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兮没说什么,只下意识的看向安全出口那里。
她,无话可说。
钟聪那样的人,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他没有未来而已。
正如钟云所言,除了他自己幡然醒悟,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云汐兮意有所指,有心说给外面那位听。“钟爷爷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吧,所以敲了那么老久的房门。”
“并非是为了求救,他,甘愿赴死的。只是,想要在临死之前,再见见他罢了。”
钟云几日来浑浑噩噩,那监控录像看了不下十遍,仇恨懵逼了双眼,她只一心认为是那个女人杀了爷爷!根本没注意到爷爷对着房门都说了些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掏心的恐怖画面;吃心的邪恶画面。
没有一次,好好的将视频从头到尾看完。
也就第1遍的时候匆匆过了,后面在反复咀嚼的时候,胡青青出现以前的画面基本都是快进的。
也是,视频中,钟爷爷自说自话声音小。
还是经过警察厅技术部门处理之后才放大了那段囫囵自说自话。
钟云怔怔的看向云汐兮:“甘愿,赴死?”
钟云木纳着,僵硬的抬起头。
这四个字她懂,可连在一起,安放在爷爷身上,钟云就不懂了。
云汐兮神色淡淡的,字字珠玑:“那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献祭。确切的说是一种双方选择的交易——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相应付出。你爷爷要的是六十万,而对方要的是他的心……银货两讫,互不亏欠。”
“六十万、六十万……”钟云不信,“爷爷有退休工资,有我爸这个儿子侍奉着,老有所依,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没必要为了那六十万,舍弃性命,他……”
戛然而止。
在云汐兮那双黑白分明,又清澈冷淡的眼眸注视下,起初中原还振振有词,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是啊,钟爷爷要那六十万作甚么?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钟云踉跄着跌回阶梯,颤颤巍巍的扶着墙。
全身每一根汗毛,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上牙齿磕碰着下牙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爷爷他,是为了,聪子。”
钟聪早就跟自己家的当家人闹毛了;父亲养爷爷是天经地义的,可他没有义务养那个外甥。
爷爷始终担心,钟聪日后老无所依。
有了那六十万,能娶一方媳妇儿最好,日后有孙媳妇儿照顾钟聪。
若,实在是没有女孩愿意嫁给他,那钱还是留给钟聪,起码能解决温饱问题。
爷爷,为了钟聪,当真是连命都不要了!至死,都在为了他打算。
钟云五味杂陈,伸出右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掩面啜泣,久久平复不了。
怪爷爷过分宠溺,更痛恨发生这一切的源头——钟聪。
她不知,钟聪就在安全楼道外面。
不知所措的他终究还是跟了上来。
明知表姐在里面,可他没有勇气在面对她。跟个楞头青似的,傻傻在站在门口。
然后,他听到了那隐忍的哭泣。
被迫回忆了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一些事。
当他从云汐兮口中得知,献祭和六十万时,平淡无波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瞳孔连震三震。然后,慌不择路的,踉踉跄跄的从警察厅跑出去了。
云汐兮点名要见胡青青。
她是官方派过来的人,杨队不可能推拒。
与上峰商量过后,杨队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云汐兮跟前,他再三交代:“云姑娘,我实话跟您说,你与那位胡青青的关系上头,可是知道的。通常来讲,您这样的情况是属于法定回避的,因着此次案件特殊性,才开了特例的。”
不可徇私枉法,需得公正。
丑话说在前面,那到时候出了事了,可就别怪他们无情。
云汐兮点头,没说什么。她清楚,港城一向排外,上到官方,下至普通公民,总是将内地和港城区分得明明白白。
而她作为累赘官方的代表,港城这边的负责人看着毕恭毕敬、大力配合,实则暗地里仍有一丝不信和戒备。
历史遗留问题,暂时无解。
胡青青,就被关押在这栋楼里。警察厅专门将四楼的拘留室给清空了,门口只留了两个人看守。
云汐兮挑眉。
按理说港城警察厅上下都知道胡青青乃是妖族,吃人心害人命,只留下两人看守的做法,是否太过儿戏?
而他们眼中那只十恶不赦的大妖,又岂会乖乖的由着他们关押着?
杨队后脑勺长眼睛了似的,三分神秘五分得意:“云姑娘,你们那头玄门早已式微;真正的高手,可是在我们这边呢!”
得意忘形,暴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内地官方指派过来的代表——云姑娘据说就是玄门中人。可你看她,年纪轻轻,哪里经得住事儿!
大环境那样,能得什么好传承?
当然也许云姑娘在那边看来的确是玄门不可多得的冉冉新星。
我之蜜糖,他之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