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偏偏纵着她,把她养的不知天高地厚,骄纵跋扈,歹毒无耻。这样的品性,就算她生父位高权重,母亲身份尊贵,在人们心里,也照样瞧不起她。”
“好了,朕忙着呢,没空跟你们两个掰扯这些小事,你们娘俩都出去吧。”
“陛下!”赵云韶又不甘愿地喊一声。
女帝眼神一厉,喝道:“滚出去!”
赵云韶身子一颤,脸色又白了几分,匆忙爬起来,几乎仓惶地跑了出去。
赵嫣儿也不敢待着,紧跟其后往大殿外跑。
女帝在后面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什么玩意儿,浪费老娘时间。
赵云韶和赵嫣儿出了宫门,还是气不过,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寿王府哭了一场。
等娘俩回到家,一纸诏书在等着两人。
中官扯着尖锐的嗓音,大声宣读:“……骄横跋扈,鱼肉百姓,今日起,废乐昌县主封号。昭德长公主教女无方,无德无行,即日起废长公主封号,贬为郡主,收回食邑……”
母女两人没听完就软倒在地。
……
寿王府里,弘农郡王赵臻一张脸黑成墨汁,咬着后槽牙道:“她哪里是骂姑母,分明是在打父亲您的脸!她到底想干什么,她那位置怎么来的自己不知道吗?踩着赵家人的尸骨,如今打着赵家人的脸!”
寿王坐在椅上,双腿上盖着毯子,神情倒没多少变化,只是眼神有些阴沉。
赵臻气得走来走去,“姓江的那小贱人,还有陆荣那个臭小子,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他们。”
寿王的脸抬起来,斥一声:“沉住气,多大点事,值当你生这么大气。”
“父亲!”赵臻低吼:“这都踩咱们脸上了,你还觉得是小事?”
寿王瞥他一眼,“的确不是大事,她就算没在那个位置,就算普通人家的嫂子,骂小姑子几句也没什么。”
他嘴上说着,一只手却无意识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显得心不在焉。
赵臻愤愤不平,“若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嫂,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可她是君王,说的那话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寿王府?我们若不做点什么,今后岂不是谁都能不把寿王府看在眼里?”
寿王双眼掠过他,“你打算做些什么?”
赵臻道:“让御史弹劾陆荣,弹劾姓江的小贱人。”
寿王沉默一下,“嗯”了声,“表明个态度也好。”
又道:“伤不了根本,小打小闹而已。你让人去悄悄告诉秦国夫人,她那心肝宝贝小女儿,是陛下下令杀的。”
赵臻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开怀道:“还是父亲高明,那老太婆本来就因为封太后一事,跟陛下置着气,这回知道小女儿是大女儿杀的,肯定要闹。那老太婆作起来,够她头疼的。”
寿王没一点开心,淡淡道:“也就添点堵而已。”
“能出口气就行!”赵臻倒是挺开心。
寿王抬眼看看他,“说了很多次了,你这高傲的性子得收一收,还有那动不动就变脸的毛病也改一改,可是多少年了,还没半点长进。”
“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心里想什么,要藏好了,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这些话赵臻都听过无数遍了,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儿子知道了,下次注意。”
寿王失望地摇摇头,“那江二姑娘,我一直让人留意着,固然不是软弱之人,但心慈手软,哪怕只是普通百姓,只要遇到危难,她都会出手。你去请她时,只要态度够谦逊,她多半会来一趟。但最终却没请过来,你知道原因吗?”
“还能是什么原因?都怪赵嫣儿那蠢货,偏在那时候惹祸!”
第171章 她爹这是急了
寿王再次摇头,“不是,是你的态度。我早说过,你太高傲,放不下脸面。你去求人,摆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谁乐意应你所求?”
