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江晚已经听了千百遍,却还是不厌其烦地捧起他的脸,在额头落下了一个轻吻:“好,我不走了,不要再想这些了。”
陆放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最后竟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就在这时,江晚收到了裴谦发的消息:“今晚要回家吗?”
江晚犹豫片刻,脑海里闪过舞团负责人的提醒,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跃动着:“不回了。”
她点了发送,就将陆放扶回了房间,正要离开,陆放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呢喃道:“你说了不走的。”
“我不走,但是我得去洗漱一下。”江晚无奈地说。
陆放这才松了手,只是眼睛已经睁开,一动不动地盯着浴室的位置,生怕一个不留神,江晚又不见了。
十分钟后,江晚推开浴室的门,一身旧日的红色丝质睡裙,衬得她的肤色更白了。微卷的长发已经盘起,几缕卷曲的碎发随着室内的空调风微微摇曳。
水珠沿着发丝凝聚在一起,滴落在她的肩上。
江晚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大片雪白映入眼帘,贴身的红色睡裙勾勒出背部优美的曲线。
陆放喉结微动,将被子网上拉了拉,盖到自己的腰部。
他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嘴唇贴在了江晚的后颈处,动作犹如羽毛一般,轻轻扫过她的肌肤,酥酥麻麻的。
“晚晚,最近我总是想到过去,那时我们在国外,只有彼此。”他轻声道。
江晚转过身,双手按住陆放的肩膀,直视着那双已然擒满泪水的双目:“现在也是。”
四片唇瓣仅仅是贴合在一起,陆放便觉得自己好似飞上了云端,牢牢箍住她的腰,如狂风暴雨般攫取着甜蜜的气息。
没有试探和迂回,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近乎痛苦的占有着。
江晚稍微后退,换来喘息的间隙,落在他的耳畔,却像是更深的邀请。
他跪了下来,双手覆在她的膝盖上:“晚晚,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所以,我不要抛弃我……”
她微微恍神,俯身亲了亲他的侧耳:“既然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那你得听我的。”
“我听你的。”他跪着,一步步靠近,仍由江晚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最后只剩下黑暗和炽热。
……
裴谦的车停在别墅外,正好能看见别墅。
一直到整个别墅的灯熄灭,他都没有离开这里,一刻也没有睁眼,脑海里全是两人重归于好的香艳画面。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江晚拒绝他的消息,强忍着才没摔了手机。
手机里有太多他和江晚的合照,随便一张,就能让陆放看清自己的位置,但他不能那么做,容易引火烧身。
倏忽间,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头像是梵高的《星月夜》,连微信名也是星月夜。
这是半年前,他在网络上里加的一个学生。
当时,这位学生在论坛里发了一个帖子,标题是:我讨厌嫂子,她为什么不能跟我哥分手,和我在一起?!
他找了一个朋友查这个学生的ip,竟发现这位学生竟然就是陆放的好弟弟,陆萧然。
帖子里的陆萧然痴迷得像一个疯子,宣泄着扭曲的爱意。
这时,陆萧然给他发了消息。
星月夜:为什么嫂子今晚没有回我消息?我明明按照你说的做了,给她送花,激怒我哥。我还问她,我和我哥谁更好看。她说我年轻。但她怎么还不和我哥分手?
裴谦冷笑一声,指节轻叩方向盘,回复:你哥惯会卖惨装可怜,你也学着点。
星月夜没有再回复。
大约过了半小时,江晚穿着简约的白衬衫和长裤,从别墅大门出来,步伐急促,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准备打车。
裴谦将车往前开,停在了江晚面前,微微一笑:“要去哪?我开车送你。”
闻言,江晚抬起头,瞥了裴谦一眼,目光里透着一丝怀疑:“你怎么会在这?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会出门。”
裴谦面不改色,漆黑的瞳孔里没有露出一丝怨气,温润地说:“我一个人失眠,所以想来看看你。又怕打扰到你的计划,所以一直在外面守着。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撩起头发扎了个低马尾,语气急促,“他弟弟出事了,我叫不醒他,而且他弟弟和他关系不好,我就没把他拉起来,事态紧迫,我准备先过去看看情况。”
裴谦温声问:“是去A大吗?”
