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听蓝面上一黑,一挪眼看见旁边的爸妈,遂挤出笑脸老实道早。
“快点来吃早饭。”蔺知荷笑眯眯地朝她招手,让佣人把她那份端上桌来。
她拖长了嗓音说好,在陆慎之旁边落座。
他已经吃过早饭了,正跟魏密成聊着最近的工作。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人,他好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爸。”魏听蓝选择主动出击:“你别拉着慎之聊天了,他平时这个点已经去公司了。”
假的。她根本不知道他每天什么时候去上班。
“没事。”陆慎之一点也不配合她,“我等你一起。”
咬开薄薄的馄饨皮、咬碎肉馅、咬破自己的舌头,连带咬破她心底的不满。
魏听蓝疼得尖叫出声,汤汁也一并呛进气管。
刚还一派和谐的餐桌上瞬间乱成一团,陆慎之递了张卫生纸给她,拍着背帮她顺气。
她咳得脸都涨红,还不忘躲开陆慎之,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么大个人了。”蔺知荷蹙着眉,“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我怕耽误他上班。”把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扔到他手里,魏听蓝明目张胆地甩锅,“都怪你。”
“嗯,怪我。”他从善如流。
蔺知荷看了这副场景倒是笑得合不拢嘴:女儿和女婿关系融洽,她比谁都高兴。
如果背着所有人和平离婚也算一种融洽的话。
魏听蓝三两口吃完早餐,跟陆慎之一起出了门。
只有两个人的场合,她很少主动和他说话,上车就打开手机。
一路无话,车开到寰兴楼下。
“再见。”他抬眼,从内后视镜里看见安放在后座的礼物。
魏听蓝瞥见他嘴角孵起的笑。
至于吗?说个再见都这么高兴,嫌她碍眼吗?
她没理他,重重关上车门。
刚走出几步回头,她看见车还停在原处。
于是碎步跑回去,敲了敲车窗。
陆慎之降下窗户,“还有事?”
“下周记得去民政局。”魏听蓝提醒他。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声音冷硬:“我下周要去分公司视察。”
“我不管,总之你必须按时回来。”
魏听蓝不满地皱眉,她最讨厌计划外的突发事件。
他没说话,默默升上窗户,连带魏听蓝接下来的话一起被隔绝在窗外。
他不敢再听。
魏听蓝碰了一鼻子灰,踩着高跟鞋气呼呼地进了公司。
陆慎之一路驱车到鸣山,停好车后却没有离开。
他弯腰钻进后座,打开那个严严实
实的盒子。
他心里酸胀得厉害,迫切需要一帖药。
像是第一次收到礼物一般,陆慎之拿盒子的双手颤抖着,呼吸一并跟着乱拍。
老婆送他的礼物。也许她只是不爱表达,她心里是有他的。
这样想着,陆慎之屏住呼吸,打开了盒盖。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熟悉的车钥匙和手镯,各种东西把盒子填得满满当当,是他过去一年送给她的礼物,如今被她全数奉还。
刚才还飘飘然的心猛然坠下,摔得血肉模糊。
他一手掀翻盒子,零碎的物件撞在地垫上,几乎没有声音。
他对魏听蓝而言大概也是一样的。
哪怕随手扔掉也没有一点声音,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陆慎之靠倒在后座,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这样狠心。
他见过陆敬之送她礼物,她总是欣然接受。
他接替了陆敬之的一切,却唯独在她面前什么也不是。
-
魏听蓝只跟爸妈住了两天,第三天就因为受不了二老过于健康的生活方式,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家。
恢复独居之后,来过这里的人只有陆慎之一个。
正因如此,门铃响起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黑着脸去开门。
“你什么表情?”程栖愿睨了她一眼,“这么嫌弃我俩?”
“心好痛。”汪循霁非常配合地捂住胸口,“痛得快要死掉了。”
“要我打120吗?”魏听蓝倚在门口看他演戏,“就是不知道该去看脑科还是心内科。”
程栖愿笑嘻嘻地挤进屋子里,“赶紧关门,智商低会传染的。”
汪循霁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之中了,在大门关上的前一秒才慌忙拦住。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像进了动物园参观似的左顾右盼,“你们家陆董呢?”
