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气得砸了几只名贵瓷器,吐了一口血。
开春道路好走时,赵臻和江知微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往京城而去。
赵臻的脸色已经连续黑了好多天了,看到江知微就恨不得踹她两脚。
若不是因为江知微,他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说什么回楚郡能找到对付巫的法子,什么也没找到,最终却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江知微把姿态放到最低,匍匐在赵臻的脚边,一只手有意无意放在他腿上,娇声道:“殿下不用生气,不管怎样,您还是寿王殿下的长子,只要寿王殿下还在,有没有爵位也没什么区别。”
赵臻抬脚就踢了她一下,“殿什么殿,我都庶民了,还殿下殿下,让别人听到,你是嫌老子死得不够快?”
“有没有爵位怎么没有区别,你懂个屁!”
这一脚踢在江知微两肋间,直踢得她险些掉下泪来。
也顾不上身上的疼,重新扑过去,搂住赵臻的双腿,把脸贴在他腿上,抽噎道:“妾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怪江稚鱼那贱人,一定是她给族老们写了信,才让族老们提前提防着咱们。”
她边说,边故意把脸贴在赵臻的腿上,呼出的热气喷洒上面,一只手也不安分起来。
她没办法,也只能试图挑起赵臻的欲望,好消了他的怒火。
“这次事情是老天不帮忙,但咱们也还有退路。您是寿王殿下的嫡长子,就算没有爵位,寿王府的一切不都还是您的?只要拥有寿王府的人力财力,将来想做什么做不成?”
她的手不安分的乱动,掀开赵臻的衣摆,。
赵臻饶是在气头上,也被她弄得没脾气,低声骂一句:“贱种。”
马车中响起一阵阵粗喘,随即马车晃动得更厉害了。
等赵臻一腔火气发泄完,靠着车壁喘匀了呼吸,才想起先前的话茬。
这回终于没那么气了,拍拍江知微鬓发散乱的头,“你想得挺美,父王都不让我参与议事了,他想培养那个庶子,他已经舍弃我了!”
本来平息的怒火,因为这句话,又隐隐有些冒头。
江知微赶紧凑过去,趴在他耳边,小声道:“一个庶子而已,想让他死还不容易?”
赵臻眯缝着眼,“你有什么主意?”
江知微眼中闪着恶意的光,凑近赵臻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她很清楚,她的相貌固然不错,但赵臻想要什么样姿色的女子没有,她能待在他身边,就得做赵臻手里的刀。
若一旦她没了用处,就只能和赵臻后宅中那些妾室一样,随时都会被玩腻了,丢下再也不管。
所以她把自己放在谋士的位置上,做一个有用的人。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进入二月,赵臻一到寿王府,就被寿王叫过去了。
而江知微还没来得及坐下歇歇脚,赵臻的妻子就派人来叫她过去。
江知微没办法,只得撑着疲累,去了主母的院子。
没办法,她以前是郡王侧妃,现在郡王没了,她这个侧妃自然就变成普通妾室。
妾室在主母面前,跟个下人也没多大差别。
她想了一路辩解的话,也想了一路怎么安抚主母的情绪,但刚走进主母房里,原先的弘农郡王妃,现在的庶人之妻周氏,就忽地站起身,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抽她脸上。
江知微脸被打歪,一肚子诡辩还没来得及开口,接连两巴掌又抽在脸上,直抽得她什么话都咽了回去。
周氏几巴掌扇得自己手发麻,骂道:“贱人,你满意了!若不是你撺掇着殿,撺掇着大爷胡闹,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你还有脸回来,怎么就没死在外面?”
边说着,又抽了一巴掌,还不解恨,揉揉自己的手,吩咐身边的人,“给我再打,把这小贱人的脸给我打烂!”
她好好的郡王妃,什么时候出去不是风风光光,现在好了,变成一介庶人。
想着今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还得对以前瞧不上眼的人行礼,她就恨的想打死江知微。
“难怪你同胞妹子能做大祭司,而你只能做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好好的郡王都能给你弄没了,除了搅家你还能干什么?”
