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辛金在十三层,姜玠摁亮了摁钮,又看向珠玉,询问道:“他在哪里?”
珠玉不知在盘算着什么,闷头想事情,被叫了两遍才反应过来,声音闷闷的,简短说道:“顶层。”
“你没事吧?”
“没有。还是按照原计划,你找到风辛金之后带他去车库,我到时候会和你们汇合。”
姜玠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想说些什么,电梯却突然叮咚一声响,有柔和的提示声播报,十三层到了。
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姜玠回头看了她一眼,抬脚迈了出去,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档口,有一句轻飘飘的“待会见”从门扇里飘了出来。
姜玠微微一愣,继续向前走去。
风辛金的房间号其实也没必要问,因为从电梯口往外一拐,就能瞥到有个房间门口堆了个巨大的饮料自动售卖机。
机器里因为刚才的挪动掉落了些果汁汽水,歪歪斜斜的砸在下面的出口处。
也亏得那个人能搬得来。
虽然略吃力,但他还是给原位挪了回去,又折回来敲门。
风辛金门开得很快,一见姜玠,随即两眼泪汪汪地扑了上来,边扑边问:“诶,怎么就你在,白老板呢?”
姜玠躲得及时,一面环顾了屋子里,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抓着风辛金就往外走,“珠玉去找他了,你先跟我下来。”
“珠玉?”
姜玠将名字的事情简略一说,风辛金立刻就接受了,还不忘拉着姜玠告状道:“那你快跟她讲,那个人是个疯子!他用我的血在泥人上画符,刚才还掰折了我的‘腿’呢!”
姜玠闻言脚步一顿,“泥人?还是陶俑?”
“就是泥捏的啊,又没烧,怎么变成陶?”风辛金见他脸色不对,急忙补充道,“我看你就别担心珠玉了,一家人还能大动干戈吗?你该担心担心我,那个疯子要是知道我跑了,把泥人往地上一摔,我可咋整!”
“等下,你刚才说家人,那个人是珠玉的什么家人?”
风辛金奇怪道:“她没有给你说吗,那个人是她的哥哥啊。”
***
珠玉到的时候,天辰已经泡好了茶,在顶楼露台坐着静等。
她插着兜坐到对面,冷眼看着他,问道:“这么大费周章,找到我了,想干什么?”
天辰示意她喝茶,在完全被无视之后,也没有生气,伸手扶了下眼镜,开门见山地问道:“妹妹,你有列缺,是不是?”
“没有。”
他笑,“还是这么调皮。我都已经闻到了,刚才那个人的身上,和你现在有同一种香气,你用列缺救过他,是不是?”
珠玉喉咙里溢出一声轻蔑的笑:“就闻出来了他一个?”
天辰蹙眉,“你还到处救了多少人?”
“我普度众生。”
珠玉伸手去捏茶盏的盖子,将茶汤上的浮末撇掉。
心里却在想着别的。
为什么?为什么姜玠的身上没有味道?
她也试探地问过当初如果不救他,他会用什么方法自救。姜玠说就如同她说的底牌不可以轻易示人,那么他现在也一样。
真正的秘密并未被揭露。
天辰知道她在开玩笑,依旧循循诱导:“你知道的,我们的死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将列缺乖乖地送到管制之下,‘它们’自然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
白榆盯着他的眼睛确认道:“所以呢,你现在已经成为了‘它们’的走狗了是吗?”
“话不能这么说。再说,你是我的亲妹妹,哥哥又怎么会害你呢?”
“亲兄妹?是我记错了吗?妈妈不是被你害死的吗,你当时不是还想一起杀我来着?怎么现在找到我了,又不杀了?别跟我说什么血浓于水的屁话。”珠玉端起杯盏,将滚烫的茶汤泼上了一旁泥捏制成的小人,看着上面的血迹一点点溶了下来,和泥汁子混在一起,汇聚在桌子上,形成一小摊颜色暗淡的水洼,“每年生日不是都会有一个新的陶俑人吗,你要是有疑心,怎么不早动手。”
天辰道:“只要是一样生辰的女孩,我都会送出自我手的陶俑。但你不一样,你每次抓到,不是都封起来了吗?再说,不是完全确认,动手如果牵扯到无辜的孩子怎么办?”
