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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兄不善_汤苒苒【完结】(89)

  满心情愫,要说的千言万语皆融入这两字。

  吾妹阿泠。

  吾妻……阿泠。

  第72章

  青娥匆匆赶来,为她盖上披风,不知不觉间隔开了祁泠同卢肇月。

  卢肇月亦有要事,劝降剩余的内侍兵将,也是他早早向宫中报信,一路留下位置。察觉楚徇靠不住时,他表面跟着,私下里已投奔了新皇。

  青娥扶着浑浑噩噩的祁泠往内走了几步,祁泠余光中是跪下以表顺从的旧臣,带着人从小路下山崖去找人的谢子青。

  青娥道:“我送娘子过去吧。”

  祁泠摇头,她不想回去,在此等着,站在这里。云雾缭绕的山崖,不知其下深几许。

  下意识,她觉得,会有人将他带上来。而他只受了些轻伤,因此来迫她心软,看她哭泣模样。

  来寻祁清宴的人愈来愈多,却迟迟没找到人。

  黄昏已过,天色沉沉发暗,黑云堆压在林上。

  冯夫人闻信赶来,见到祁泠回来一把抱她进怀里,祁泠躺在冯夫人的怀里,眼泪不知不觉打湿冯夫人的领口。

  “没事就好,阿泠,我的阿泠,先和母亲回家。”冯夫人柔软的手掌顺着祁泠后颈,脊背,一遍又一遍,如哄着被吓到的孩子。

  回二房宅子,祁泠下了马车,离远见院门被烧了些,走进院中,发现内室的窗棂被火熏得灰黑。

  冯夫人裹紧祁泠的披风,侧头咳了几下,解释道,“他们走前放了一把火……三郎的人找到这里,救下我们。”

  “母亲……有消息告诉我。”祁泠发出的声音嘶哑,她回到屋里,银盘从庙宇那边的赶了回来,正在等着她,陪她坐着。

  一整夜,没有消息传来。

  银盘靠着侧边床架眯熟了,祁泠没睡,满脑子都是祁清宴。

  她应当恨他,上一次见面闹得一塌糊涂。她那时真想一死了之,那般便不必在意其他了,被阻下后,想让腹中孩子死,有几瞬,也真真切切地希望他死了算了。

  恨他总要将她置于不堪的境地。

  如今,心中空荡荡的。

  翌日一早,冯夫人端着煮热的羹汤进内,递给祁泠,祁泠摇头不想喝。

  冯夫人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祁泠才勉强张开嘴,咽了两口下去。

  建业又变了天。

  乱世中皇族反复更迭,屹立不倒的只有几大士族。曾经居于慕容氏的养子回府身份成了皇帝,慕容氏又多了一个皇后,比从前更煊赫。

  而祁泠呆在屋内,不出门。

  祁观复几次回祁府去,同冯夫人道:“寻到废帝了,早死了……清宴还没找到,大哥和母亲急……”

  冯夫人和祁观复说话声音刻意压低,祁泠听得不甚清晰,她哭不出来眼泪,眼眶和心口干疼着。

  楚徇已在人前戳破她和祁清宴的关系,父亲母亲却没私下问她。她摸着尚且平坦没有一点明显的小腹,不知该如何做。

  建业一连下了多日的雨,祁泠没回建业祁府去。但也知……大半月都没找到人

  ……他凶多吉少了。

  晨起,她听见院中有客,亦不想出门见客。冯夫人进屋给她梳头发,牵着她的手出去。

  一对夫妻站在狭小的堂屋里,妇人眼含点点泪意,她夫君神色平淡些。

  祁泠不认识他们,眼见着没人打算开口为她介绍。她转看向冯夫人,“母亲,这是……?”声音不大,满是亲昵与依赖。

  妇人哭得更甚,抽噎起来,美人哭泣,梨花带雨也不觉狼狈。冯夫人道:“阿泠,这是……你亲母和亲父,他们从南边而来,来看你。”

  那妇人克制不住,上前将祁泠揽过去,抱在怀中,一声又一声喊着阿泠,由生疏到熟悉。

  被环抱着,祁泠心中竟然没有什么触动,心竟格外的平静,问:“是真的吗?”

  她怀疑是不是祁清宴寻了人来,演一出认亲的戏码,只是为了让她明面上有合适的身份。

  祁清宴,祁清宴……

  祁泠一想起他,丝丝缕缕,藤蔓似的东西缠紧了她的心,喘不过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疼。

  如他所愿,她对他有恨,有怨,有一点情,再忘不掉。

  苏絮松开手,忙着点头,“真的,阿泠,我是娘亲。”养尊处优细腻的手握着祁泠的手,她道:“娘不好,娘忘了你,一直没能记起来。”

  祁泠没甚么触动,也不抗拒,由她抱着。她反应太平,所有人都没想到。

  冯夫人寻由头,将祁泠拉回屋,与她细谈:“阿泠,你生父生母想带你走,你跟母亲,也……不必忧虑其他。”

  ,不同意。

  不多时,苏絮放轻脚步,小心走进来,

  手,祁泠垂着头没反应,她心里妥帖发暖,温声道:“阿泠,随娘回,娘慢慢补回来好不好?”

