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两个人都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站在各自的门口没有说话。
等助理终于走了,魏听蓝才重新开门,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疲惫:“陆慎之,我不想和你聊。”
“离了婚就该划清界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她飞快闪进门里,生怕又被陆慎之拦住。
但她失策了。
陆慎之这次拦的不是她,是门。
关门时“哐”的一声,她被这声异响吓得抬头,才发现他的手被结结实实夹了一下。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魏听蓝无话可说,沉默了良久才泄了气似的说道:“你是真的有病。”
她开了门,一把抓过他的手仔细打量。
陆慎之的手生得很好看,皮肤偏白,因而伤痕也更加触目惊心。指节已经全红了,还带点乌青。
“进来吧,我让人送红花油上来处理一下,肿着手像什么样子。”魏听蓝朝他招了招手,回房间给前台打电话。
陆慎之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本来只是想跟老婆聊聊,但今晚老婆不光和他贴身接触,而且还摸了他的手,说不定等会儿还会认真帮他处理手伤。
肩胛固怎么不算是贴身接触?
服务员很快送来红花油放在桌上,魏听蓝敲敲桌面,“你自己弄,处理完走人,我要去洗澡了。”
陆慎之扬了扬泛红的右手,“能帮我擦一下吗?左手不太方便。”
魏听蓝迟疑了片刻,挑眉道:“可以啊。”
今晚大丰收。陆慎之低头端详起自己的右手,只希望这伤口不会丑到老婆。
下一秒,他听见魏听蓝抬高音调叫住即将离开的服务员:
“麻烦帮他擦擦红花油。”
陆慎之眼睁睁看着服务员走近,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应酬式的假笑:
“请您把手给我。”
他老老实实伸出右手,看魏听蓝关上卧室门,最后撂下的话是让他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服务员帮他处理完手伤就离开了,留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打量着偌大的套房。
魏听蓝的行李箱被她随意摊开扔在角落,五颜六色的衣物涌出来。
他走到旁边蹲下,在心里检索哪些是他们离婚后她新买的。
直到视线扫到行李箱的角落,他瞥见那点露出的白色蕾丝。
魏听蓝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来,陆慎之还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她被这人吓了一跳,皱眉问他:“怎么还不走?”
“你真的要跟钟靖安去山庄吗?”他问。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魏听蓝背对着他,从行李箱里挑挑拣拣选出明天要穿的衣服。
睡裙的裙摆垂落在地毯上,她像朵被摘下的花,花瓣贴着地面。
陆慎之望着她后背的线条,喉咙有些干涩。
他咽了咽口水,说:“他配不上你。”
“我知道。”魏听蓝选好了衣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但你也是。”
“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陆慎之不再多言,径自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他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那抹在行李箱角落看到的白色蕾丝。
第19章 离婚了打赌。
线下赛第一天,魏听蓝几乎整天都待在场馆。
上午去盯活动现场,下午就在场馆里打发时间。她对比赛没什么兴趣,也看不太懂,熬到第二场结束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是傍晚,她从PAC战队的特邀席经过时,下意识往那里望了一圈,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但没有她熟悉的那张脸。
她本以为今天也会遇到陆慎之,但从早上离开酒店开始,她就一直没有见到他。
第二天没有别的安排,魏听蓝睡到将近中午才被手机吵醒。
眯缝着眼睛接通,她按下免提,翻个身继续窝进被子里。
“你在兴海?”男人的声音被电流染得瓮瓮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抹了把脸看清手机上的备注,是汪循霁。
“嗯。”她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我刚下飞机,现在要去看我爷爷奶奶,回国之后还没来看过他们。”汪循霁精神抖擞,那边还能依稀听见机场广播。
