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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半狼藉_山负雪【完结】(80)

  “沈遇之,人都走了,你别躲着。”

  须臾,沈却方自里绕步而出。

  视线穿朦胧金绡纱,陡落浓雾氤氲春水池,青丝如云挡住薄背,只露出一对不着寸缕的手臂。

  沈却目光一顿,眼神很快落去池沿边,他赤脚踩上软垫,却未动身入池。张了张唇,叫雾气润湿了喉咙才出声,“……二娘,你披衣了么?”

  ,总有些难意料处。

  殷素转过面,支着颌望他,“我若不穿,神复又一寸寸下移,她忽而笑道:“沈却,你这”

  沈却稳着如常脸色,只当做充耳未系绳,胸前是被水色洇湿的玄黑,他方正,与之相视。

  “二娘,男女”

  正经话还未叫人听入耳,靠在岸沿边的女娘便霍然游来扯他入水——沈却特意相隔的距离悉数作废。

  “是想与我做顾男女大防的友人,还是做固守伦理的夫妻?”

  殷素带笑音色与水珠迸溅声混在一处,他腰际间又攀上一只手,沈却将在池里稳住身,一双眼似乎攀上些浅淡又于白玉面上万分醒目的艳红。

  不知道是被温烫的池水熏得,还是被她这话逼得。

  “殷素,你明明清楚……”

  清冽声忽而变浑,是他的脸颊被捏住,眼前人笑着嗔,“年纪尚轻,却是个老古板。”

  那双沾湿手一路顺脊背而上,转复攀至颈后,激得他一阵微麻颤意。

  殷素扬颌,双手环住他,滚烫气息便落在耳廓旁,“沈遇之,你是不是一点春画、都不看……”

  泠宫里静了一息。

  须臾,殷素听见,沈却极轻地一声吐息。

  似雨打风吹而垂的荷瓣,被骤然沉进暖水里。

  她忍不住笑出声,“如何,如今还想着那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了么?”

  殷素逗趣两句便打算作罢,话将落,她笑着松手退身,欲回到池壁可倚靠的舒服地,未料一只掌掠温水而来,稳攥住拉她入怀。

  “你所研颇多么……”

  粘如温水的低语印在唇边,她尚还未反应过来时,吻已变得缠绵难分,而身体缠拢在一处,几乎清晰感受彼此间的熨热。殷素一顿,轻移唇,眉眼弯似弦月,“是真没看过。”

  两人心知肚明所接为哪句,须臾她不去瞧郎君微恼状,自侧头低目,扯开贴肤湿衫,去咬郎君白似无暇玉的脖颈,凝着水的鼻尖蹭入乌发间,听着耳畔落下隐忍不住地低.喘,殷素缓觉有比腰际更得意趣处。

  她愈咬上那微凸起的脉络,头顶的呼吸便愈乱,自发丝颤落而下的水珠便愈接连不断,而攥住她腕骨的掌便愈发不受控地收紧,却又恍神似地松开,如此反复。

  “……殷素。”

  指节滑入发丝,掌不住力时,沈却只能逼着自己清醒着松懈手,几番欲海里沉沦,他忍不住再度唤出声。

  “……二娘。”

  “我在呢。”

  两张面被熏上艳色,沈却胸腔一滞,掰回她的脸。

  唇齿间的攻掠越发绵密急促,已无任何缝隙。发丝滚落水滴顺鼻梁而下,淌过面,淌过脖颈,顺锁骨而下,生出不容忽视的痒意时,沈却方发觉是殷素的指。

  她再度无声解开左侧系带,磨过腰身下滑。

  “殷素。”沈却握住水底那只欲作乱的手,白雾混着艳色似乎在他眼底散不去,他凝住她,收束起惹女娘动心不止的狼狈,认真地唤她名字,“想好了么?”

  “只能有我。”

  殷素未答话,抬指扯去他的松垮洇作一团的薄衫,那比雪衫还胜的白肤曝露池水间晃人眼。

  细密的吻寻唇而上——她以此来回应。

  沈却面中疏冷与失望在翻涌欲死的情.潮里,碎得不成样子。

  那块冷玉变得滚烫烧身、变得起伏不止、变得温吞研磨不得要领……

  殷素尚还记得他气性,于间隙里回上前一句问,“哪里有过别人,不仅是老古板,还是个醋——”

  话音断在“醋坛”二字里,分明沉在水中,她却觉飘云如絮,万种思绪都扯开了,只有缠身的热与抵。

  殷素伏于沈却肩头平复着呼吸,低哑着音问:“你还是看过的……是不是?”

  沈却摩挲她深陷腰窝,忍不住去咬她的背,恼殷茹絮这张没分寸的嘴。

  “咬我作甚?恼羞成怒么?”殷素生了心思,直起些身,“让我瞧瞧,你恼羞成怒是何模样?”

