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霍大娘把膏药铺子查个清清楚楚,光卖霍家膏药这一项一年就能赚好几千两,可比家里那几百亩地赚钱多了。
她认定膏药方是霍家的,二房没理由独吞,今天老早带人上门来抢铺子。
霍老太太一马当先,霍老大拿出长兄的架势,霍大娘又喊上两个儿子以及她几个娘家亲戚,势必要把二房一家赶出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光要抢回膏药铺子,霍老二新买的宅子都是用霍家药方赚的钱,算起来也是大房的财产,今天一起还给他们。
桃花眼看着一群人呜呜泱泱的挤进门,又有老太太领头,她一个小姑娘哪赶的出去,只能回家求救。
“你们不要太放肆,这铺子是我嫂子开的,膏药都是我嫂子研制出来的,你们凭什么过来抢?”
霍长富三年前莫名其妙被人打一顿,还塞了一嘴臭脚布子难受到今天。
他把这事都怨到二房身上。
指着桃花又凶又狠的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敢跟奶奶耍横了是不是?”
桃花掐腰瞪他:“她没管过我一天,你们家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家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我为什么要尊重她!”
霍长庆三年前惦记宁玉婵,想把人掳走,反被人打一顿,还废了兄弟。
之后再不能人道。
这两年连胡子都不长了,说话越来越娘,显然变成了半个女人。
媳妇一直得不到满足,从去年开始,时不时都要在外边住上一晚。
霍大娘一开始还又哭又闹的拦着,之后看他越来越不行,媳妇又闹着私奔,也只能吞下这口气。
霍长庆把这一切都算到宁玉婵身上。
今天逮到机会,可不得好好算算账。
“桃花,把宁玉婵那只骚狐狸给我找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铺子是不是正经开起来的。”
霍长庆竟然侮辱人,桃花险些没气死。
指着霍长庆骂道:“你看看你还有一点男人样吗,实在不行我出银子给你买身女装吧。”
“桃花,你骂谁呢?”霍大娘气急了,“他可是你二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她仗着自己是长辈,力气又大,想摁住桃花给两巴掌。
幸亏桃花腿脚伶俐,眼看着情势不对,三躲两躲逃出铺子。
“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我可都记住了,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大哥可回来了,你们敢赖着不走,可别怪我大哥打死你们。”
她发完狠一溜烟跑了。
其实她心里并没想着告诉霍长生。
毕竟他重伤未愈,这两天才能下地活动。
霍长富和霍长庆都是挨过霍长生打的。
提到霍长生,他们都是浑身一冷。
“长生回来了?”
“那我们快走吧,别给他看见,否则都没好果子吃。”
霍大娘不信,“霍长生回来,他为什么不来看铺子?”
霍老太太也不信,“长生最孝顺,他要回来,肯定得去看我。”
霍老大也说:“他都走了八年,要回来早回来了。”
霍大娘发狠道:“肯定是桃花吓唬我们的,这小蹄子越来越像田凤英了,没一点好心眼子。”
霍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到收银台前,把里边的抽屉拉出来。
零零碎碎的竟然有二三百两银子。
“这铺子果然赚钱,这么多银子就放在这。”
霍大娘嫉妒的眼红:“听说他们买的大宅子,三进院子呢,花了好几千两,真是便宜他们了,老二心眼子可真多,以前竟然没认出来,把咱家祖传的药方子藏起来了。”
……
桃花赶回院里,先喊了长寿,又去后宅找父母和宁玉婵。
膏药铺子是二房的金疙瘩,田凤英听说大房过来闹事,抄起锄头就往外跑。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老实,果然找上门了。”
她一边跑还一边叮嘱霍老二,“不管你娘说啥,都不许你同意,敢往外拿一分银子,我就把你赶出去,从此以后和大房过去吧。”
霍老二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怎么可能没数。
他倒是没抄东西,不过满身戾气,追着田凤英的脚步往外走。
田凤英早前一直防着大房见钱眼开,过来闹事,不过安静了几年,还以为他们学会做人了。
她急急忙忙赶到膏药铺子,看见一伙人把铺子占了,有顾客上门看见这阵仗都迟疑着不敢进屋。
心里的火气比药炉的炭火烧得还要旺。
“霍明刚、赵凤兰,你们两个还要点脸吧,三年前咱们就断亲了,你们怎么好意思!这铺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怎么自己日子过不起来,明抢啊!”
