存的山鬼了,不要罔顾上天对你的垂怜,不要再被凡人一世禁锢视野和格局;山民们爱戴你,你亦要担起守护这片大地的责任。”
云汐兮淡然而冷冽的环视众鬼,现实而又残忍的说:“你们的缘分,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尽了。放手吧,还能各自安好,接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