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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咸鱼日常_江不在野【完结】(118)

  这场集议持续了整整一天,太子力排众议,给自己亲征下了决断。听说晚间太子还与左相宋永对谈了近一个时辰,第二日,宋相也再未出任何反对之言,只是对殿下行礼时拜伏得更深了。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各种战前统筹准备,朝堂上下皆有奔忙,太子府更是通宵达旦。

  初七上午,殿下首先宣召兵部众人商讨备战细节,可素来兢兢业业的兵部侍郎施庭柏大人在这万众瞩目的节骨眼竟然迟到了近一个时辰,临近巳时末才姗姗来迟。

  有消息灵通之人打听到了原由,据说是因为施侯爷的亲侄女、镇国侯府的大小姐,当日凌晨高热不止,几近昏迷。

  第104章

  施侯爷对他这唯一的侄女有多上心,朝野上下无一不知。

  传闻施小姐初六便身体不适,当时只以为是偶感风寒,没想到初七竟然烧晕过去,情况比当年施小姐八岁落水后的情形还要危急,所以施侯爷迟这一个时辰似乎也情有可原。

  太子殿□□恤臣下,特派刘安行太医去侯府为施小姐诊治,当日议事中途暂歇时,还遣人私下问过施侯爷侄女病情。

  诸臣皆是感念殿下仁心,毕竟施侯爷又不是太子亲党,殿下大权在握也不必用如此手段笼络人心。

  太子殿下一贯性子冷肃,然而在日理万机之余仍然会抽空关心臣子家属,谁见了都要称一句贤良仁德。

  钟晰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层层叠叠的奏章如同锁链,将他困在桌案之后,离不得承光殿半步。

  直到戌正时分,太子才脱离案牍,他离宫后并未回到自己府上,而是脱离众人视线后独自到了镇国侯府后院。

  因着太过惦念羡予,太子翻墙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不少,结果就是在羡予院子里恰好撞上给侄女喂完药的孟锦芝。

  好在侯夫人只是惊慌一瞬,行礼后便自行告退,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钟晰没心情再去管旁的,推门而入,直奔东次间的卧榻。

  羡予刚喝完药,正靠在床头发呆,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瞧,果然是殿下来了。

  床帐是挂起的,离床五步远的纱幔却放了下来,钟晰正要撩帘往床边走,羡予出声阻拦了他前行的动作。

  “别靠近我。”她声音嘶哑,这几个字说得急促了些,外界的气体送入口腔,又带起喉咙一阵痒意,靠在软枕上咳了起来。

  她不让接近,钟晰就不动了,就这样隔着五步远和一层纱望着床上的小姑娘,神色凝重,眉心都快拧成一团。

  他昨日和半个朝堂论辩整整一日,离宫时太晚,见到羡予时她已经就寝,他只看了一眼小姑娘便离开了侯府。

  现在想来,她昨日恐怕正是因为风寒才睡得早些。

  小姐已经病了两天,横五和延桂竟然都未告知他,定然是羡予拦住了她俩,这才瞒住自己的病情不让太子知晓。

  羡予静静地看着殿下,看他一脸忧心之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怎么了?刘太医看过了,我也好好喝了药,过几日便好了。”

  “别担心,也别皱眉。”她刚咳过,声音还带着一点沙意,但并不显得粗糙,只让人觉得娓娓和缓。

  钟晰不知如何回答,让他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想装作宽慰,一时间竟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掩饰的话题。

  朝堂政局相关,他们一个没心情说,一个没精神听;病情和用药,刘安行早就和他仔细禀告过,生怕引得主子担忧。

  据刘太医所禀,施小姐是前日熬夜引得精神不济,昨日白天又着凉了,加上……他不知为何,但小姐气机郁滞、情志不畅,她本就体质较弱,种种原因叠加之下,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转化成了要命的持续高热。

  刘安行不知晓羡予思绪郁结之因,钟晰可是一清二楚,正是被“太子亲征”这消息刺激的。

  “怎么不说话?和我聊聊天吧。”钟晰愧疚的情绪被羡予打断,她将背后靠着的软枕垫高了些,摆出了谈话的姿态。

  羡予不让殿下接近,是怕过了病气给他,如今他即将前往烟州,若是生病,实在消耗身体。正因为可能将要面临战场,她不愿意让殿下冒哪怕一丝一毫的风险。

  “好,想听什么?”钟晰的声音竟然比病中的人还要嘶哑。

  羡予想了片刻,想说个不相关的笑话,最后还是换成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这两天议事,都是在谈亲征么?”