大房种着几百亩地每年都有不少收入,城里还有两个店面,虽然没自己经营,可都租出去,每年领着租金。
关键的问题是,霍老大两个儿子,一个好赌,一个好色,一年光赔在外边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两人不好好过日子,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媳妇一直念着回娘家。
这几年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霍老大听说二弟在城里买了房子,又开了铺子,嫉妒的双眼冒火,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
凭什么他儿子都死了,娶回漂亮媳妇还愿意守着。
又赚回这么大一份家业。
“什么叫明抢?”霍老大拿出霍家长子的气势,“你们靠着药方赚钱,这药方可是霍家的,我是家里的老大,怎么说药方也该归我,你们熬成膏药卖问过我一句吗?
问过娘一句吗?”
田凤英掐着腰板气势十足,“凭什么问过你?这药方是玉婵带过来的,膏药也是她研制出来了的,和霍家有什么关系。
对了,也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那就是她嫁进了霍家,成了霍家的媳妇,以霍家膏药的名字开了铺子。”
看见宁玉婵过来,故意用埋怨的口吻说,“早跟你说,不用霍家的招牌,有人眼红惦记,偏生你念着长生的情谊不愿意,现在好了,这些个不要脸的找上门了。”
“你骂谁不要脸?”霍大娘指着田凤英要过去动手。
霍长寿如今也是个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虽然不如小时候的霍长生能打,可也不是吃素的。
他抱着扫帚挡在田凤英面前,“大娘,你再敢往前一步,看我不拍得你满身狗屎。”
他刚才往铺子里跑的时候,遇到狗拉屎,特意用扫帚胡撸两下。
此刻扫帚上黄橙橙的,味道十足。
霍大娘早知道霍长寿是个混不吝,心眼子比鸡身上的毛都多,可从小到大一件正事不干。
当年霍老爷子过世的时候,所有子孙都跪在灵前尽孝,只有这个霍长寿,拉着一群野小子站在棺木前比谁呲得远,老爷子最后一难,险些被孙子冲走。
可他那个时候才四五岁,也只能打一顿出出气。
“霍长寿,你这干什么,我是你大娘。”
霍长寿才不管她是谁,亲哥险些被人打死,不耽误他赚了两万两银子。
“这铺子是我家的,你敢动一个子,看我不天天去你家闹腾。”
霍大娘从霍长寿这里从没占过便宜。
有些畏惧。
可霍长富不怕,他叼着棵野草,歪着脖子,挤到前边,先掸了掸身上的土。
“长寿,你给我躲远点,这药方说破天也是我们霍家的,你们用药方赚的银子就是我们的,如今奶奶还在,自然要收回来。”
他站到铺子门口,寻视了一遍大街,仿佛这铺子已经是他的一般。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滚吧,这铺子归我经营。
识趣呢,你们好好熬制膏药,我施舍你们几两银子,不识趣,把药方拿过来,一分银子你们都别想赚到。”
霍长庆扶着霍老太太走到田凤英面前。
霍老太太一向看不惯田凤英,眼高于顶地开口:“药方拿过来吧,只要我活一天,这药方都得我说了算。”
田凤英以前总念着她是长辈,一忍再忍。
今天可不想忍了:“你这老太太别太过分,什么药方,我们可不知道,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我们可赶人了。”
霍老二也说:“娘,你就别闹了,这些年我们过得多难,一句没给你说过,当年可是签了断亲协议的,你再胡闹,别说我们报官了。”
以前不管两家怎么吵,怎么打,霍老二都没顶撞过老太太。
今天是他第一次。
霍老太太看见一向孝顺的儿子竟然敢顶撞她,当即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你们这些天杀的,不孝的子孙,竟然要报官抓自己的亲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边干嚎,一边抽空打量二房一家。
“长富扶我起来,我要去衙门告这些不孝顺的畜生,他可是一天都没赡养过我。”
……
霍老二有些慌,不孝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