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满脸挣扎,“太痛苦了,不愿回忆。”
天枢沉痛捶胸,“太回忆了,不愿痛苦。”
天玑:“……”
“生在李家,哪里需要你们二人带孩子?主上若是以后还会娶亲,孩子自然免不了李家内部的争斗,可若是主上以后不娶亲,那这孩子便是李家唯一的家主,你们觉得李家主会让李家唯一的家主受委屈吗?”
开阳想了想李渠那冷酷无情的样子,老实摇头,“李家主可怕的很,而且护犊子,那生下来扔给李家吧。”
“我觉得主上以后不会娶亲。”天枢一脸认真。
天玑看了她一眼,“话不能说的如此绝对。”
“我以前也觉得,主上这一生都不会走出孟昭的阴影,然而不是,十六年,当主上再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一切被刻意忽视的东西都开始提醒她,十六年了。”
她的眼神中有着说不清的情绪,“你我那时,谁不担心主上会随孟昭一起去了?无喜无悲,无情无欲的闷了三日,我真的想过,主上那时会死掉。”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甚至最后一句气息不稳有些颤抖,“一年一年的过去,我与主上遇到过很多人,像她的,不像她的,很多很多,慢慢的,主上也变得有了情绪,有了喜怒哀乐,在没有孟昭的情况下。”
“我第一次随主上离开苍梧时便担心,担心这位来自苍梧李家的神迹主是否如李家世世代代的家主一般冷血无情,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如果是,那我尽心尽力为她做事,如果不是,那就拼尽全力保护她。我亲眼看到主上从李渠那样的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所以我不希望主上再变回去,李渠很有魄力与手段,但他是踩着众人尸骸登上高位的,我不希望主上变成那样,你们明白吗?”
李家的长生之法,天玑略有耳闻,家主得长生之法之日,便是其手足踏入黄泉之时。
苍梧许多大家族都有家族传承下来的巫术,无人知晓李家的巫术是什么,只知道,历代李家家主都如出一辙的冷血。
“夫人为主上选的夫婿,是属于李家的,属于神迹主的,而程策,是属于主上的。”
“你我都知道,主上今日不罚天枢,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程策。
“那就程策。”开阳淡淡道,“既然喜欢主上,又有些姿色,那就娶他,如果主上不喜欢再扔掉,反正苍梧不缺漂亮公子。”
天枢倚在门旁,轻笑出声,“苍梧不缺漂亮的,缺这般对主上用情至深的,开阳,谁有程策那么在意主上呢?”
她二人照看程策十六年,少年帝王那点心思早让她二人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放心与他交往,放心他与李明诛接触。
最开始因为程策是孟昭的孩子,她二人百般推脱不肯留在程策身边,后来渐渐的发现,这漂亮小孩会撒娇会卖萌,就算铁打的心也会为之动容,更何况他如此喜爱李明诛,朝政大权交给她,调兵之权交给她,甚至连皇位,都想要送给李明诛。
程策的心思太明显了,似乎除了不开窍的李明诛,所有人都知晓了他的少年怀春。
没有当皇帝的心思,没有像先帝那般排斥,猜疑李明诛,永远以一颗赤诚的心来感化李明诛。
“没想到有一日,天玑也会随我们私下议论主子的事。”开阳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天枢撇撇嘴,“人家是担心主上,你那是纯议论主上好吗?”
“主上与陛下为何还不出来,京都的烟火马上放完了。”天玑没理开阳天枢的调侃,皱着眉道。
开阳不以为意,“担心什么,陛下连个雪球都躲不开,你还怕他对主上起了歹心?”
天枢也不在意,“我猜他在里面又用他那些勾引人的把戏来勾搭主上,天玑不要打扰人家调情。”
天玑:“……”
“我与你二人说不明白。”天玑皱着小脸。
第21章 不许咬,不许舔“在闹,还是在撒娇?……
程策将方桌使劲儿往里推,自己坐在暖榻上,目光痴痴的盯着李明诛,“明诛,要喝酒吗?”