  钟晰缓慢吐出一口气,低声答:“对,定下来了。”

  羡予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这样快就都下了决定,朝上那百十号人,没一个能影响太子的决策。

  大概是病中略有思维迟缓的缘故,她好一会儿才接着问:“定下来了……哪天出发呢?”

  “暂定在十四日。”

  “十四……”她又重复一遍,笑道:“那我要快点好起来了,我还想去送你呢。”

  前半句还维持着较为轻松的上扬语调,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羡予就毫无征兆地就落下泪来。

  病人的情绪太过敏感,临近的日期如同宣判,她再也坚持不下去,珍面,在柔软的

  她偏头转向床帐内侧,不想让殿下看见自己流泪,也不想让他听见自己的哭声,于是死死抿住唇,手指攥紧了被角,可惜病中乏力,很快便脱力松开。

  己的心脏反复揉捏,全身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并且难以呼吸。

  钟晰直接掀开了面前那层薄薄的帷帐,两步跨到床边,将越哭伏得越低的羡予捞进。

  眼前人的一滴眼泪都如同能溺毙他的汪洋,他实在难以袖手旁观。

  羡予抓着被角,说不清是想推开他,还是想要留住他不再离开。

  落在钟晰手背上的眼泪犹如滴蜡,温度高到几乎要将他烫伤。

  好一会儿,羡予尽力压抑住了突然崩溃的情绪,但仍有些间歇性的抽噎。

  钟晰仔细地扯着被子将她背后也围拢起来,确保她不会再次着凉。

  屋内一直燃着炭火,室内温暖如春,但一直照不暖她苍白的脸色,直到哭了这一场,眼下和鼻尖才泛起一些鲜妍的粉色来,面上终于不再只是那种毫无生机的冷白。

  羡予埋在钟晰怀里不愿意抬头,钟晰的侧脸贴住了她后脑勺的发丝,缓慢揉捏她的后颈安抚着怀中人。

  他听见羡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她说:“我后悔了。”

  后悔答应让他去烟州,后悔自己不曾言辞激烈地阻止他,后悔默认了他的所有决断。

  亲征一事,太子对所有朝臣其实都是通知,唯独对羡予,是事先商量。

  她明白若是自己哭着让他不要去,殿下大概率真的会另寻他法。正因如此,她才说不出任何不允许之类的话语,即使现在明白道出自己在后悔,她仍然不会把“你不要走”说出口。

  “大局为重”四个字说得轻巧,每个笔画落在单独的某个人身上,便显得比山还沉重、比海还压抑。

  可他们必须考虑大局,若国将不国,谈何储君?

  钟晰明白她的意思,明白她在后悔什么,却只能压抑着一切情绪,道一句:“对不起。”

  他再次理解了羡予当初为何要搬离容都,看起来只是为了逃避纷争,但细想大约也有不想面对今日这种局面的缘故在。

  留在容都,她周围的人个个身份显赫而贵重,少不得有这种要因大局而牺牲别的什么之时,这种情况下,交情会变成金银或米粮,共同放在一杆秤上比较价值。

  可人人都有私情,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能放下?

  羡予松开了抓住他手腕的手,将自己两手腕上那两只相似的白玉素镯展示给他看。

  “这是殿下赠予我的,”她摊开左手放在被面上,又晃了晃右手,“这只是我外祖母送给我的,她说和我娘的一样。”

  外祖母留给她的镯子是对小辈平安的祝愿,殿下送的那只同样带着长辈的祝福,这是先皇后传给未来儿媳的。

  “是不是很像?”她轻轻笑了一下,终于肯抬头去看殿下近在咫尺的面容。

  钟晰牵住了她的双手,面色凝住一瞬,屋内暖和得如同阳春三月,她的手却冷得像一片冰,这让钟晰都害怕她会不会像雪人一样化掉。

  他心中忧虑并不在面上显现,钟晰同样回以笑容,温声应道:“嗯,很像。”

  借这两只玉镯,羡予头一回在钟晰面前说起了她从前不愿提及的往事,“你知道,我爹他……棺椁回家时,我娘跟着哭了一路。”

  “这些我都不记得了,还是叔母后来告诉我的,她说我娘哭了三天,自己也没了。”

  “鹣鲽情深,容都引为佳话。”

  钟晰不解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安静听着她讲述。

  羡予抬眸看向他,目光沉静,语气却如同一片锋利的薄刃:“若殿下也有那一天,我不会为你而死的。”

  钟晰闻言却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发自肺腑,“太好了,”他甚至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我的羡予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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