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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兄不善_汤苒苒【完结】(45)

  必是祁清宴吩咐过,让青娥看着她喝下去。祁泠不愿为难旁人,放下手中算筹,忙中抽闲挪出手来,一碗苦药一饮而尽,咽下后口中满是药的涩苦意,噎得她缓几瞬才开口:“好了,你下去忙吧。”

  语毕,便复垂头。

  今日的账册还是上次的粮庄,这回祁泠再算起,有些得心应手。秉着来都来了,学学总归没坏处的道理,将算不清的地方全都画出来,等着祁清宴在侧批注。

  “娘子,今日……”

  祁泠抬头望向欲言又止的青娥。

  虽在琅玕院做事,但有的事不做也罢,青娥将话压了回去,笑了笑,道:“娘子,想回去时喊一声奴婢,银盘在奴婢的屋里等着呢。”

  “有劳你了。”提及银盘,祁泠的神色温和许多,带上真诚笑意。银盘跟着她来,总不能在外面站着,能在青娥的屋里暖和呆着也好。

  青娥道不必,端着药碗下去了。

  晚膳之前,约莫着未到申时,天色昏暗,祁泠看完两卷便不再看了。

  她有几分困倦,再看也看不下去,强撑着反倒容易出错,不如停在此处。况且已到晚间,她该回去了。

  今日没见到祁清宴让祁泠轻快些许,去青娥屋中叫出银盘,外面飘着碎雪,银盘撑着伞,两人紧紧靠着,在雪中缓慢走回二房去。

  方走进回二房的小门里,沉弦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等在二房的院子里或是候在老宅见到两人再急急迎上,反正最后祁泠一脚踏进二房的院子就被拦了下来。

  沉弦虽小但也琢磨出来几分不对劲,对此似懂非懂,声音弱弱对祁泠道:“娘子,郎君寻你……”

  “他在哪儿?”祁泠两手握着青娥给她灌的汤婆子,听到这处心沉了下来,问了一句。

  “在宅子小门旁的巷子里……”

  听到这处,祁泠柳眉蹙起,这不是那日何岫邀她过来的地方?怀着一肚子疑惑,祁泠到底还是抬步过去,总不愿将事情闹大,出了小门,银盘仍然紧紧跟着她。

  沉弦劝道:“银盘姐姐与我在此处等吧……”

  “不!我要跟着娘子。”想了几天终于懂了的银盘不敢仔细问祁泠,但打定主意不让祁泠被欺负。虽然反抗祁清宴也不敢,但紧紧随着祁泠的脚步已然表明几分决心。

  “银盘,你和沉弦一起玩一会,我同他说几句话……便回来。”祁泠早就知道,她身边也有对她真心的人,银盘得知此事如此,冯夫人更会。

  她鼻尖发酸,抚了抚银盘的手,阻了她跟上,自己提裙角,踩梯子,进马车内里。

  方一入内,腰间便缠上一只手,再反应过来已然进了那人怀里,祁泠强压下一声惊呼,侧坐在他膝上,想要起身又被拉回去,重重落下。

  愈发过分,祁泠隐有几分恼怒,面色涨红,回头却见祁清宴与往日有些不同,白皙肤色眼尾染上三分薄红,声音中醉意带着些许沙哑,低低唤她祁泠。连名带姓的唤着她,倒比唤她阿泠时更缱绻,音绕在舌尖。

  祁泠偏过头,不看他这副勾人模样。

  祁清宴伏在她鬓边吃吃笑几声。祁泠不与醉的人理论,正襟危坐,严肃道:“找我有何事,今日看过帐,我要回二房去了。”

  “只是与你说一声,”他语气含着惋惜:“我恐怕要离开建业一阵子。”

  祁泠惊得一呆,肃然的神情消失殆尽,唇上落了一吻,他稍抬头,扶着她的脑袋,近近瞧她的眸子,笑问道:“怎么看你很是高兴?”

  第36章

  祁泠微后仰,避开他掺杂醉意的视线与眼神,红润的唇齿轻启开,又阖上,说不出假话,也不搪塞他,只是好看的眉眼垂落,脖子挺直。

  细微的神情和动作表明她就是这个意思,听见他要出门很高兴,无端透出几分娇矜意味。

  祁清宴笑,格外喜欢她不常露于人前,只对着他的小举动。

  “我们出去半个时辰如何?”他滚热的指腹轻抚着祁泠耳后,带来丝丝缕缕的痒,她无处躲,抬起手制止他的动作,柔夷反倒被他握在掌心,轻轻揉捏,一时也不再动。

  只是听祁清宴这般说,她口中下意识说出个不字。

  “嗯?”郎君语调轻扬,虽然柔和却带着些许压迫和疑惑,起码在祁泠听来是如此。

  她当然不愿意随他出去,在府中都不想去琅玕院,被迫承受他愈发过分的举止,更何况更危险的外面,想着如何拒绝,“……我要去二房接漪漪。”