  那双眼早与清醒雅正无关,似万丛林木里高悬的赤果,明明只是略微喘.息着的相视,殷素却挪不开眼、挪不开手、更挪不开身。

  “你才是狐狸……”沈却衔住她的唇。

  他移掌而上护住殷素的背,却将人抵上暖壁,身间荡开的波纹复起,模糊喟叹散在水声里,汤池雾气缓散,而泠宫的灯长明。

  黑夜里万籁俱寂,清风拂过,短暂凉慰身心。沈却抱着有些昏沉欲睡的殷素,轻缓着脚步入旁屋。他替她绞干湿润长发,素布擦上沾水肌肤时,沈却仍有些赧然。

  他指节一顿,定了会儿,垂身吹灭榻前那盏灯,替殷素换上软绵衣衫。

  待收拾毕杂乱的一切,沈却轻踏着脚步回榻,垂帘盖衾,转复松懈神思闭眸,而安分躺于内侧的殷素,早已入了梦乡。

  彼时夜色正浓,他暂无睡意,此刻方忆起,留在蜀宫,本是为着那一句孙若絮曾为巫师。

  而时岁如快马,沈却终于在翻扬沙土里记得当初入洛阳时,孙若絮为何貌。

  第70章 年如马(三)【VIP】

  洛阳宫里那个常带羽赤面具,一身白裳黑裾,腰间挂满红绸蓝绳的女祝,竟会是孙若絮。

  记忆里高台之上的女祝状似疯癫,通身披着一层层又一层纱衫,不似现世人,目睹者皆以为奇。

  隔远阶而视,他唯知李予万分敬仰此人,几乎已至魔怔地步。

  “李予可曾见过孙娘子的脸?”

  马车里,沈却朝她问出声。他们已踏上离蜀之路多日,殷素此番要借孙若絮女祝随侍的身份,前往洛阳。

  “见过,他的疑心很重,第一面便令我摘下面具。”

  沈却凝目,不由望向殷素,“女祝游行多日回宫,身侧却多一女娘,他不会不留心去查。”

  “放心罢,七娘有法子叫他认不出我。”殷素握住他的手,本是含笑目,须臾复又聚忧,她叹息着开口:“倒是你,待至凤翔府,前头回程唯你一人独行,倘若涉险,定要驾马先跑,我暗留下的人会替你拖住时辰。记住,不要回洛阳,朝成都去,莫回头。”

  成都……纵是死,他也不会回成都。

  沈却视线不离她身,指腹嵌在缝里,未松开半分。

  泠宫里的缠绵记忆如潮,总不受控地自脑中翻涌。他分明不是困在旧事里的人,也常难念过往一切。寡欲淡心……原以为寡欲淡心,可染上有关殷素的半分细尘,他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地丢弃,更何况是那样浓烈、难忘的开始,便只能在忆起时,一遍遍烙深那处痕迹,好似如此,那些以年、月为刻度的日子,便不再锥心冗长。

  从前是,如今将离未离时,也是。

  若非车内还坐着孙若絮,他那双手便要落去殷素腰间,去寻唇间香气。

  人总是不知餍足,从三月到一月,他也难捱。

  “殷素,不要逞能。”分别前,沈却抬指,替她轻挑起额间碎发别至耳后,指腹还停留于微凉耳垂间,轻轻按着,“我在洛阳等你。”

  道中林深,而风不止,两双眼交汇在一处,无数情绪全藏于那无声的相视里了。

  虽承着明处暗里几道打量,他仍是忍不住上前,抱住她,“要记得我。”

  “记得什么?”

  拂过颈间的气息轻微,而沈却默然好一会儿L,才无声低语,“想我。”

  殷素忍不住笑,连睫羽沾上的细尘都在晃动阳色间变得辉亮,她故意偏头问:“记不住怎么办?”

  清冽怀抱褪去了,连步也缓移后一寸,他仍旧无声凝住她,可面却怔忪,瞳仁里映着些微不可置信。

  都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沈却不一般,那些细小叫人难捉摸的情绪就是一汪泉水,泛起涟漪时你未觉察,等到真的生气,那泉面反而静得似死潭。

  她已然颇有经验,忙及时哄道:“我记得。”

  此一句,方叫身前人微张的唇缓作为平直。

  待那道浅蓝袍衫上马,背影在孤阔道中远隐入雾林,殷素方转目,迎着孙若絮似笑非笑地掩唇之态,拉她入车。

  “启程罢,咱们得走北上路,绕开凤翔府。”

  “何时缠绵成此副作态?”孙若絮尾音上扬,猜道:“莫不是因那晚一娘翻墙,于他宫里歇了一夜?”

  殷素微扬唇,自掀帘远眺,不答此话。

  可越远眺,笑意便愈淡。

  翻过一山又一重的山,见飞鹰直翅俯望银带长河,那座洛水灌都的城似一张绵密大网,要将所有人裹在其间。

  秘密行于刀尖,在粘步的银丝下被裹上一层又一层的虚假情意,要去见李予,去亮刀割喉,要去触摸那个让幽州沦为血城的秘密,她竟生出一丝莫名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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