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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兄不善_汤苒苒【完结】(54)

  儿子的亲事有了着落,何母便有许多事要忙,又说了几句话,祁泠就从何母房中出来。

  屋里有暖炉,暖盈盈的,祁泠方才全神贯注着不觉,一出来吹了凉风,浑身上下都是汗津津黏腻的,提不起来力气,一时冷的有些畏缩。

  明明大事几乎要落定,她的心却悬在嗓子眼,整个胸膛空荡荡的,毫无着落。

  “三娘子。”何岫提着纸包,走上二楼来。

  银盘守在门口,此刻看了眼何岫,忙站到祁泠身边,紧紧贴着她。这小丫头也怕了,如今只要有外男,一定要黏在祁泠身边。

  何岫脚步变快,走到两人身旁,将纸包递过去,“三娘子,附近没什么卖吃食的地方,只有一户茶肆里的胡饼味道还好,我尝了尝,比官驿的好吃些,上面是素瓜馅,下面是肉和果仁混的馅,娘子都尝尝。”

  银盘瞧了眼祁泠,见她家娘子没什么反应,便打算抬手去拿。

  一路上她们都吃何家送来的热食,到了驿站也有后厨,只是东西太难吃,太寡淡了,她都咽不下去,又何况娘子。

  油纸包上的系绳却被另一只手接过。

  见此,诧异的不只是银盘,还有被祁泠一直避着的何岫,两人一起看向祁泠。

  祁泠拿着纸包,却神色如常,道:“多谢郎君,我回去和银盘一起吃。明日或者后日便劳烦郎君送我到淮陵了。”

  何岫愣住,以为是母亲也想着路上不安全,劝了祁泠。他笑起来,道:“无碍,云濡乐意之至。”

  祁泠侧身一礼。

  等回到屋中,她坐在桌旁,与银盘道:“银盘,你去楼下寻些笔墨还有纸张来,我要写信送到建业去……多拿些。”

  看祁泠神情有些严肃,银盘手脚麻利地下楼取了一摞子纸,站在门口,她问:“娘子要给夫人写信呀,这么多够不够?”

  当然是够的。

  银盘手上捧着两本书那般厚的纸,祁泠紧绷着的心一松,有些苦笑不得,笑着点头:“够了够了。”

  可看着银盘,她又想起,不光是她自己离家,还要连累银盘与亲人分离。

  她从建业出发前尚有几分准备,知道或许离开建业,她就要尽快找法子嫁出去。

  但银盘不知道,她的姐姐还有爹娘仍在建业。

  祁泠让银盘坐过来:“银盘,我与你说件事,你不要吃惊……约莫五日后,我会与何岫成婚。从今个起,我们就住在这儿,等收到建业送来的回信,立刻启程去淮陵,稍落脚便嫁去宣城。再然后……怕是要久居那里了。”

  银盘的脑瓜懵着,转不过来,但下意识答:“我肯定是要与娘子在一起的……只是娘子怎么一下子就要嫁出去了……”

  她对父母倒还好,离开家到祁府陪着祁泠时,她只有四五岁,还不记得事,与父母感情不深。

  可……

  虽然她与玉盘总是吵架,姐妹关系却实好的。她语气蔫蔫,被突如其来的分别弄得有些伤心,“那……那娘子还会回建业,我还能看到姐姐吗?”

  “可以,”祁泠攥着银盘的手,承诺道:“我……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但银盘,你可以回去。”

  “等到这边事情一了,婚事一成,我派人送你回建业去,你看看姐姐和父母,若不想回来……便留在建业吧。”

  她自己留在宣城也可。

  “不,我要与娘子一同回去。”银盘倔强道。

  祁泠心头盈有暖意,不再感觉冷,婚事匆忙,但起码有银盘陪在她身旁,也不算最糟。

  ,趁热吃,我写完书信便来。”

  银盘饿的肚子咕咕叫,听话拿着油纸包走到一旁,坐在小凳上委屈巴巴地啃起胡饼来。虽然难过,但要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想那些。