德公公刚刚拿来的便是东卫国供奉的白兰酒,酒香浓郁纯粹,白玉酒壶似乎也被浸润,静静放在方桌上盖上酒盖也挡不住香气。
程策拿起一只青玉酒杯,自顾自的为自己斟酒,透明液体倒入酒杯,带起一阵更加清甜的白兰酒香,程策舔了舔殷红的唇瓣,给自己喂了一小口,丝滑的酒顺着喉咙滚入腹中,他眼前一亮,将杯中酒喝尽后又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再来一杯。
李明诛手中拿着德公公呈上来的罗纹纸,眉头微蹙,“陛下,明日早朝,新州城的赈灾粮饷要发放,我已命礼部尚书准备明日上奏,其他事情我会安排,陛下只需要同意便可。还有西域一事,赵利与天权后日便启程,尽量早些打完回朝,明日也会在朝堂一并说明。”
李明诛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眉心一暖,她抬眼望去,程策脸颊微红,双眼迷离,整个人靠在她身边,伸出手抚平她微蹙的眉,他的脸靠得很近很近,李明诛甚至能清晰的看清少年帝王脸上的绒毛,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轻轻抚摸她的眉眼,慢慢的不再满足于此,从眉心往下,划过高挺的鼻梁,再到李明诛微凉的唇。
一点一点,动作极轻,眼神也更加痴迷。月白色衣袍散落在暖榻上,连带着少年如丝绸般柔顺的黑发也杂乱着披散肩头。
不知不觉间,程策喝了许多酒。浓烈的酒气混着少年的呼吸喷洒在李明诛脸前,李明诛的眼黑沉沉的,可是很平静,她平静的抓住程策作乱的手。
“陛下,你喝多了。”她淡淡道。
程策呼吸放缓,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的有些笨,声音因为喝酒的缘故也有些暗哑,“明诛,白兰酒真好喝,你要不要也喝一些呢?就当暖暖身子了,你总那么冷,我捂不热的。”
他说完,试着从李明诛手中挣脱她的束缚,可是李明诛抓的有些紧,他没有成功,可怜巴巴的盯着李明诛的手,低声呢喃,“好紧呀。”
他探头过去,在李明诛手前嗅了嗅,然后张开嘴,露出一排洁净的牙齿。
似乎是觉察到程策的意图,李明诛不急不缓的松开手,伸手掐住他的下巴,阻止他的动作,“不许咬。”
程策呆愣愣的被李明诛轻而易举的掐住,他嘟着嘴,眨了眨眼,然后才想起来挣扎。
李明诛并未存心逗他,见他挣扎便放手。
程策立刻掉头,慢慢爬到方桌旁,拿着酒壶的手还是晃悠悠的,白兰酒没倒好,撒了许多到桌子上,他痴痴笑了出声,如青草初雪般干净纯粹。
倒完酒之后再爬回李明诛身边时倒是稳重了些,知道自己手中还端着酒杯,不敢乱动。
程策酒量并不好,平日稍稍喝几杯便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今日李明诛一个不留意让他钻了空子,喝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明诛,喝不喝呀?”他眼眸带笑的看着李明诛,眼中碎星闪烁。
“喝多酒对身体不好,你今夜要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朝。”李明诛伸出手想要拿过少年手中的酒杯,却被程策躲开。
他皱了皱眉,不大高兴的控诉,“我今晚要跟你一起守岁!还要看烟火!我不睡!”
“今日不睡,明日不起,早朝耽搁,奏折还得我来批。”李明诛淡淡道。
程策有些迷茫,他想找话反驳李明诛,可是发现李明诛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想了好半天,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总觉得脑子比平时要笨了些。
“那、那你喝完酒,我们再去睡觉好不好?”程策皱着小脸,最终还是妥协。
李明诛微微歪头,声音淡淡,“把酒给我。”
程策嘴角带笑,“我喂明诛。”
他说罢,又往前爬了两步,爬到李明诛身前,倾身向前,将青玉酒杯叼在嘴中,两只手拽着李明诛的胳膊,慢慢的离李明诛越来越近。
“在闹,还是在撒娇?”李明诛随意问。
程策因为叼着酒杯不敢开口,只是又往前靠了靠,青玉酒杯微凉,碰上了李明诛的唇。
李明诛与程策隔着酒杯对视。
程策眼中满是认真,似乎今日一定要李明诛喝下这杯酒一样。
少年帝王固执得很,李明诛若是真的强硬不喝,今晚谁都别想好过。
她在心底默默叹气,张开嘴喝了一小口。
白兰酒的香气飘散在空中,混杂着她身上的药香与耀红宫中香薰的冷香,屋内的炭火愈加旺盛,程策见李明诛喝了,笑了起来。
他一笑,嘴中的酒杯便不受控制的掉下,杯中酒未尽,液体洒落在李明诛身前,酒杯在她身上滚动而后掉落在暖榻上。
程策小声“呀”了一声。
酒水湿润,很快便没入李明诛衣裳中,不过李明诛并未在意。
程策都喝成这样了,她当然也不会和一个小醉鬼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