  “让旁人去也是一样。云漪自有叔母和下人去带,又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何必事事操劳?”祁清宴向后倒几分,脊背放松,是一种散漫又放松的姿态,挑起她耳后碎发,缠绕在指尖,看着如绸缎的青丝滑下,重复动作。

  祁泠含怒瞪他一眼。

  祁清宴笑着道不说了,她本是这样良善性子,从不想有了祁云漪,冯夫人对她关注少了许多。反倒自祁云漪出生后,学着大人模样,处处照顾妹妹,比寻常人家的母亲都细致贴心。

  祁清宴觉得这样傻,可由祁泠做起来却只让他心生爱怜。正是如此,才是祁泠,爱恨分明,不夹私欲。

  她是个实心眼的人。

  他道:“让你的小丫头代你去接,半个时辰我们就回来了?”

  “不行。”祁泠拒绝得斩钉截铁,说话时又摇了摇头。祁清宴知道各房宵禁关门的时辰,一个时辰的空余是绝对有的,他等着祁泠解释,她才慢吞吞道:“我今晚要陪母亲一同睡。”

  祁清宴一愣神,毕竟除了阿濯,他许久没听到旁人说要和母亲一起睡。他转瞬就猜到她的用意。

  如此小心思呀,怕他将她留在琅玕院,晚上不放她回去。

  他笑出了声,只是祁泠面上神情愈发僵硬,知道她的小心机被看在他看在眼里,侧过头去不看他。

  “那我们只出去一炷香?准送你回来。”祁清宴道。

  一炷香不过四分之一时辰,有时走个神就过去了。祁泠不解他为何非要带她出去,问:“去何处?”

  “陪我观景。”

  祁清宴起身,从马车侧旁的箱中拿出一件宽大的漆黑斗篷,上面有新洗过的皂角味,兜帽罩住祁泠脑袋。

  他又朝祁泠伸出手,她仍在犹豫,手被牵住,知道他的执拗,只好跟着朝外面走。一手拉住兜帽边缘,下压,幸而兜帽够大,能遮挡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个下颌,让人看不出是她。

  祁清宴将人抱下马车,贡承兄弟二人皆在,弟弟贡嘉和上次一样,站在路前看着人,而贡承牵着马,将缰绳递给祁清宴。

  祁清宴走近,祁泠稍抬起头,看清是一匹浑身乌黑油光水滑的乌骓马,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满是高傲,被带着走到她面前,对她嗤了个响鼻。

  “墨雪。”祁清宴斥一声,名叫做墨雪的马儿变得乖巧起来,四蹄听话,再不瞎刨地上的砖石,也不对着祁泠出气。

  他翻身上马,对着祁泠伸出手,想与她同骑。

  祁泠道:“我不会。”

  她在江州长大,性又偏静,能凫水还是因着江州多水,万一落水有法子自救不会丢了性命。骑马不行,冯夫人年轻时会,后来也无空教导她。

  “以后我教你,今日放心便好,我带着你。”祁清宴将人带上马,松了松缰绳,夹紧马腹,墨云仰起前蹄,向前奔去。

  祁泠没有准备,往后一倒,顿时紧贴在他怀中,正好合了祁清宴心思。

  周遭快速退后,从兜帽下方灌进来的风也烈。祁泠没感受过如此大的风,马蹄噼里啪啦落在地上以及周遭几分几声喧闹入耳。

  她害怕他纵马会碰到人,稍微抬头,风吹落兜帽,还未来得及惊慌害怕被熟悉的人看见,与寻常不同的街景已然映入眼中。

  在江州时,她曾在晚间到街上去过,可那皆是上元、仲秋日,街上人多。冯夫人守礼,寻常从不允她在外面呆到天黑。

  与她见到过的人声鼎沸,与江州狭小的巷子也不同。建业路宽可几辆马车齐驱,此刻甚是冷清,空空荡荡没有人影,店肆的灯笼悠悠挂在招子下,随风晃着。

  金乌藏起,苍穹昏暗,各熄,从她眼前飞速闪过。迎面吹凉,心中发热,格外自在。

  她新奇地感受周遭的一切,不可自抑地睁大眼,忽视了身后抱紧她的人。

  雪中纵马,尽头是城墙,,一步步走到最上面。

  身后是建业城中户户规整的人家,星星点点的亮光挨着,满断的起伏山峰,犹如蛰伏的巨兽,脊背落雪苍白,待。

  祁泠站在高处,心脏扑腾扑腾跳,惊好看,这么不同,,没有一点顾虑。

  还有便是,城外竟如此宽阔,而她好像被困在宅院里,身心皆被束缚,从未出去过。

  她望着山峦不尽之处,心生出几分向往来。

  祁清宴忽而问她,“你可有小字?”

  祁泠答没有,她也习惯了被唤阿泠,其余时候都随长辈唤就好,她沉浸看看城内,再看看城外,没多搭理祁清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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