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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沉沦 [追妻]_雀月【完结】(15)

  他怎么可能在这样需要危机公关的紧要关口,离开港岛,追去老家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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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入夜,孟长洲端着一个药盘走进来,目光落在江月棠身上,神情平静,看不出情绪。

  “醒了?”

  他语调一贯地淡漠。

  江月棠没应声,只是下意识地往另一侧偏了偏,不想让他靠近。

  孟长洲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排斥,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拿起一只新的消毒棉签,撕开包装,沾上碘伏。

  和兴白花油里薄荷脑、樟脑、桉叶油的味道十分明显……屋内渐渐弥漫起各种外用药物混合的味道。

  江月棠看了一眼药盘,瓶瓶罐罐里,那瓶开着盖的医用酒精瓶身最大,泛着刺鼻的气味。

  孟长洲举起棉签,半跪在她的身前,伸手就要去拆她脚踝上的纱布。

  “放开我!”

  江月棠猛地缩回腿去,但用力过猛,脚跟又狠狠磕在了硬胡桃木的床框上,冲击叠加于旧伤,钝痛瞬时蔓延。

  “嘶——”但她还是执拗地往后躲,往床面的深处退:“别碰我!”

  孟长洲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下一刻,他俯身压了下来,膝盖抵住床面,平整的被单被他碾出一道道凌乱的褶子。

  他抬手,稳稳握住她的脚踝,一点一点,将她拉向自己。

  这一番动作下来,两人的距离更近。

  甚至……也更危险。

  他把手撑在她两侧,圈住她,目光落在她受伤的颈侧,嗓音很轻:“疼吗?”

  江月棠眼眶泛红,却倔强摇头。

  她两手在身后用力支撑着,尽管疼到颤抖,却也绝不想躺倒……变成在他身下的局面。

  孟长洲嗓音低哑:“骗人。”

  他再度靠近,阴影不由分说地沉沉罩下来……江月棠躲无可躲,只能猛地把脸偏向另外一边。

  但片刻后,她只觉得腰后一软,有什么东西承住了她僵硬的后背。

  “靠着一点。”

  她怔了一下,才发现,是个靠枕。

  少年时的爱意与倾慕,被绵长的恨抵消。

  有过三年荒唐,可他们分手已经四年多……分开的时间,已经要比在一起的时间长。

  江月棠根本不为这点体贴所动,冷冷开口道:“不用这样,我们两清了……”

  空气霎时凝滞。

  夜色不再翻涌,像一汪无底的死水,她听见彼此混乱又交错的呼吸。

  时间像被人刻意拉长,孟长洲明显在生气,他的沉默向来最让人恐惧。

  孟长洲被她怨怼了一整个晚上,却因为这句……开始动怒。

  “两清?你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地跟我说两不相欠?”他猛地靠近,的影子压下来,完全挡住她的光:

  “你要么恨我,要么爱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没有关系。”

  江月棠被他逼得不断后退。她身上乳白色的缎面睡裙,在维多利亚绿的巨大床面上滑过。

  月光下,像一朵白色海棠逐水飘零。

  直至后肩抵住一片凉凉的软包……她被堵在了床头,退无可退。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甘示弱,抬起眼直视他,质问道:“别演情圣了!金港乱作一团,你却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我是你唯一一个能够控制的孟家合法继承人,对吧?”

  她咬紧牙关,字字犀利:“你亲口告诉我,为了拿下金港,你辛苦布局十七年……你能为了一个女人,浪费紧急公关的窗口期?任由董事会那些老顽固在背后运作,把你边缘化?”

  她是在提问吗?不,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再好用不过的工具。

  既可以被他玩弄感情,一旦继承危机出现,他又能操控她,借她的身份,让他的万贯家财继承得天衣无缝。

  过去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恶心。

  甚至,她怀疑孟长洲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从始至终,他都在虚与委蛇。

  她厌恶至极,一字一句道:“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抓起药盘上的酒精瓶,用力朝床头砸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并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而是亚克力瓶回弹的清脆声。

  江月棠的手微微一僵。

  床头灯下,孟长洲垂眸看着她,神情平静得可怕。

  半晌,他轻声笑了,带着点儿玩味,嗓音懒懒的:“妹妹,如果它是玻璃的,你接下来,是会砸在我头上?”