“倒霉玩意儿,谁遇见你谁倒霉!去给我在外面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那边的赵臻倒是一句难听话都没听到,反而寿王的神情还算温和。
只不过赵臻出去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在府里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赵臻连同妻子周氏,还有他的儿女、妾室,一起被押送着,赶出寿王府。
去了城西寿王提前让人买的小院中生活,除了周氏和江知微陪嫁的下人,寿王府的下人一个没带。
寿王原话,庶民就该呆在庶民住的地方,今后没有命令,就不要回来了。
......
早春的风还有些微凉,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
路边的迎春花已经开了,一簇簇、一丛丛,烂漫的盛开着。
江稚鱼和陆荣骑马跑了一阵,把队伍甩在了后面。
他们早上刚从乌郡出来,这会儿临近午时,已经到了乌郡境内的纯安县。
据龙鱼卫打探来的消息,纯安县境内有座紫霄观,据说十分灵验。
两人这一路,只要是听到有些奇特的地方,都要去看看,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也不能漏下一处。
紫霄观在县城西边山上,脱离队伍后,两人带着二十来名护卫,一路上了山。
紫霄观地势挺高,这边台阶修得甚是平整,巨大的青石台阶一路往上。
只看台阶,就知道香火果然旺盛。
两人拾阶而上,走了一半,江稚鱼就有些喘,抬头一看,一层一层的阶梯,望不到边似的。
陆荣站住,替江稚鱼擦擦汗,笑道:“怎样,还有力气吗,要不要我背你?”
江稚鱼看到陆荣气都不喘一下,有点不太平衡,都是爬了那么多台阶,凭什么他没事人一样?
老实不客气地伸出双臂,“要。”
第246章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陆荣捏捏她的鼻子,笑着原地转身,蹲了下去,一手拍拍自己的肩,“来!”
陈二忙在旁边扶一把,这会儿在台阶上,不小心滚下去可不是玩儿的。
自打上次在野桃沟,没有跟着进村看那一场热闹,陈二就懊悔不已。
跟着大祭司走,总会有平常难以看到的热闹可瞧。
这回他就跟刘大抢着,带人过来护卫了。
陆荣背起江稚鱼,笑着抬脚,叮嘱道:“抓紧点儿!”
江稚鱼趴在陆荣宽阔的背上,突然觉得双腿分开这个姿势,十分的不雅观。
急忙道:“哎呀算了,还是放我下来吧。”
“怎么了?没关系,我力气大着呢,不累。”陆荣双手搂紧她的双腿,只以为江稚鱼是心疼他。
江稚鱼小声道:“太不雅了。”
陆荣反应过来,哈哈地笑,“小鱼,你以前跟人打架时的恣意哪去了?做了大祭司,越发拘谨了。你放心,出门在外,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你现在就只是个年少的姑娘,被夫君背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鱼身份特殊,在京城时没办法,那么多人看着,不谨言慎行不行。
但现在出门在外,就不用管那么多,尽管恣意放松,怎么舒服怎么来。
陈二在旁边凑趣,“对,姑娘您放心,咱们可以不是人,您想怎样就怎样,当咱们不存在。”
陆荣抬脚就踢他一下,这蠢东西,还觉得小鱼不够拘谨,故意找存在感是吧?
“这一路你给我闭嘴,好好当个哑巴。”
陈二被踢懵了,又说错了吗?他在安慰姑娘,多有眼色啊!
江稚鱼朝天翻个白眼,泄气地搂紧陆荣的脖子,干脆摆烂了。
紫霄观财大气粗,连大门都修得格外阔气。近看红墙碧瓦,色彩艳丽。
进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院子正中间一棵粗大的老树。
老树很粗,看着得七八十来个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树干上坑坑洼洼,这里鼓起个小包,那里鼓起个大包,无一不诉说着它的沧桑和悠久。
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牌,密密麻麻,大红璎珞随着微风轻轻飞扬。
树下有人供奉了瓜果,有人双手间夹着线香,虔诚地下拜。
时人有老树崇拜、古井崇拜情结,人们认为老树和古井都年深日久,诞生了神灵。
寄希望向神灵求告祝祷,能得偿所愿。
一侧有一双年轻男女,正携手仰头,那男子手里拿着个祈福牌,在树上找能挂的地方。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神态亲昵,不难猜测,是一对有情人,在祈求姻缘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