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李明诛轻轻问,声音轻缓,甚至带着哄人的意味。
程策没说话,盯着李明诛身前那片深色的,已经被酒水浸润的衣裳,突然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
“程策,你干什么?”李明诛皱着眉,低头只看得到少年伸出一小截粉嫩舌头舔那片被酒液沾湿的地方。
“唔,脏了,我帮你舔干净呀。”少年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李明诛伸手将程策推开,皱着眉,“你醉了,去睡觉。”
“我没醉呀,你这里脏了,我帮你舔干净呀。”程策怔愣两秒才不大高兴的反驳,眼神幽怨的看着李明诛。
“你把自己当什么了?”李明诛平静的看着他。
“唔。”程策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突然笑了,琥珀色的眼眸中盛满笑意,嫣红的唇瓣总引起李明诛的注意,他向前爬了两步,枕着李明诛肩头,整个人压在李明诛身上,李明诛一时间只能闻到白兰酒愈发浓郁醇香的气味。
“喵。”程策轻轻叫了一声,尾音上挑,短促的叫声倒是真有些像幼猫。
李明诛侧眸看他。
“明诛,你知道吗?”程策往李明诛怀中缩了缩,轻轻的伸出手把玩李明诛垂落身前的一缕头发。
“原本今日,我都想好了怎么与你道歉,我知道那日是我太过激动,你好几日不见我,我在耀红宫中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程策闲着的另一只手抓过李明诛的手慢慢放在心口,轻笑出声,“明诛,你听听,是不是再说想你呢?”
李明诛反握住他的手,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策,你醉了。”
“我真的很想你,所以我给你写了很多信,道歉的,威胁的,示弱的,服软的,然而你没有给我回一封,后来,开阳天枢甚至还不帮我了,我一人在耀红宫,即孤独,又寂寞。”
“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生气的,我原想好了,我道歉,你原谅,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可是站在耀红宫门口看着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涌上那股委屈劲儿让我不得不跟你生气,我质问你的时候,心里也很难过,我不是故意的,你明白吗?”
他嘴角的笑有些维持不住。
“明诛,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他将脸埋在李明诛的脖颈处,声音很低落。
“我没生气。”李明诛原
本想推开他的手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一顿,在空中停了许久才慢慢放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又为什么要问我有没有生气呢?”
“你还是不高兴。”程策呼吸很轻,埋在李明诛颈侧不肯抬头,很闷很闷道。
他突然抬头,那只把玩李明诛一缕发丝的手捻着那缕发丝递到嘴边,伸出舌尖裹着那缕发丝吃入嘴中。
“你干什么?”李明诛皱眉看他。
“哄哄我的明诛。”因为嘴中衔着她的发丝,程策说话含糊不清,但到也还算能辨认得出。
“哄我要吃我的头发吗?吐出来。”李明诛扯了扯,没扯动,于是只能软下态度放缓声音哄着,“程策,我没生气,快张开嘴,京都现在在放烟火,你张开嘴,我们去看烟火,好不好?”
程策没说话,一时间屋内有些安静。
开阳,天枢,天玑还有赵常德都不在屋内,仅留了三两宫女也被程策叫退了出去,屋内的暖炉烧着炭火,可是李明诛的手还是微凉。
过了好半晌,屋外一阵阵烟火的爆炸声传来,程策才张开嘴放过李明诛的头发。
李明诛动作极快的抓过那缕头发。
上面早已湿润,满是少年帝王的津液,混杂着白兰酒的酒香。
李明诛随意看了两眼便不再在意。
程策伸出胳膊揽着李明诛的脖颈,脸几乎是贴着李明诛的脸,热气喷洒在李明诛脸上,李明诛下意识的朝后仰了仰头。
眼眸平静如山涧幽潭,“干什么?”
程策的声音都软了下来,“走不动。”
李明诛:“……”
只沉默片刻,她便认命一般的熟练的将醉酒的少年帝王打横抱起。
第22章 神迹主,苍梧女,启楚臣程策站直身子……
次日一早,程策懒懒的躺在床上被赵常德喊起来,迷迷糊糊的穿上朝服,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李明诛,“赵常德,我昨晚怎么睡了?”
