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回忆起了她被云萧救醒后,恳请自己教授蛊医之道时的模样。
语声虽恳切,但模样分明又木又硬,便和少年时一模一样。
莫明的惹人厌嫌。
花雨石没再回头看向那口棺。
只是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师父死了,师兄死了,现在连她也死了。
这世间突然变得好没意思!
彩衣垂绦便又如来时那般,踏步而起,凌空猎舞,飞身而去。
便是连不死蛊都救不了你。
便是连清云鉴都毁在你手里。
可他们偏偏都更喜欢你。
南荣静仍于棺前守了、也等了数月,他被蓝苏婉带进谷中,暂住在云萧的叹月居内,每日都会下到地窖中看一眼。
直至数月后。
便如花雨石所言,二人终未醒来。
南荣静此后便同天雪一道,慢慢踱出了此方幽谷。
未言所思,也未言去哪。
骑在天雪背上,迎着由春到秋已见寒凛的山风,行远离了。
只余蓝苏婉一人,还守在谷中。
清云鉴殒殁,世人怨怪师父,不耻师弟,连带她这个出自清云宗的惊云阁主也受到千夫所指。
惊云阁从此避世。
她便索性回到了谷中,守着叹月居地下两人的棺,等了数年。
明明二师伯说过,在师弟之前,便无人真正炼出过不死蛊。
所以花雨石的话,又怎可尽信?
万一师父、师弟,也同师弟当年一样,爬出冰棺,又醒了过来呢?
只是一年一年,岁月荏苒,时光流逝,他二人仍旧静静地躺在玄玉冰棺中,周身柔软,仿若刚死,却再未睁开眼来。
天隆三十年,惊云阁得讯穆尔嫣部攻下烧当,后又于短短数月之内,将西羌各小部落悉数收拢至麾下,大有一统西羌之势。
预感到西羌战力也将由此大涨,阁中遂生忧惕。
惊云阁不得不复出,将此消息传递至京中。
蓝苏婉亦于这一年重又出谷,为防战事又起,着手调动惊云阁各地羽卫、暗卫,调查西羌、及穆尔嫣部更多讯息。
然她心中始终还存着一份希冀,留下两名羽卫于泊雨丈中看守归云谷。
若能得见谷中燃起炊烟,则立时传讯于她。
故值此端木若华和南荣枭于棺中醒来的第二日,天隆三十三年,冬至后一日,仍旧大雪漫天的归云谷中。
已等整整十八年,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的蓝苏婉,得讯放下所有事务匆匆赶回归云谷中的她,终于又见了……心中始终惦念未能放下的两人。
“这三年,我虽已回到惊云阁,但每隔两月仍会和璎璃一起回来,领数名羽卫将谷中洒扫、修、收拾一番。”
饮竹居内,小炉上烹煮的热茶冒出热气,袅袅散在围炉而坐的三人面前。
端木若华已长时看着小蓝的脸,久久,听她说罢这已然逝去的十八年,眸中恍惚之余,惘然怔忪。
竟已逝去,十八载。
“不死蛊……竟真能让师父、师弟,不老、不死。”蓝苏婉又震又喜又惊地看着他们同逝世时一样的音容相貌。语声殷切,目中有泪。“小蓝还能再见到师父、师弟……真好。”
椅中白衣白发的女子回忆着小蓝口中、师姐曾来此所述之言。少许后,思忖道:“师姐所言推断应不假,我与我体内不死子蛊,原应已经死去,只是当年意识消逝前,我有感体内水迢迢元力被源源不断噬去……”
南荣枭目中亮起微光。“是因不死蛊吞噬了师父体内的天鉴元力用以自救,十八年来一直在慢慢修复自己的蛊身,如今蛊身已愈,又修复了寄身之主,我母蛊之身便也被唤醒,所以我们才能醒来?”
端木若华沉吟着应声:“我之所感,便是如此。”
蓝苏婉泣喜道:“无论如何,师父、师弟还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世间已无清云鉴,天鉴元力亦可不留,如今被不死蛊所噬,换得蛊生,师父也能醒来,便再好不过。”
再看面前相依而坐的两人一眼,蓝苏婉温言道:“且天鉴之力不存,师父、师弟往后便只需做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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