  而祁泠坐在桌前,提笔思量着如何给冯夫人写信。离开建业前,她已经说过不想婚事再生出波澜,想要嫁人。

  她提笔,最前面,只求母亲应允婚期,短短几行就书尽了。

  最后却絮絮叨叨写了满满三页纸,后面皆是对冯夫人的关切。

  写好一封,她又给祁观复写了一封,用了半页便写完,全是何家事,让父亲先不要透出风声去。

  想起祁雪峤,祁泠略一犹豫,也写了一封与他,说了婚事,让他也帮忙保密。

  全都写过,祁泠犹豫要不要写书信给祖母。

  写的话,总觉信一到祁府,,随后禀报于他。

  但她想写,毕大半年,祖母也对她照顾良多,婚姻大事还是告知一声才好。

  只是写给祖母的书信要慢慢送,不必加急。最好等到她嫁了人,给祖母的信还送到祁府才好。

  断断续续写了四封信。

  全部写完,祁泠抬起酸痛的脖子,日影渐移,已过去将近两个时辰。

  银盘等了太久,挪了位置,已坐在床榻边靠着木架子睡熟了。

  祁泠没叫醒她,自己下楼去送书信给驿使,她看着驿使依次装起信,又滴热蜡密封好。

  她送与祖母的信单独放在一处,迟上两日再送。

  何母给冯夫人的书信也一齐送了出去。

  祁泠暂且在这家官驿站住下,想着,送去建业的书信应当明日一早送到。祁观复和冯夫人看过信后,商议一番,写下回复,加急寄出来,她约莫着会在明日晚间收到。

  翌日,从午后等到晚上,等了许久,直到月明星稀,祁泠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官路,没有踪影,人的身影和马的影子都没有。

  她几乎一整晚没睡,整颗心提着,免不得胡思乱想。

  难道父亲母亲不允她嫁这么早?

  或者路不好走?

  ……

  路确实不好走。

  百里之外,这几日忽刮起狂风来,再裹挟着冰碴雪粒,刮得人脸颊生疼。

  远远似有野兽接近帐子,守着的护卫一惊,定眼细细看去,原是披着兽皮的小孩。

  兽皮裹着的身影虽小,腿脚倒腾的极快。

  急得嘴上冒了几个泡的沉弦怀中抱着一个大布袋子,走到帐前,手忙脚乱勉强挪出一根手指了指挂着的腰牌。

  护卫看过,他才进到帐中。

  沉弦年龄小,极容易打探到消息,他在祁府听到些风声,不敢多留,忙着找个由头又溜了出来。

  走到帐门外,听里沉沉的笑一声。

  沉弦一捂耳*朵,立马跑走。

  俄顷,帐中走出一郎君,去马厩牵出一匹漆黑骏马,翻身上马,抓紧鞍绳,用力一蹬。

  如离弦之箭,不过几瞬,人与马一齐没入风雪中。

  永安城,官驿中。

  已是将信送出的第三日,在此候着的何家和祁泠都没收到回信。

  祁泠不能擅自成婚,那是没有父母之命的婚事,以后何家会对她无敬,她不能莽撞,只能干着急。

  又担忧,莫不是被他知道了?

  可是自祁清宴离开建业家中已有将近十日,不知走出多远去,怎么会这么快知晓,而且,知道他也赶不回来。

  祁泠只能反复安慰自己。

  银盘引着官驿的粗使婆子搬进来两大桶热水,放在净室。她喊着在窗下沉思的娘子,“娘子快来沐浴吧,时辰不早了。”

  她又催了一声,祁泠才听到,起身去了净室。

  内里热气腾腾,恍若烟雾缭然,银盘舀着水,慢慢淋在祁泠背上。

  目光往下,她突然发现祁泠身上比寻常红,用手一探,才发现是水太热了,银盘惊到:“水烫手呢,娘子怎么不说,奴婢这便去给娘子搬点凉水来。”

  祁泠神思恍惚,压根没注意到水热,她正想着,要不然明日干脆先去淮陵?

  等一收到信就出嫁去宣城,省下等着回信的功夫……似乎也行得通。

  她全部心神在上面,回过神也觉有点烫,让银盘去取水,她则继续想着去淮陵的事。

  银盘去了许久没回来,水都凉了。

  祁泠沐浴过后起身,旁边搭着的巾帕不够用,她披散着湿润的青丝,披着半湿寝衣,踩着绣鞋,湿漉漉走出去。

  内室昏暗,只四角点着几盏烛灯,侧望去,床帐内里似乎坐着人影。

  祁泠轻声问:“银盘,是你吗?”

  没人回答。

  虽是官驿,附近几个院落都住满了,容易混进来人。祁泠悄悄走几步,拿起离她最近的烛台。

  这一刻,她的心跳得飞快,手也发抖,两只手叠着握住烛台架子,朝床帐走去,轻声唤着,“银盘?”

  心中隐隐有个念头,祁泠不敢去想,只把那糟糕至极的想法尽快脑子里抹去。

  走到近处,抬起的烛光一晃,显露出熟悉的男子面容。

  “不是旁人,”祁清宴抬眼看她,平静道:“是我。”

  第43章

  “咣当——”

  烛台砸落于地,其上火焰瞬间湮灭,两人所处之地重归昏暗,滚热的烛油四溅于地,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凝固成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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