  祁泠抬头看她,忽然道:“我有孕了。”

  “……是谁!可曾说要娶你?”苏絮惊到长大了嘴。祁泠明明待字闺中,还没嫁人,也没定婚,怎么就有了身孕。

  祁泠不说话,一张嘴闭严了,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苏絮后知后觉,想她或许年少,被人骗了,她若追问岂不是碰到女儿伤心事,改口道:“没事阿泠……我们走,不在这里,回金城去。这孩子,你若是想生下来,我们全家养着。不想要,就不要了,来日好好嫁人……即使不想嫁人,一直呆在娘身边,娘也高兴。”

  她没有一丝责怪,心疼地看着祁泠,眼眶一圈又红了。

  祁泠对着冯夫人说不出来,一直瞒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和苏絮却说得顺畅,想起来随口就说了。

  因为没有负担,即使苏絮因此嫌弃唾弃她,她也不会伤心。

  可听到这里,忽而想起,就如祁观岚一般么?她也可以在家中,不想嫁人就不嫁,做无拘束的女儿吗?

  在苏絮迫切的眼神中,祁泠慢吞吞道:“……我考虑一番。”

  苏絮笑出了声,只等着带着祁泠回家,她还没想起全部,但也不想留在建业。

  她揽着祁泠,头靠在祁泠发上。在祁泠看不到的地方眼泪无声滑落,又被她悄悄抹去,愧疚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她黏着女儿,只等祁泠同意,吃食都要亲自动手,小衣鞋袜也不假他人。

  ……

  绿柳丝丝垂落,彩线绕起角黎,又是一年端午时。

  前夜落急雨,清泠泠的落了半夜,天际渐褪去暗沉色,彻底亮起之前,有消息传进建业祁府。

  崖远处林中寻到了祁清宴当日穿过的官服,残破不堪,经了风吹日晒,其上鲜艳绯红已经褪为黯淡的红棕。不远处野兽洞穴旁零零散散有骸骨。

  林中吃人的兽类不断,怎能寻到完整的人。

  这么久没找到人,或多或少有了不幸的猜测,但一直没见到,还是怀着一丝侥幸。

  乍然闻此惨状,寻常亲人受不住,一直对祁清宴心怀有愧又偏疼他的老夫人更是受不得,闻讯悲痛过度以至惊厥,祁府乱做一团。

  宫中派来的御医围着,给老夫人连着灌了几大碗吊命的药,嘴里含着人参片。隅中之时,老人家才勉强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儿。

  一双眼浑浊发木,没了精神头。

  祁家除了还没得到信的二房,都聚在这里。

  祁观岚伏在老夫人身边哭泣不止,曾经的骊,如今的关山风,起事有功已成了中郎将,足矣来娶她。

  来日,阿濯有名正言顺的父亲,不必被人瞧不起。

  她自知亏欠了祁清宴,血脉相连的亲人,心本来便疼,疼爱她的母亲又这般模样,整个人哭成泪人模样。

  祁观颐跪在祁观岚身边,他亦难过,祁清宴说阿泠不是他的孩子,那他只剩清宴这么一个孩子了。

  早间闻信还曾亲眼去见,正是他入宫当日穿的衣裳,还有他身上的玉佩饰物,错不得。

  子嗣缘浅。

  他此刻忍着伤痛,劝着老夫人:“母亲,是清宴命浅,母亲还有子女,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一家都要母亲照看,母亲不能倒下。”

  老夫人眼角淌着眼泪,干枯发白的嘴唇翕动,旁边的祁观岚听着老夫人在重复说着,造孽,造孽……

  “母亲,母亲!”祁观岚扑过去,攥紧母亲的手。

  如何能不可惜?

  明明熬过被废帝针对,最艰难的日子。清宴,祁家的清宴,圣上友人,从龙之功,又有帮扶其微末之际的恩情,来日官途坦荡。

  老夫人总是追忆从前的好,到了光复沈氏时,又舍不得最孝顺的子孙。若知要以他性命来换,不如一家团圆阿。

  她嘴里喊着:“阿质,阿质,到祖母这里来,不听你父母的话,他们偏要送你走!”

  祁观颐愧疚低头,大夫人面色苍白如纸,被她的嬷嬷扶着,满脸是泪,早生半头白发,憔悴不已。

  她活到如今全靠着儿子撑着,骤然又失子,颤抖的唇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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