“你要不要来?”他问。
比赛虽然还没结束,但她不必一直待在场馆。原本就打算这两天在兴海逛逛,但目前还没有头绪。
左右也是闲着,魏听蓝从床上坐起来,醒了醒神回复他:“行,你发个地
址过来。”
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她结束通话,点进微信图标上的红点。
蔺知荷昨晚给她发了消息。
晚上十一点,她妈妈这个作息严格的人居然罕见地没睡觉:
【打个电话跟慎之问候一下。】
【虽然离婚了,但毕竟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别做得太绝。】
刚起床就被这消息当头一棒,魏听蓝更懵了。
问候他?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她对他动手了吧。
眼下没心情处理这几条没头没尾的消息,魏听蓝把手机扔到一边,简单洗漱过后从酒店出发,去汪循霁发来的地址。
汪循霁的爷爷奶奶从他出国念大学之后就搬到兴海单独住了。她以前常去汪家玩,两个老人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要到地方了她才发觉空着手去不太好,中途让司机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带去。
小区不让外来车入内,她早早打电话让汪循霁出门来接。
兴海的天气依旧炎热,魏听蓝下车撑了把伞,把水果塞给两手空空的汪循霁,
“拿着。”
她只顾着买,搬上车是司机动手,刚才拿在手里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些东西死沉死沉的,迫切要找个人脱手。
稍稍把伞撑得高些,她让汪循霁也躲进来,抱怨他:“来接我也不知道打把伞,懂不懂待客之道?”
“你以前在我家一个人吃完一桶冰淇淋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是客人?”
汪循霁的视线在水果里搜寻一圈,“给我的吗?怎么连一样我爱吃的也没有。”
“要吃不会自己买?这是给爷爷奶奶的。”
魏听蓝懒得理会他,被高温催得加快了脚步。
她爷爷奶奶早逝,她那时年纪太小,对二老几乎没什么印象。但是汪循霁的爷爷奶奶对她很好,她理应上点心。
“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打听打听。”
汪循霁领着她进了前院,趁她收伞的时候问:“你知道陆董那边什么情况吗?”
魏听蓝手上的动作一顿,想起蔺知荷昨晚发给她的信息。
她皱眉,“什么?”
“不是吧,你俩离婚离得这么彻底?”
汪循霁凑到她面前,“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那倒没有。”魏听蓝一掌拍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默默后退几步,“前天刚见过一面,在酒店。”
“他怎么了?”
她实在想象不到陆慎之能出什么事。
他就连被她肩胛固摁地上的时候都面不改色,还能有什么事能大到让她妈和汪循霁全都知道。
啊不,倒也有一件事。
魏听蓝抬头,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他要再婚了?”
“什么啊。”
汪循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灌了几口水,“不是他的事,是他妈的。”
魏听蓝嘴角一抽,“你好好说话。”
他也意识到话里的歧义:“是徐阿姨。”
“徐阿姨昨天一早又进医院了,好像是前一晚在卧室里吞药。”
“闹得挺大的,陆董临时从兴海赶回去了。”
魏听蓝没接话。
她想起上一次在陆家见到徐敏杉,在后堂陆敬之的遗像前。
徐敏杉双眼通红几近绝望,差点要在她面前跪下,声音嘶哑地让她不要和陆慎之离婚。
现在想来,那时候她的病情似乎就不太稳定。
突然吞药总有个诱因,难道是因为她和陆慎之的事?
魏听蓝猛地起身,走到无人的院子里。
“你干什么去?”汪循霁叫住她。
她没理会,低头拨通陆慎之的电话。
心下有些忐忑,她害怕真的是自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头顶的太阳张扬地散发着光热,魏听蓝被晒得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手机里只有“嘟——嘟——”的待接通声。
未接听,手机自动挂断。
她抿唇,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继续打。
以往陆慎之接电话都很快,偏偏这次,她已经接连打了好几遍也没有反应。
......
第五次。
乏味的音效终于结束,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他接了。
“喂?”
魏听蓝先忍不住开口:“你妈妈......还好吗?”
她在未接通的漫长时间里打了好几遍腹稿,却始终没想到一个委婉的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