德公公立刻回答,“昨夜儿陛下喝了许多酒,李帝师抱着陛下出去看烟火,看了一阵子陛下睡着了,于是李帝师便将陛下送回来了。”
程策不知为何,觉得脖子后面有些疼。
“我怎么没有印象。”程策皱眉小声嘀咕。
“陛下,李帝师现在在耀红宫外等着您呢!”赵常德生怕程策再问,连忙搬出李明诛。
果然,程策一听到李明诛的名字眼睛都亮了不少,侍奉他穿衣的婢女衣服还没有整理好,他便不在意的挥挥手,提着衣袍就往外走。
“我要与明诛一同上朝!”少年的声音如初雪青草般干净纯粹。
宫外的风依旧冰冷,程策出门那一刻被阵阵冷风吹得一哆嗦,咬咬牙还是闷着头往外冲,徒留赵常德在后面焦急的喊。
“明诛!”
李明诛一身绯红绣金蟒服,龙凤呈祥玉佩缀在腰间极为显眼,眉眼冷淡疏离,皮肤泛着病态的苍白,可嘴唇嫣红,倒是别有一番生机。
“陛下。”李明诛规规矩矩的给程策行礼。
“明诛。”程策跑到李明诛面前,少年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原本打在李明诛脸上的日光,更衬得李明诛身姿纤瘦,背脊单薄。
“我好想你呀。”他软着声音想伸手握住李明诛的手,却被李明诛躲开。
“陛下,注意礼数。”李明诛淡淡抬眼,不轻不重道。
程策脸上的笑容一僵。
天好冷,他的心更冷。
程策看着李明诛清冷淡漠的样子,咬咬牙。
“朕!朕好想你!”程策胸口憋了一口气,憋了半天才重重的说出“朕”,却还是不够,在后面又添了句。
“今日是春节,陛下上朝时务必记得,不许生气砍人。”李明诛跟着程策走向金銮殿。
“我又不是日日杀人,那都成什么了。”程策小声反驳。
“礼数。”李明诛停下脚步,侧眸看了他一眼。
程策站直身子,轻咳两声,扬起声音喊道,“朕!朕没有日日杀人!”
跟在李明诛与程策身后的宫女太监瑟瑟发抖。
李明诛:“……”
“……不要大声喧哗,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她有些无奈。
“哼。”程策有些骄傲的抱胸轻哼一声,“明诛也知道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能说扫兴的话吗?”
“……明日开始,不许忘了礼数。”李明诛妥协。
“明日开始,不许忘了礼数。”程策压不住嘴角的笑,捏着嗓子学李明诛的话,倒是惹的跟在李明诛身边的女婢发笑。
*
金銮殿前三十多级石阶之上,烫金的字潇洒豪放,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那是十七年前的当朝皇帝,也就是程策的皇爷爷亲手写的。
象征着荣誉与尊贵,门两旁把手的侍卫铠甲森森,檀木漆红,雕刻着龙凤图腾的门大敞着,三三两两个朝臣陆陆续续的往金銮殿走去。
“李帝师,好久不见。”镇国将军赵利笑着与李明诛打招呼。
“赵将军。”李明诛点头,“我已将天权安排在你的军队中,今日圣旨下来后,还望赵将军帮忙照看着天权,毕竟是女子,还是注意些好。”
轻风吹拂她散落在颈侧的几缕发丝,绯红朝服让她看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赵利点点头,迟疑片刻还是礼貌问候,“李帝师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我老家有个神医,真的很管用的,包治百病!”
李明诛的脸一年四季都苍白的吓人,赵利跟了她好几年,还是总会下意识觉得李明诛下一步就会咳血。
李明诛轻咳两声,声音轻而淡,“不必,多谢赵将军挂念,我这身子是老毛病,这些年来一直都这样,怕是治不好了。”
赵利不清楚李明诛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他只听李明诛身边的天玑跟瑶光聊过,似乎是因为许久之前中过毒,毒性过于猛烈,以至于用了解药之后依旧落下些症状,原说能治,后来不知怎么,又不了了之了。
“李帝师,好久不见呐!”身着绯红绣金朝服的中年男子扬声与李明诛打招呼,跨着大步从下走上来。
“沈丞相。”李明诛眯眯眼,淡淡道。
“李帝师这身子骨许久之前就虚弱,赵将军不必过于担心,这不,十几年了还没什么事呢。”沈归河笑呵呵的拍了拍赵利的肩。
赵利绷着脸往旁边移动两步,“沈丞相倒是了解。”
沈归河哈哈大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侍奉三代君王,自十七年前先帝还是皇子之时便入朝为官了,后来先帝还未继位时,李帝师被封为帝王之师,身子骨那时候便不怎么好了,请了好些御医都看不出什么病,你说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