  他边问,边抓住她的手腕。

  “还是,把碎片……”

  他的掌心收紧,将她的手缓缓按在自己胸膛上。

  “捅进我心口?”

  江月棠越见他这幅样子,就越是作呕:“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现在对你只有恨!孟长洲!我恨你!”

  她的声音几乎是撕裂着喊出来的,可这句话落入孟长洲耳里,竟然和一场炽热的告白无异。

  淡定探身,指腹擦过她颈侧的伤口,细致地上药,姿态不紧不慢,压制在上方的身形,几乎挡住了她全部的视野。

  “你可以恨我多久?”

  “……什么?”

  孟长洲嗓音低缓得像夜色翻卷:“你关于金港的一切猜测,很有道理,但完全错误。”

  他顿了顿,勾唇道:“不过……你可以一直恨我,总好过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他的指尖仍旧落在她颈侧的伤口,轻轻地、温柔地涂抹着药膏,可那轻柔的力道,却比刀刃更冷。

  她无路可逃。

  用朦胧泪眼,她只能从他肩颈之间、方寸的间隙里,看见的房间天花板,纷繁的石膏浮雕拱顶,都像是在流转、漂浮……

  像整个世界都即将在晃动的泪水里淹没。

  是被重新掌控的无奈,是恐惧,还是触发了沉睡的痛苦?

  精神上的情绪闪回,身体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着。

  扑簌簌的泪滴砸落在丝绸被面上,像晕开一朵朵孽海欲池中的莲。

  江月棠几乎崩溃,她用尽全力拍打他的前胸,根本不管手腕上的伤口会不会裂开。

  可孟长洲只低笑了一声,连眉心都没皱一下。

  “要我压着你么?”

  她猛地一僵,眼神里透出一丝本能的防备。

  “不要,就别乱动。”孟长洲松开了她的手腕,语气近乎温柔:“七天就够……七天后,你自己会明白。”

  第13章

  港岛现在的局势,堪称瞬息之间风云变幻。

  江月棠实在想不明白,孟长洲到底要做什么,需要让她等七天。

  但好在,他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云顶洲际酒店。

  江月棠原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

  她站在大堂入口,脚步微滞。琉璃色的吊灯投下细碎的光,酒店一*贯使用的香氛,是冷调香根草,混合白茶的气息。

  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的身体本能地抗拒。

  她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她微微用力,像是靠着这束花支撑自己,才迈出了第一步。

  江月棠低头调整了一下怀里的花束,提起一口气,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别去看左侧的贵宾电梯——那里曾是孟长洲最常出入的地方。

  她不是来找他的。

  她是为了安澜的人生第一场话剧展演而来。

  ——仅此而已。

  电梯小姐穿着米色包臀制服短裙、浅口细高跟鞋、戴着轻蕾丝手套,像是精细雕琢过的瓷器娃娃。

  她轻声细语,始终保持着甜美的职业微笑,和这奢华静谧的大厅融为一体。

  太过豪奢的地方,会吞噬普通人的生气儿。

  江月棠站在镶金的电梯里,看着镜面映出自己清冷的侧脸。她忍不住想,过去经常出入这里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否也像装点场面的物件呢?

  直到十六楼。

  电梯门还没开,江月棠就听见外面熙攘喧闹,对讲机的声音压着音响的震动声。

  金色的镜面门像两侧退开,一身战国公主打扮的安澜,拖着巨大的裙摆就飞了进来,喜出望外道:“我好想你啊!”

  今天是最后的带装彩排,明天她的节目会在「大湾中外企业家慈善晚宴」上正式演出。

  安澜如云如雾,海藻一样的栗色长发在化妆师的指尖来回翻飞。

  昂贵的彩妆,在粉扑和刷头之间蘸取,又敲击在边缘磕掉……

  后台忙作一团,安澜却在此时接到了电话:“……还是不演?”安澜语气低沉,眉头轻蹙,语速有些不耐。

  “理由?”

  “她金主觉得这个角色太不讨喜?这就是她放弃的理由?”

  江月棠翻动书页的动作微微顿住,视线落在剧本上。

  看到那位“不讨喜女配”的台词——

  “昔年,世人劝我,仇怨当解,不当结。可到头来,所谓宽恕,无非是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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