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推,这温香软玉在怀的煎熬,对于一个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的少年来说,实在太过酷烈。
他就这样僵直地坐着,任由裴清梧像只寻求舒适的猫儿般半偎在他身侧。
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车厢里响得他自己都心惊胆战,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连吞咽口水都怕发出声音,额角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明明刚才在雪地里还觉得寒冷,此刻却燥热难当。
车轱辘碾过薄雪,发出单调的声响。
顾恒垂眸,看着裴清梧因醉酒而泛着嫣红的脸颊依偎在自己肩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温热地拂过他的颈侧。
他僵硬地吐出一口气,将目光投向马车窗外被雪色模糊的街景,仿佛这样就能转移那份慌乱和悸动。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终究只是轻轻地替她掖紧了滑落一丝的氅衣边缘,再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寒夜的风偶尔撩起厚重的车帘一角,吹进来零星的雪沫。
醉酒的人很不老实,裴清梧扭来扭去的,简直是在挑战顾恒的自控力。
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爆起,极力地克制,却也抵挡不住血液渐渐沸腾,集中到某处他深感羞愧的地方。
好在,很快,马车便在酥山小集的院门口停下。
顾恒给马车夫赏钱,抱着裴清梧,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院走去。
铺子里的其余人都吃了晚饭,银岚在清洗着碗筷,五娘清点着今日的进账,于意在厨房练习怎么做龙须酥,石大勇在院子里打拳练功夫,锦娘看着念慈写字。
茜桃第一个发现了顾恒和裴清梧:“呀,阿恒接了东家回来了。”
霎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切地望了过来。
此时的裴清梧,披着那件氅衣,蜷缩在顾恒的怀里,两颊飞起红云,双眼朦胧,旁人一看便知怎么回事。
“东家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银岚无奈道:“小阿恒,你先把东家带回屋,我去煮醒酒汤。”
顾恒点头应下。
他走的步履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怀中的温软和那冷梅幽香,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
进屋后,他用脚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与视线。
屋内燃着炭盆,暖意融融,更衬得他方才在雪地里沾染的寒气无处遁形。
他小心翼翼地将裴清梧放在铺着锦褥的床榻上,动作轻得像是在安置一件稀世珍宝。
她软软地陷在柔软的锦被里,睫毛微颤,口中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浅玫红的氅衣衬得她醉后的容颜愈发娇艳。
顾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
然后解开她颈间的系带,将氅衣轻轻褪下,露出里面的家常胭脂色云纹棉质襦裙。
做完这些,他额角已渗出细汗。
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双小巧的绣鞋上。
他知道该替她把鞋袜除去,让她睡得舒服些。
可这个念头一起,方才车厢内的触感和馨香仿佛瞬间复苏,汹涌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令他喉头发紧,指尖微微发颤。
到底蹲下身,屏住呼吸,手指伸向那精致的绣鞋。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缎面时,仿佛被烫了一下,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用最快的速度解开系带,将两只鞋子脱下。
接下来是罗袜。
当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温热细腻的肌肤时,顾恒脑中“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向头顶和四肢百骸。
足踝纤细,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霜雪缎子,带着醉人的暖意。
仅仅是这短暂的肌肤相触,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便如同火炭,灼烧得他猛地缩回手,心猿意马到了极致,燥热和酥麻感自指尖窜流而上,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口干舌燥,几乎喘不上气。
他僵在原地,手也不敢轻易落下,脑中一片空白。
“唔……”
此时,裴清梧不舒服地轻哼一声,脚踝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瞬间将顾恒从混乱的心绪中拉回现实。
他猛地回过神,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涌上心头——他这是在干什么?
慌乱中,他强压下所有的悸动,不再去看那晃眼的雪足,闭着眼,凭着感觉飞快地将她的罗袜褪了下来,生怕再多停留一秒自己就会失控。
两只小巧的玉足终于脱离了束缚,微微蜷着,安静地躺在锦褥上。
做完这一切,顾恒几乎是弹跳着站起身,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汗珠滚落下来。
他不敢再看榻上的人,只觉得脸颊滚烫得能煎熟鸡蛋。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茜桃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和布巾走了进来:“阿恒,热水来了,我来给东家擦擦脸和手……”
这声音如同天籁,瞬间缓解了顾恒几乎要窒息的尴尬和慌乱。
“有劳茜桃姐姐!”顾恒几乎是抢着说道,声音都有些变调。
话音刚落,他立刻像被火烧了尾巴一样,猛地转过身去,面朝墙壁,背对着床榻和茜桃。
他死死盯着墙壁上模糊的影子,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指尖残留的触感、萦绕不散的冷香、还有眼前这避无可避的窘迫……所有的感觉混杂在一起,在他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手脚无处安放,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茜桃在身后轻柔擦拭的水声,此刻在他耳中也被无限放大。
冰凉坚硬的墙壁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只能紧紧地盯着它,仿佛要将上面看穿一个洞。
银岚的醒酒汤也熬好了,端着走了进来,见他这副模样,轻笑道:“这里有我和茜桃就好,小阿恒,你累一天了,快去睡吧。”
顾恒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裴清梧的房门,甚至来不及对银岚和茜桃再多说一句“劳烦”。
夜风裹挟着残雪的寒气扑面而来,却丝毫吹不散他心头和身体里那股燎原般的燥热。
黑暗中,他摸索着点亮桌上的油灯,烦躁地扯开衣襟,试图让更多冷空气灌进来。
可那热度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丝毫不见消退。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旖念甩出去。
为了更好地压制住不该有的杂念,他掬起冰冷的井水狠狠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燥热感似乎被压下去了一丝。
然后匆匆脱掉外衫,几乎是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薄被紧紧裹住头脸,强迫自己入睡。
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辆马车……
第28章 暗潮汹涌
梦里,顾恒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辆摇晃的马车。
车厢狭小,炭盆烧得正旺,暖意融融,空气里浮动着馥郁清冷的梅蕊幽香,比白日里闻到的更加浓郁、更加勾魂摄魄。
裴清梧就在他身侧。
但不再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而是眼波流转,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慵懒与媚意,双颊绯红,樱唇微启,呵气如兰。
那件胭脂色的襦裙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松散,领口微张,露出一小片细腻如雪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莹润的暧昧光泽。
她也并没有靠在他肩上,而是微微仰起脸,那双朦胧的醉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里面仿佛盛满了盈盈秋水,又似跳跃着小小的火焰。
“阿恒……”她的声音不再是模糊的咕哝,而是撩人心弦的绵软:“你好凉……真好……”
说着,她的指尖,带着惊人的热度,轻轻点在了他同样滚烫的喉结上。
那一点触碰,如同点燃了引信。
顾恒的大脑“轰”的一声,白日里积累的所有克制、所有慌乱、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悸动,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梦中的他忘记了礼数,忘记了身份,忘记了所有该有的顾忌。
他仿佛被那指尖牵引着,俯下身去。
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带着近乎虔诚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开了她额前几缕被汗水濡湿的青丝。
手指顺着她的鬓角,缓缓滑到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颊上,细腻温软的触感,真实得令他心魂俱颤。
裴清梧在他的触碰下,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只寻求安抚的猫。
她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侧过脸,主动将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入他微凉的掌心,摩挲着,汲取着那份让她舒服的凉意。
这个近乎依赖的动作彻底摧毁了他的防线。
顾恒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动驱使着他低下头,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能清晰看到她长睫上细小的水汽,近到能感受到她温热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唇畔。
那股冷梅幽香,仿佛化作了实质的藤蔓,将他紧紧缠绕拖拽。
他的唇,终于带着试探般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印在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