魏听蓝倒了两杯鲜榨果汁放在桌上,“我快离婚了。”
没几天就能去拿证了,她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干脆提前告诉他。
汪循霁刚翻开桌上的本子,听见这话愣在当场,愕然地看向程栖愿。
她一脸平静,看不出半点和他相似的震惊。
“你知道了?”他还是更在乎消息的一手性。
“我早就知道了。”程栖愿得意地朝他挑了挑下巴,“也就比你早个几星期吧。”
汪循霁一声哀嚎,“可你们上次明明还酱酱酿酿……”
“这不还没离吗?还在冷静期。”魏听蓝打开手机日历数日子,再有三天就能去拿证了。
汪循霁多年没回国,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离婚冷静期这个奇葩概念。
他随手翻着手里的本子,真诚发问:“既然要等三十天才能离婚,你们为什么不干脆等到三十天之后再去民政局?跑来跑去很闲吗?”
“你要不还是走吧。”魏听蓝扶额,“我家容不下你,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竞选弱智吧吧主。”
汪循霁不以为意,自顾自问她:“你们为什么离婚?感情破裂?”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再抬头时,他眼中满是鄙夷,
“魏听蓝,你该不会出轨了吧?”
“滚。”她撇撇嘴,“你爸妈真该趁年轻再要一个。”
“况且就算真要这样说,也该是他出轨才对。”
“为什么?”
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程栖愿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你捉奸在床了?”
捉奸在床?
魏听蓝叹了口气,一挪眼瞥见汪循霁手上褐色的本子。
说是捉奸在本比较合适。
她指了指汪循霁手里的日记本,
“喏,他写给白月光的暗恋日记。”
程栖愿眼疾手快把日记本抢过来,哗哗翻了几页。
擅长冲浪,IB高分,爱看时尚杂志。
日记里的人是谁,她作为魏听蓝从小到大的朋友,简直不要太清楚。
“你是在炫耀吗?”程栖愿咂舌。
魏听蓝嘴角一抽,
“原来弱智真的会传染。”
第10章 冷静期讨厌。
程栖愿狠狠“呸”了她一声,单手拎着日记本,指甲在纸面上划出浅浅的印记。
“这不是你还能是谁?非得把你照片贴上去你才能认出来?”
魏听蓝按住她胡乱挥舞的手,
“你仔细看看日期,我和他高中一起去旅行过吗?我们结婚前拢共都没见过几次。”
程栖愿蹙眉,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念高中的时候他们常会一大群人一起出游,陆敬之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大他们几岁,在长辈面前普遍有着靠谱的印象,有他同行,其他人比较方便和家里交代。
至于陆慎之,他们都只听陆敬之提过自己有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弟弟,却没正儿八经见过。程栖愿也是在魏听蓝宣布要结婚的时候才想起有这么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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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记里的人和魏听蓝实在是太像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魏听蓝自己也拿不准。
她不是没怀疑过日记里的人是自己,可如果真是如此,陆慎之没有理由对她这么冷淡。
在程栖愿和汪循霁的轮番猜测下,她也有些动摇了,把日记又往后翻了几页。
【6月24日晴
生日。听你说了一整晚的生日快乐。】
刚才还摇摆的内心瞬间被这行字钉死在原处。
魏听蓝合上日记本,忍不住嗤笑出声:说一整晚生日快乐,他的白月光应该是个复读机。
明明早就有喜欢的人还忸怩着不敢表白,单写一本日记是想感动谁?
如果这本日记是他故意放进来的,那他又是什么意思?想让她主动退出?
孬种。
渣男。
没品。
魏听蓝前一秒在心里下了结论,接着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撇下桌旁的两个人,她去阳台上接电话。
陆慎之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我这边临时出了点状况,会晚点回明京。”
她本就因为日记的事来气,听他这么一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我管你有什么状况,去民政局的时间是一早就定下的,早点办完对你对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