珠玉讽刺道:“哈,没想到你还是个好人呢。不过我不知道你说的香气是什么,你既然喜欢偷窥,自然是知道我在开香坊的。”
天辰抿了一口茶,看不出情绪。
珠玉揣着兜站起来道:“再说一次,我没有列缺,也别再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找我。”
对方就静静地看着她,问道:“如果我非要你待在我身边呢?”
“那就杀了你,”珠玉向着露台边缘走去,顶楼的风很大,将她的黑发扬了起来,在半空中抚乱,她道,“你如果不知道我的手段,也可以试试。”
天辰的手动了,但珠玉的速度显而更快,她回头冲他咧嘴一笑,随后迅速又灵活地爬上了扶手边缘,没有半点犹豫地,张开双臂向后坠去。
天辰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推开桌子冲了过去。
只是冬风泠冽,下面哪还有人影。
第22章 危墙肆
姜玠扶着腿都软了的风辛金甩到后座上,转身就要往回走。
珠玉的消息适时发了过来,就简单的四个字。
“把车打着。”
他不明所以,但依旧听从指令将发动机启动,那边安全通道的门就被打开,珠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火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说了一声,“走!”
姜玠立刻拉下手刹,一个弹射起步就从停车位飞了出去,又一个急转弯,车胎在地上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开车的技术比珠玉好了太多,就算中间还停下来交了个停车费,依旧又稳又快地飞速驶上了大路。
“怎么这么快,都解决好了?”
珠玉已经闭上了双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姜玠即刻收了声,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还是尽量把车开得更稳些。
风辛金更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见这个氛围开口询问着实不太合适,只好把一肚子疑问憋了回去,窝在后座上发呆。
只不过……为什么感觉手臂这么烫呢?
他原以为是外面阳光太耀眼,自己又穿的深色衣服,吸光,还把胳膊往回收了收。但很快,那种灼热的触感遍及全身上下,好像有人提着开水给他淋了个透彻。
风辛金疯狂扒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声大喊,边叫边喊着:“好烫!好烫!”
姜玠被这一声吓得差点踩了刹车,他即刻转过头去看珠玉,见她面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才放下心来在后视镜中朝着后座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风辛金刚想开口说是不是那泥人的问题,那股烫到的感觉又突然消退掉,就连当时撇断泥人腿的时候残留在自己双腿上的那种余痛也消失了。
他连忙对着镜子合掌做了个道歉的姿势,两指捏起来在嘴上一划而过,表示自己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珠玉上车的时候并没有说目的地是哪里,但姜玠也猜了个大概。珠玉原本也提到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风辛金跟着会比较好。
他租的那个房子离这里的酒店并不算很远,姜玠开车又快,很快就停进了小区内。
但珠玉还没有动作,他们俩也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大气都没出。
好在没过多久,就见珠玉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好似很疲惫一样睁开了眼睛,四下环顾了一下才发现已经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她清醒得很快,回头朝着风辛金道:“上去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风辛金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还记得眼镜男用他血画符的事情,急急开口道:“那个泥人……”
“解决了。”珠玉耐心解释道,“这个地方呆不得了,你放心的话,跟着我们,最起码有安全保证。”
“我跟你们,干什么去?”风辛金还在心疼自己那稳定的月工资,“我啥都不会啊,在这端盘子上菜还能挣个温饱,跟你们去干啥,干现在这样的活吗?我怕做不来的。”
“你在那个农家乐一个月工资拿多少?”
风辛金呆愣愣地,“三千五吧。”
珠玉伸手重重拍上姜玠的肩膀,“你姜哥给你开七千一个月。再说,怎么啥都不会了,你好说歹说也是师从于我,以后用的到你的功夫多着呢,再不济,体力活总干得来吧。”
风辛金不知道自己该先吃惊什么事了。是一个月的工资能给到这么多,还是说原本她叫做白榆的时候教他的那些东西,要知道之前可是从来不让他跟别人提的。
珠玉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用胳膊肘捣了下姜玠,后者转过头来又确认了一遍工资的事,随即被珠玉指着,说了一句,“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