赵臻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就陛下给她几分脸而已,说到底,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的女儿,我亲自去请她,已经给够了面子。”
寿王深深地看他,叹了口气,“你怎么还看不明白,她依仗的从来不是陛下的看重,而是自己的本事……”
说一半,看到赵臻不耐烦的神情,就打住话头,心里充满失望。
这个儿子,白白占了嫡长的名分。
……
休沐日江存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带江稚鱼上街,说是知道江稚鱼马上要出门,看看还有什么用品没准备齐全,带她买一些。
江稚鱼看一眼突然父爱泛滥的亲爹,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给了她爹几分面子,没有深究,跟着出门去了。
父女俩在延平街没逛多久,江存勖就遇到了熟人。
那是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身材略胖,一脸的笑容,看着挺可亲。
身边带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瘦瘦高高,肤色较白,五官俊秀,双眼亮闪闪的,透着点精明。
江稚鱼一下就认出这年轻人来,赵嫣儿算计江知行那天,她曾在江知行的同窗里见过这人。当时还问过他,江知行的酒是谁给倒的。
当时他回答的很详细,江稚鱼那时认为他和杨子荐不对付。
那男人拱着手迎上来,笑得一团和蔼,“江大人,幸会幸会,今日随便走走,没想到能偶遇江大人,真是缘分!”
江存勖也拱拱手,笑道:“原来是楚兄。楚兄这是做什么去?”
那楚兄指指身边的年轻人,“趁着休沐,带犬子出门看看家里生意。”
叫那年轻人上前,“望舒,这位是户部司郎中江大人,快过来拜见。”
双眼自然地看向江稚鱼,“这位姑娘是可是令嫒?看着就是个灵透的孩子。”
江稚鱼欠欠身,微笑颔首,“您过奖了。”
双方寒暄几句,那“楚兄”比比路边的茶楼,道:“难得偶遇,不如小弟请江大人喝杯茶如何?”
江存勖也不推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稚鱼瞥她爹一眼,这“偶遇”的这么明显,跟上次若若在金光寺相亲时一个样子啊。
不由忍不住低头浅笑一下,他爹这是急了呀,被陆荣逼急了。
楚父状似犹豫一下,道:“咱们的话题年轻人不爱听,不如,让犬子带江二姑娘在外面走走?”
江存勖回头跟江稚鱼道:“小鱼,你就跟楚公子随意走走,为父在这家茶楼等你。”
江稚鱼:“……”
果然猜得没错。
应了声是,回头去看那楚望舒。
楚望舒伸手比一下,道:“江二姑娘,这边请。”
江稚鱼点点头, 走就走呗,总得给她爹几分面子。
两人慢悠悠地随意走着,江稚鱼开口道:“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过楚公子,那日多谢你了。”
楚望舒摆摆手,微笑道:“江姑娘客气了,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说完顿了一下,道:“那日江姑娘遇到那样的事,处理起来,却有条不紊,有理有据,着实让人佩服。我所见过的闺阁女子中,少有像姑娘这样遇事沉着,处变不惊的。事后想想,就算我遇到那样的事,肯定做不来姑娘那样从容镇静。”
江稚鱼笑了下,谦虚一句:“楚公子过奖了,不过是依仗的周先生和诸位都是正直之士,不会看着我一个小女子孤军奋战而已。”
楚望舒赞道:“江姑娘真是太谦虚了,我等只是做个见证,毫无寸功。”
“其实那日之前,江姑娘的大名,我们都听说过,学里的同窗都对姑娘十分好奇,有人还追着知行兄问。只不过知行兄为人谨慎,关于江姑娘的事,轻易不开口。”
说着笑一下,“我家小妹也对江姑娘佩服得紧,尤其在听说江姑娘千里奔驰,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赶去救靖国公,更是说江姑娘替女孩子们争了气,让世人都知道,女子也不是一定要囿于后宅,也是可以做出一番大事的。”
江稚鱼客气道:“职责所在而已,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江稚鱼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哎呀,好尴尬呀,和陌生人没话说啊!你夸一句,我谦虚一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江姑娘是累了吗?”楚望舒看江稚鱼兴致不高,问一句。
“还好。”江稚鱼简单道。
楚望舒看了看前边,“前边那家胭脂铺是我家中产业,姑娘走累了,不如去那里坐坐?”
江稚鱼看了眼前边,道:“我还行,就不过去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