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交代,顾轻舟笑了笑:“那我走了。”
青梅不舍地说:“好。”
等顾轻舟离开,青梅认认真真地练车。
中途被人叫到大队部接电话,青梅想着应该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过了接了以后,一脑门的问号。
钟安华居然邀请她参加婚礼?
记得上辈子钟安华并没有让她参加婚礼。为什么喊她?是要她见识一下嫁给军官的婚礼是什么样吗?见识一下跟贾排长结婚的她多么幸福么?
青梅唇角露出冷笑。
说来说去,许多时候钟安华就是要跟她比。明明自己已经到了乡下,她还是喜欢各种刺激、踩她。
跟钱英一样。
青梅挂掉电话回到村口路上。
想了想还是专心练车,婚礼的事等顾轻舟回来再说。毕竟钟安华的对象有些问题。
她有过驾驶经验,就让赵小杏多上手,她在一边给赵小杏加油。
天上晚霞成片渲染,两个村子的乡亲们各回各家。
告别花儿和二表哥,青梅她们沿路说着话往顾家老宅走。
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拖拉机的事,脸上兴奋劲儿还没消。
前脚走进顾家老宅,鼻间猛地弥漫着清淡的香气,后脚全都噤声。
“我的天啊,这费了多大的功夫啊。”
“这是...顾团长摘的?”
“这得进到山顶吧?外面都摘不到这样的了。”
屋檐下,满满一筐洁白的槐花安静地等待青梅回来。
连着枝叶带着清淡的香气。
只有深山里才可以采摘的头茬槐花,一串一串带着撒溅的溪水,就这样堆放在她们眼前。
微风吹过。
甘甜又纯美的气息,夹着着丝丝甜蜜,撞到青梅的心坎上。
而在几十里外的天空上。
乌云浓如雾,滚滚而来,黑云压墙。
第28章
“这时候磨豆面?行啊,我这就给你们弄。”
郭大爷有头老毛驴,从集体队伍里光荣退休,留在郭大爷家中帮着磨磨盘。
赵五荷陪着青梅过来,青梅顺势把背篓里的大豆提出来。
赵五荷给郭大爷递了两角钱,说是给老毛驴买草料吃,其实也是郭大爷唯一的收入。
他岁数大,挣不动工分了。
要不是金队长把老毛驴分给他,以后的日子没发过。
一人一驴相依为命,有时候听说郭大爷和老毛驴还能相互生气,也是有意思。
老毛驴一圈圈绕着磨盘转,不需要挥鞭子不需要蒙眼睛,累了自己停下来,好了自己走,很有灵性。
“磨回去掺着细苞米面做槐花饼。”赵五荷跟郭大爷聊着天,青梅就坐在门槛上捧着脸等着。
郭大爷七十多的人,听到这时候能做槐花饼,不由地说;“这可是好东西,头茬的槐花又香又嫩,我记得十多年前没饭吃,整日昂着头盼着槐树开花,一夜之间开了花,你再看树上全是人。直接摘了槐花吃到嘴里,没有条件做槐花饼。听都没听过。”
赵五荷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大家的生活慢慢好起来了。”
郭大爷说:“好起来这头茬的槐花也是不好弄的。”
赵五荷笑着说:“我儿子给她摘的。”
郭大爷一句话夸了三口人说:“到底是你儿子,眼光好。”
赵五荷很受用,青梅也抿抿唇笑了。
郭大爷的院子不大,从院门到屋门也就十步左右。
青梅看到简陋的住房,满是沧桑的老人独自生活,不忍地说:“等我做好,明天给你送来尝尝。”
郭大爷把烟斗往鞋底磕磕,淳厚地笑着说:“我还有这样的福气呀,谢谢你,好闺女啊。”
赵五荷很有感触,青梅就是这样,对老人总有一种爱护之心。
当初要不是青梅见她被陈巧香撵出来可怜,她们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缘分。
今天真是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磨完大豆面,俩人结伴回家。
赵小杏和小燕正在院子里清洗槐花,奶奶坐在石凳上笑盈盈地看着。
洗槐花要用冷水去掉涩味,还能保持住槐花的洁白颜色。
“磨的真不少。”赵小杏指着厨房说:“那边有大盆,你来和面,我们马上洗完了。”
“好。”青梅背着箩筐进厨房。
上次的槐花饼光是用苞米面做的,这次加了大豆面,大豆面和槐花碎碎包在一起,会更加添香。
小燕抱着一盆槐花进来:“姐姐,现在该做什么?”