江晚松开皮筋,抬眸看向裴谦:“你怎么知道是A大?这事是你设计的?”
裴谦靠了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呼吸交错间,他轻声道:“他弟弟考上A大后,他发了一条朋友圈。晚晚,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和他弟弟见过。”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江晚的脖颈,一抹淡红的痕迹像针一样刺进他的眼球。
他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耳边一阵嗡鸣,心跳陡然加快。
“你最好是。”江晚话音顿了顿,转头盯着他的侧脸。
她从不在意这些人私底下的小动作,但如果这些小心思影响到她,她绝不会心软。
闻言,裴谦呼吸一滞,指节微微发白:“你为了陆放怀疑我?”
“你要是做事滴水不漏,我会怀疑你吗?”江晚双手抱胸,反问道。
裴谦:“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会更加谨慎的。”
江晚淡淡地嗯了一声,阖上眼。
裴谦攥紧了方向盘,踩下油门,窗外的别墅在视野里倒退,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而陆放正站在主卧阳台外,缓缓放下了手机,点开刚才拍下的视频。
从车开过来到上车的全程,他都拍下来了。
他就知道,那个贱人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机会叫走晚晚。
当时,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故意装作没听见,然后他就听见江晚和手机里的人通话了。
“喂?什么?!你别冲动,我马上过来!”语气透着担忧与急切。
江晚挂断通话,唤了他几声:“陆放?醒醒——”
他假装沉睡。
果然,江晚又丢下他了。
他反复拉动视频的进度条,叹了口气,可惜没拍到那个小三的脸和车牌号。
他退出相册,转头进了书房,点开监控,终于看清了车牌号,似乎有点眼熟……
第4章
A大天台
陆萧然坐在天台边缘,背后的铁质栏杆很矮,只要往后一仰,他就会摔下去。
昏暗的月色下,他微微抬起手。
江晚在一米外停下脚步,语气温和:“发生什么事了?过来跟我慢慢说吧。不要坐在那,很危险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寝室太热了,出来吹吹风。”陆萧然手掌撑在天台边缘,低下了头,突然说了一句,“嫂子,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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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和陆萧然第一次见面是在餐厅。
那时江晚和陆放已经谈婚论嫁了,江家和陆家双方家长都在场。
陆萧然和江晚之间隔了一个陆放,他要紧贴着靠背,转头才能看见江晚的侧颜,她的脸颊白里透粉,鼻梁小巧精致,天光从窗户照进来,勾勒出流畅的轮廓。
江晚举止优雅从容,体贴细心,会关心他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菜,让他自己点一些喜欢吃的。
但他的父母却指责他挑食,说不用管他。
明明他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他哥只是他母亲的继子,母亲却对哥哥百依百顺,对他疾言厉色。
他恨父母,更恨哥哥,连带着对哥哥的未婚妻也没有好脸色,他当场用三个字反驳了江晚:“假惺惺,谁要你管?我讨厌你!”
他当场挨了两巴掌,一个来自他的父亲,一个来自他的哥哥。
气愤至极的他当场掀桌,转身离开。
后来,江晚和陆放的婚事告吹,他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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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陆萧然主动从天台边缘上下来,一步步走到江晚面前:“我不脆弱,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因为来的是你,我不需要坐在那。”
江晚动作温柔地抚过他的紫发:“没关系的,你可以慢慢说。”
“有人剽窃了我的画作《葡萄》,得了金奖,还倒打一耙,说我是抄袭者。”陆萧然脱力般地靠在江晚身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间。
江晚温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麻烦嫂子。我爸妈听说这件事后,立即联系了律师发了律师函。”陆萧然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委屈,“只是,包括我爸妈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他们一直觉得,我根本就没有画画的天赋。”
陆家夫妇重面子大过一切,无论真相如何,陆家都不能丢面。
江晚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相信你。”
她和陆萧然一样,被认为是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可她偏要迎难而上,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