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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咸鱼日常_江不在野【完结】(5)

  或许因为此事的功劳还会在容都拥有一定权势。

  但他同时又欺骗孤女。羡予愤愤磨牙,她头一回觉得自己不知道容都有哪几家姓程的是件坏事。

  羡予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既然程望之见了皇上,又给自己留下了玉佩,那这块玉佩日后说不定能帮上叔父。

  他说自己是从衡州逃命出来,羡予就装作这么信了,过分深究不一定能寻到真相*。

  这人究竟什么身份?这不重要。

  -

  九天前的晚上,钟晰的确是在被追杀。

  准确来说,他已经被追杀半月了。

  从他南下衡州之行开始,不断有山匪歹人试图拦他车架,阻挠他的行程。

  三个多月前,他领皇命到衡州勘察水利和船运事宜,暗里他收到了皇帝的另一道命令——调查去岁衡州蝗灾后的赈金落实情况。

  这事儿明明派御史南下更为合理,但他的好父皇偏偏交给了钟晰。二皇子钟晰今年年仅十六,在朝廷只是听政,并无实权,从他接下这任务的那一刻起,就能想到前路重重关卡和阻碍。

  这是锻炼,也是离间。钟晰觉得父皇于政事不精,帝王的纵横之术倒是十分出众。

  衡州三大士族,第一便是大皇子母家的李氏。李氏扎根衡州数百年,如今前朝有李清霖官拜尚书,后宫有庆贵妃生育大皇子、执掌后宫。李氏门生遍布朝堂,衡州更是李氏天下。

  去年八月,衡州天干大旱,久旱生蝗,半数农田都遭此灾祸,南桑县更是损耗严重,草木具尽,颗粒无收。

  天子仁善,心念黎民,免去衡州受灾最严重的七县赋税,其余县也各有减免。今年对其逃户复业者更有安存措施和各种补贴。

  而今年,皇帝怀疑衡州知州和李氏,伙同赈灾官员,夸大旱灾和蝗灾范围,骗取朝廷赈金。特派钟晰以水利监修以防连年旱祸之名南下,暗中调查此事。

  在衡州动李氏的人和钱,无疑是火中取栗。皇子又如何?他李氏又不是没有皇子。没了这一个,刚好方便另一个。

  钟晰蛰伏数年就等一次机会一举扳倒大皇子,他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他已经从衡州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衡州李氏确有勾结知州和赈灾官员,旱灾蝗灾皆有虚报,以致朝廷赈金多支出四百万两白银。

  不仅如此,钟晰还发现了另一个对于大皇子更致命的消息。

  朝廷减免税款的措施并未落实到农户,除桑植外,其余六县农户当年仍有各类杂税要捐。而这笔苛捐的税银,皇帝竟是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六县灾后瘦骨伶仃的农民还要放出最后一滴血来交上这笔税,好让第二年他们能领到衙门发的种子,此举对他们可谓敲骨吸髓。

  这笔税金总共一百五十万两,其中九十万,进了容都大皇子府。

  钟晰在衡州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也许还有李氏轻视他的原因在,总之他最后带上了一本账册,连夜离开衡州。

