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就只有绕着操场漫长地散步。
那我还不如在教室里学习。
苏放有时候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头脑混乱的我在操场上走走停停。
那天我照旧留在教室里面改卷子，上课没几分钟，老班就带着王粲走进教室。
我嗅觉敏锐，危险的气息在靠近，老班又要开始进行大扫荡，将所有隐秘角落里面藏着的东西抓出来。
老班又要发疯了，非战斗人员应该尽快撤离。
老班和王粲并没有在乎我的存在，直接从最后一排开始将同学们的书从书柜里面掏出来。
王粲十分鲁莽，直接将所有的书都拽出来，书包都翻了一遍，看起来十分卖力。
老班和王粲截然不同，他小心翼翼地将大家桌子里面的书搬了出来，放在桌上一本本看，偶尔翻几页，看看能不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藏着的手机，或者看见的言情杂志顺手就收走了。
老班认真地摸着每个同学的桌柜，生怕错过蛛丝马迹。
王粲倒是粗鲁而又莽撞，然而东西都混乱在一起，什么也搜不出来。
搜东西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但是距离上一次已经大概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久到我都忘了我们还有这种传统。
我从桌柜里摸出自己的日记本，抱着卷子走了出去。
我走到楼道，坐在楼梯上写作业，等着他们搜完之后再进去写作业。
董媛就是这时候摇摇晃晃迷迷糊糊走上来的。
她看见我，羞赧地冲我笑了笑就继续往教室走，还是我叫住她。
如果我不叫住她，我觉得她说不定会热心地去帮忙。
她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热心到不管是什么忙都帮了，比叶亮还要傻上好几个层次。
她坐在我旁边，手上杵着下巴看我改作业，过了一会儿打起了哈欠。
“你可真厉害，这些东西我都看不懂。”
“你要是上课不睡觉的话，就能看懂了。”我冷飕飕地嘲讽她。
我总是在一些最基础的东西上混淆，此时也是这个毛病，受力分析，分析着分析着把自己分析进去了。
我在纸上写写画画，走进了死胡同。
“我看苏放也天天睡觉，她就能看懂，这不是睡觉的原因。”她辩解。
我不理她，她就自己嘟嚷着自言自语，黏黏糊糊几个音节蹦出来，吵得人脑仁儿疼。
我很想把卷子摔在她脸上，但是看着她藏在黑色眼镜框下的眼睛放空着，脸上难得不带着笑容，看起来柔软而又干净。
她不笑的时候反而很好看，浑身带着软软糯糯的单纯感。
她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元宵节的汤圆的味道。
我叹了口气，合住卷子，反问她：“你有苏放的聪明吗？”
“苏放从初中就属于那种不听老师上课可以自己往前写作业的人，你有她那个脑子吗？”我问。
“没有。”董媛放空的眼睛回过神来，小声回答。
“苏放很聪明，没有那个脑子就不要上课睡觉……”
她噗嗤突然笑起来，明明知道不合时宜，但是还是笑了足足好久才忍住不笑。
“你说话好像小学老师。”
她用力忍住笑容，忍笑的能力有些差劲，剧烈地咳嗽起来。
“滚吧。”我蹲回去又翻开物理书，一边吐槽：“本来就是，我也没那个脑子，所以才努力学习。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然后……”
“然后呢？”她问我，一脸天真，同时手中拿过我写写画画的草稿纸，拿起笔在上面画起来，“是这样吗？”
我摇头，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朝着正确的方向划过去。
“笨死了。”我说。
她的手指头软软糯糯的冰冰凉凉，被我轻轻一带就朝着正确的方向划过去。
“啊，这样啊。”她兴奋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哦，对，上了大学然后呢？”
我一时间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的问题。
她问到我了，我的计划中，考上好大学就已经是圆满结局，全剧终。
“为什么要考好大学？”她问我，脸上的疑惑像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考上一个好大学，我的人生就会变好吗？”她手支着下巴，眼睛看向教室。
“上了大学之后，就不会有人搜我们的东西了吗？”她看了眼教室，也知道里面正在进行着什么。
一个读到高三的人问我为什么要考好大学，董媛的脑子真的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我想说出一个具体的东西来说服她，可是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改变命运。
“能改变命运。”
她突然蹲下身，拿过去我手中的卷子，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问：“好好写这些，就能改变命运吗？”
“当……”我自信满满地回答，却被楼梯下一个声音打断。
“真的吗？”叶亮就站在楼梯下面，看着我们俩。
又一个脑子不太好的人。
叶亮的眼睛红红的，校服脏兮兮的，像是从地上滚了一圈，领子有些撕裂，露出里面微红的胸膛。
他一步一个台阶缓慢地走上来，莫名有一种要上绞刑架的死刑犯的悲壮之感。。
他的头发湿淋淋的，水顺着头流了一身，身上的烟味弥漫。
我隔着几米远都闻见他身上刺鼻的烟味，好像刚刚被烟熏着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