青梅说:“你帮我抱些柴火进来,和完面就能烙了。”
赵五荷陪奶奶看她们忙进忙出,笑道:“这真是给她们找活干呢。”
奶奶说:“喜欢吃干着就不累,心里欢喜着呢。”
赵五荷说:“老太太你说的对,我看青梅很愿意干呢。”
出门前一起摘花,青梅小心翼翼,怕浪费顾轻舟的心意。赵五荷看在心里,暖在心里。
青梅这孩子,她真的没看错。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面饼的香淳和槐花的清新。
守着厨房的赵小杏如愿以偿地吃到第一口槐花饼。
金黄酥脆,咬上一口发出脆响,里馅柔软喷香,吃到嘴里甜而不腻,时候恰好。
“熟透了!”赵小杏吹着热气,捧着刚出锅的槐花饼跑到外头给赵五荷和奶奶吃,又把小燕喊着过来吃:“你别洗啦,快来吃!”
“哎,来啦。”小燕放下盆,小跑着到厨房门口,还没站住脚就被塞了口香气四溢的槐花饼。
这是她第一次吃到青梅做的槐花饼,眼睛震惊的睁大,香味自己往嗓子眼钻。口水不由得流了出来,嘴里虽然吃着,眼睛还想再要。
“面里我还加了四个鸡蛋。”青梅撕下一小块饼,吃到嘴里满意地点头说:“是可以了,今天要表扬小燕同学,火烧的不大不小正好。”
小燕又接过一个槐花饼,小口小口的吃,她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怪不得大家都念叨要吃呢。
青梅成日做荠菜饼,摊饼速度稳准快。
她迅速烙好一盆槐花饼,冲赵小杏说:“趁热给方大嫂和王洋大哥家送些,再给郭大爷送五块。原本打算明天早上送,热乎的还是好吃些。”
赵小杏把最后一口塞到嘴里,拉着小燕说:“走,咱俩一起去。”
小燕也学着她往嘴巴里塞,鼓着嘴说不出话,猛点头。
青梅又烙下一锅,她估摸一下,应该还能烙四五锅。
她要留一盆明天托人往砖村给花儿送去,还得留几块给奶奶的老姐妹荣奶奶送去。老人家睡得早,晚上就不去了。
余下的她们自己消化一部分,明天给盖房子的乡亲吃一部分。
她还想留几块给顾轻舟吃...恐怕留不住。
算了,来日方长。
等他回来,想吃什么给他现烙!
赵小杏和小燕回来了,大黑天的忽然打了声大雷,吓得青梅锅铲差点掉了。
咋的,对象都处上了,才想起来劈她?
她走出厨房,看到浓厚的乌云从南边飘来。
东河村的南边是南河村。
那边没有山、距离大王河远,没有桥、没有大坝与河堤。
三年前被评为贫困村,县里给拨过一台老旧的拖拉机让他们修路搞开发。
开发没成功,拖拉机倒是留了下来。
不留不行,村民们堵在路口拿着农具不让县里的人开走,谁动拖拉机就要杀了谁。
此刻,出门去南河村前,黄文弼跟陈巧香吵架。
哪有结了婚的女人不让自己男人碰?黄文弼越想越生气。
他娘站在门口火上浇油,指着陈巧香的鼻子说她臭不要脸,结了婚心里还惦记别的男人。
陈巧香在小炕上,准备扔枕头的手停了下来。
黄文弼听这话沉默了,他狠狠地说:“你的顾大团长已经跟青梅好上了,今天他俩都要黏在一起。俩人共用一个水壶不说,顾轻舟正大光明地站在屋顶给青梅盖房子。”
陈巧香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歇斯底里地说:“我就知道青梅肯定没钱盖房子,一定有人给她。原来是傍上顾团长了!他俩好什么好,顾团长肯定就是跟她玩玩,我不信他们能结婚,我不信!”
黄文弼冷笑着说:“管你信不信,你已经是我老黄家的媳妇。人家就算不着青梅也犯不上找你。你最好给我本本分分的,要不然,我肯定收拾你。”
黄大娘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陈巧香说:“要是在过去,我就把你浸猪笼!我让你朝三暮四!结个婚丢人丢到老家去了。你死了的爹娘就没教过你怎么给人家做媳妇?你赶紧陪我儿子睡觉,我今年就要抱上大孙子!”
“你们娶了我,那就等着老黄家断子绝孙!”
也许被刺激大了,陈巧香抱着枕头歪着头笑着,她住进这个家只是权宜之策,死老太婆敢骂她,她就敢诅咒死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