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宴修赫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宴修赫扫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没接。
我问宴修赫怎么不接?
宴修赫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我余光看到了来电显示,是一个座机号,宴修赫没备注。
我便没再多言,手指继续戳小猫挂件的铃铛,但才戳了一下,宴修赫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的来电显示是林姨。
宴修赫皱眉,犹豫了片刻才按下通话键。
那边不等宴修赫说话便急慌慌喊了一声修赫,紧接着便是:“夫人她晕倒了。”
宴修赫一秒握紧手机,“林姨你别慌,把话说清楚。”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看到宴修赫挂断电话之后便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我急忙追出去担心问他:“怎么了?”
宴修赫面有难色,“我去一趟医院,我母亲晕倒了。”
我略微犹豫,“我……我要跟你一起去吗?”
我知道宴修赫的母亲不喜欢我,但她现在这种情况,我不管不问似乎也不合适。
宴修赫察觉了我的想法,他握着我的手,没有任何犹豫,“好,一起去吧。”
从家里到宴夫人所在的医院,全程二百多公里路,三个多小时。宴修赫把车开得很快,但是很稳。
我能看出宴修赫非常担心他的母亲,虽然他为了我多次踩他母亲的雷点,但毕竟血浓于水。
我与宴修赫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多,医院的长廊非常安静,只能听到我和宴修赫的脚步声。
在病房门外,我看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焦急地在病房门外来回渡步,一看到宴修赫,立马就快步走了过来。
宴修赫也迎过去,“林姨。”
被称为林姨的女人握着宴修赫的胳膊,“修赫啊,你怎么能不接电话?”
宴修赫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了眼病房内,“母亲没事吧?”
林姨叹气,“都是给你气的!你说你……”
她话未说完,眼角余光瞥见我,剩下未宣之于口的话便戛然而止。
宴修赫主动跟林姨介绍,“简樱。”
又跟我介绍,“这是从小就照顾我的林姨。”
我连忙礼貌尊了声:“林姨。”
但她并不太待见我,只非常疏离客套回了一句:“简小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宴修赫主动握住我的手,又对林姨道:“林姨你回去休息吧,我和简樱在这里守着。”
林姨哪能放心,直摇头,“我陪你们一起守着吧,你们年轻,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全。”
宴修赫怕我拘谨,又对林姨道:“母亲现在身体虚弱,恐怕吃不了不好消化的东西,林姨你回去给母亲煮碗粥,等她醒了喝。”
话说到这份上,林姨不走也得走了。
她只能点了点头,“也行,那我回去给夫人煮粥,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给我打电话。”
宴修赫应着。
林姨又不放心悄悄看了我一眼,那感觉就好像生怕我再把宴修赫的母亲气出个好歹来。
我微微垂下眼眸不敢与林姨对视。
宴修赫看在眼里,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不是你的错,别多心。”
我点头。
林姨走后,我小声对宴修赫道:“你进去陪阿姨吧,我在外面守着。”
宴修赫握着我的手跟我一起坐在了病房门外的椅子上,“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在外面。”
我不肯,“这像什么话,你赶紧进去,要是阿姨醒了没看到你,那她该有多伤心。”
宴修赫也不肯,“那我让你一个人在病房门外等着又像什么话?”
我有些后悔,“对不起,我不该来。”
宴修赫轻轻捏了下我的脸颊,“你应该来,你未来的婆婆病了,你怎么能不来。”
我心里很暖,但又很不是个滋味儿。
暖是因为宴修赫如此善解人意,不是滋味儿是因为,即便宴修赫很好,我和他的处境却不太好。
我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你快点进去吧,我一个人在外面没关系。”
宴修赫又重新把我的手握回去,“我们一起进去。”
我摇头。
宴修赫闷笑,“里面有老虎?”
我小声说不是。
宴修赫拉着我起身,“没关系,你早晚都要面对我母亲,你总不能躲她一辈子。”
宴修赫说着,便直接拉着我走进了病房。
晏夫人还在睡,病床旁边竖着点滴架,一根透明软管垂直顺下来,针头埋在她的手背。
宴修赫放缓了脚步走过去帮晏夫人轻轻掖了下被角,然后又拉着我走到病床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宴修赫小声问我:“困不困?你睡一会儿。”
我摇头。
这种情况下,我困也不能睡。我要是真的在病房里睡着了,晏夫人醒来还不得被我给气死。
宴修赫看穿我的想法,半分调侃,“别担心,我会叫醒你的。”
我还是摇头。
宴修赫与我十指相扣,“那你玩会儿手机吧。”
我很小声问:“可以吗?”
宴修赫宠溺瞧我,“这有什么不可以?不然我们在这做什么?傻愣愣的等着吗?”
我被他逗笑,又不敢笑,下意识紧紧用手指抿住嘴巴。
宴修赫主动把手机递给我,设置了静音。
但他不玩。
我疑惑看向他。
宴修赫言简意赅,“都玩手机谁放哨?”
言外之意,晏夫人一有要醒的迹象,宴修赫就赶紧提醒我把手机收起来。
我忽然觉得这样不好,又把手机还给了宴修赫,“那算了,我不玩了。”
宴修赫说没事儿,“别这么较真儿。”
我不肯。
宴修赫故意逗我,“那我玩手机,你放哨。”
我说你也别玩了,“你都不担心阿姨吗?”
宴修赫说担心,语气一本正经的,“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被气晕了。”
我顿时哭笑不得,“你好像很光荣的样子。”
宴修赫一把将我拥进怀里,“不光荣,但也要讲道理。长辈不讲道理,难道还不允许反驳?”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儿。
之后我和宴修赫便没再说话。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我和宴修赫守了一晚上,晏夫人是在早上六点多才醒来。
她的确没什么事儿,她平时就有高血压,这会儿就是被宴修赫给气的。
晏夫人醒来第一眼看到宴修赫,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欣慰,但这一丝欣慰还未来得及持续,便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主动礼貌尊了声:“晏夫人。”
晏夫人不咸不淡应了声。
她便不再理我,话都是跟宴修赫说,“如今连电话都敢不接了,我这也就是没什么事,若有事,你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宴修赫主动哄着,“以后不会了,您消消气。”
晏夫人用手轻轻扶着额头,“修赫啊,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你能明白吗?”
宴修赫恭顺说明白。
晏夫人质问他,“那蒋政廷那么不靠谱都能看出江家的用处,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出来?”
宴修赫说两码事。
晏夫人无声闭了闭眼,又睁开,“正好今天简小姐也在,那我就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简小姐你很好,也很优秀,但是你跟修赫不合适。我作为修赫的母亲,我不同意他跟你在一起,希望你可以理解。”
我没成想晏夫人会突然向我发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宴修赫却替我先声道:“我要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我想我已经跟您说得很明白了。而且父亲他也已经见过简樱,父亲他同意了。”
晏夫人不知道是被宴修赫说的哪一个关键词刺激了神经,忽然又火大,“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在跟谁说话?!”
宴修赫还要再说什么,我先一步拉住他。
宴修赫看向我,我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宴修赫的母亲都住院了,在这个时候惹她生气,真的很不合适。
宴修赫也意识到这一点,压了压脾气,“那您先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您。”
他话落便要拉着我离开。
但晏夫人却不依不饶,“你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我和宴修赫顿足在病房门口。
晏夫人冷了声音,“宴修赫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这是对我的逐客令。
我下意识轻轻握了握宴修赫的手,主动对他道:“那我在车里等你。”
宴修赫担心我,没吭声没答应。
我又轻声道:“没关系。”
宴修赫又要说什么。
我赶紧先声道:“我正好饿了,去食堂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