  去时他带了三十五个护卫,回程时还有三十二个,越接近容都人越少。他们昼夜兼程,不到半月奔袭两千多里,到秋阳山时,最后五名侍卫以命相搏,换他继续前行。

  -

  月上中天,钟晰弯腰在抚兰溪洗干净了手上和刀上的血,他已经能看见秋阳山上的灯火了。

  距离终点最后一步,他不能停下来,身后追兵随时会赶上。大家族不缺死士,容都外的山野也不比城内治安,所以李氏敢一路追杀他到天子脚下。

  今夜微风,钟晰敏锐地捕捉到有数人疾步渐近,而他离狩场的巡逻范围还有一定距离。

  但不远处,便有一座宅院,亮着荧荧灯火安静伫立。

  钟晰屏息提刀翻墙,一气呵成。

  他离开不久便有一行黑衣蒙面刺客来到溪边,流水带走了血迹,追杀的线索断在抚兰溪。

  此时刚过子正,秋阳山下万籁俱寂,领头的试图继续前行,而前方那座宅院竟然突然出现动静,片刻后,全屋都亮起了灯。

  黑衣一行人中领头的打了个止步的手势,众人退回林子里,于暗处观察。

  片刻后,那座宅院里出来一小队人,看身形步伐都是军中的人,正是要去驱虫的白康。

  领头的刺客心底一凉,只好做出最坏的打算,他们追杀的这个人已经和禁军侍卫会合,他们已经失去了杀他的最好机会。

  刺客首领不甘心地下令撤退。

  钟晰凌晨时分再次翻墙离开别院,确认周围已经没有埋伏后,他才垂着右臂一步步往秋阳山上走。

  走过几步,他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身后的院落。

  这位小恩人,十分有意思。

  第4章

  九月初五,也就是钟晰被羡予所救的日子。

  天将破晓时,秋阳山围场内最大的帐篷里传出点细微的动静,有太监宫女轻而迅速的进出,崇安帝此时刚醒。

  平日要上朝的早晨,皇帝都是寅时便要起,卯时百官朝会。秋狝时不必早朝也不必会见朝臣,崇安帝难得能睡到卯正时分。

  大太监容德服侍崇安帝穿衣盥洗,给皇帝递漱口茶时打量着神色还是开口了:“陛下,二皇子凌晨归京了,因着您在狩场得来觐见请安,直奔秋阳山来了。但二殿下他……一身的血。”

  崇安帝方才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了,神色已然清明。

  “朕记着要他去衡州是监修水利的,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还是凌晨急急忙忙赶回来的?”

  皇帝反问,声音听不出喜怒。容德心道您还不清楚二皇子到底是去看河的还是抄李家的底的呀。

  但他不敢抬头揣测皇帝的神色,挑着不出错的答了:“奴才不知二殿下如何受了伤,殿下到营不过一个时辰,奴才瞧着实在严重,叫随行的刘太医去看了。现在人就在附帐等您召见呢。”

  外间的宫女已经摆好了早膳,崇安帝大步坐到桌边,把擦手的帕子扔给容德,“叫他来。”

  容德弓腰退出主帐,倒腾着小碎步去见钟晰。

  钟晰此刻人在附帐就等传召,他已经收拾清白,把那件染了一半血看不出是蓝是黑的衣服换掉了。刘太医给他的伤口处理完上了药,此时右臂和肩膀缠着层层叠叠的纱布不好活动,只好垂在身侧。

  容德进去时刚好见他低头沉思,看不清神色,“二殿下,陛下传召。您伤可方便活动?”

  这话是客气,皇帝传召才不管你能不能动,爬也要爬过去。

  容德毕恭毕敬地前方引路,二殿下换了一身银白的锦袍,丝毫看不出两个时辰前浑身染血的提刀修罗样了,又是一个清风朗月玉树公子。只是许是失血过多,二殿下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钟晰进帐,崇安帝正在用早膳。他跪下行礼,神色恭谦:“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安康。”

  崇安帝放下筷子,低头看向垂头跪地的二儿子,这一趟劳心劳力还受了伤,眼下一片乌青,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崇安帝只顿了一息便叫起了,点点桌边示意他坐下。容德立刻搬来一个方凳放在皇帝右侧。

  “你在我这一起吃了吧。”皇帝拿起勺子搅了搅粥,容德迅速给钟晰摆上一副新的碗筷。“听说你凌晨回来,还受了伤,怎么回事?”

  容德手里的碗还没放下呢,钟晰已经又站起身退后一步,麻利地跪下去了。

  “儿臣启奏,衡州李氏伙同知州楚达海、赈灾特使周泰、吴云山瞒骗朝廷,故意夸大去岁衡州灾情,套取朝廷赈金四百万两。”

  崇安帝一瞬间愣住,随即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半年前他只是怀疑衡州欺上瞒下,帝王疑心向来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

  没想到,半年后他儿子给他来了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衡州是李氏发家之地,李氏在衡州势力盘根错节。知州楚达海是六年前离京上任的,四年前迎娶李氏女为续弦,说明他们起码四年前就勾结在一起。

  这四年楚达海和李氏私占了多少金银?楚达海呈上容都的奏章又有几个字能信?!

  皇帝一把把筷子掷了出去,紫檀金银箸和桌上的碗碟碰撞发出脆响,帐中侍者应声哗啦啦跪了一地。

  李氏不仅能影响衡州知州,还能影响朝廷的赈灾特使,那明日会不会影响御史?后日是不是要通过李清霖操纵整个朝堂啊?!

  崇安帝气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底凶光毕露,沉重呼吸几次后冷声道:“都滚出去。”

  钟晰仍旧跪着,容德和一众宫人迅速退出主帐,于是偌大个空间里只剩一坐一跪的一对父子。

  崇安帝转向钟晰,恢复了他平常缓慢的腔调,问的倒是直接:“证据呢?”

  钟晰从怀里拿出一沓册子,纸页上的血迹都干了,看样子是账册,但是只有半本,只有封面并无封底。貌似为了这半本纸页经历了好一场腥风血雨。

  钟晰双手把这半本账册呈上,突然又是一顿,重新磕了个头,动作似乎牵动了他的伤口,他尾音带着一点抽气声:“儿臣……还有一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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