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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无边_飞天小弗朗【完结】(80)

  路涯摇摇头,甩开所有情绪:“我这便吩咐下去 , 先将漆公子的外伤简单处理下, 你们再动身, 可需要派人护送?”

  “不必。”

  辜山月挥手,在屋内来回走动。

  向来潇洒不问世事的人, 焦躁得都站不住。

  路涯动作很快,将漆白桐的外伤简单清理上药, 马匹备好,辜山月不做停留,扶起漆白桐往外走,外观简朴低调的马车停在院子中央。

  辜山月把漆白桐安置进马车,坐上车辕,正要扬鞭, 一道低弱嗓音响起:“姐姐……”

  只说了两个字, 便咳嗽不止。

  辜山月抬目,李玉衡衣衫狼狈,发冠也歪了, 被灰头土脸的白砚扶着, 正站在院门口。

  他没有换上干净衣裳,吐出的血渍也不曾擦拭,脸上溅着血, 胸口一片血污。

  他在告诉辜山月,他吐血了。

  辜山月眉头缓缓皱起来:“让开。”

  李玉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愈发煞白:“姐姐,你又要和他去哪里?”

  “与你无关,”辜山月冷声喝道,“让开。”

  “姐姐!他只是个赝品,我就站在这,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替代品这么好!”李玉衡仰着头,踉跄着往前走一步,哀凄地望着她,“这是涿光山,我和你的涿光山,你难道忘了我们过去的十年吗,我是你的玉儿呀!”

  一番话激愤,说出口他又重重地咳嗽出来,唇边隐约可见血丝。

  辜山月冷哼,丝毫不认同:“他不是什么赝品,更不是你的替代品。涿光山永远都是涿光山,我也永远都是我,是你变了。”

  李玉衡还在咳嗽,嗓子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嗬嗬声,望着她直摇头。

  少时他们一起在山上生活、玩耍、烧火捉鱼,她教他练剑,比任何人都更关心他,只关心他。

  十年间,她真真切切是他的姐姐,是他的一切。

  “姐姐,我不做太子了,我留在涿光山,永远留在你身边,没有任何人能介入我们 ,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李玉衡在拖长的呼吸声中,急急地说着,奔到马车边,紧紧抓着辜山月的裙角,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

  辜山月低头看向他,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露出那对虎牙。

  李玉衡总是骄矜傲气的,即便在辜山月面前有所掩饰,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可现在他那么狼狈可怜,衣服头发都乱糟糟的,哪里还像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姐姐,答应我吧,好不好……”

  辜山月应该心软的,每次这种时候,她都会对他心软,为他妥协,从无例外。

  这次也会吧。

  可辜山月只静静看着他,目光如明镜,照亮他所x有的不堪。

  李玉衡嘴唇哆嗦着,在她的目光中溃不成军。

  他想要她一如往昔,想要她沉湎于旧日光景,可他早就变了。

  她还是辜山月,他却不是玉儿了。

  他回不到曾经,辜山月也不会为他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

  强烈的不甘蔓延上来,淹没所有情绪,让他维持不住脸上可怜的笑,清俊脸庞狰狞如恶鬼。

  明明她是他的,明明她的眼中只有他,他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在意和牵挂,怎么突然之间,辜山月就抛下他对别人好了?

  辜山月宁可发毒誓也不肯接受他,却和另一个男人拥抱亲吻,他以为她是稚拙不通情爱,原来她只是不爱他……

  她怎么能不爱他呢?

  她们才是彼此之间最重要最亲密的人,她们拥有无数外人无法插足的回忆,拥有这世间最牢不可破的关系,为什么事情竟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你说过,你永远选我,你说过你不会选漆白桐!”

  李玉衡手掌攀上辜山月的膝盖,眼泪淌出来,质问近乎于吼叫,像是陷于捕兽夹的困兽般绝望嘶鸣。

  辜山月望着他发疯,眼神平静到近乎悲悯。

  “你和他若是只能活一个,我选你活,师姐将你托付给我,你的命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重。”

  李玉衡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希望,用力地点头:“对,我是玉儿啊,你不可能不要我的对不对?”

  辜山月拂落他伸来的手,收回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语气淡而无情。

  “除此之外,我选他。”

  李玉衡如遭雷劈,一时之间几乎无法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辜山月马鞭一扬,骏马扬蹄向前奔去,李玉衡被带得险些摔倒,白砚及时扶住他。

  李玉衡茫然地看着远去的马车,烟尘四起,他眼睛被蛰得生疼。

  可是,没有人在意他疼不疼了。

  唯一在意他的人,此时护着旁人。

  如果他和漆白桐只能活一个,辜山月会选他,可哪里有这么多你死我活。

  只要他还好好活着,她永远选漆白桐。

  直到这一刻,李玉衡才忽然明白,辜山月不是不懂爱,她是不爱他。

  她对他很好很好,但她从未爱过他。

  而漆白桐得到的,是她真正的爱。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那么自信,那么笃定,那么轻易地挥霍她对他的包容和情义,而今天,所有的遮羞布拉下,他才是舞台中心最可笑的丑角。

  无数念头疯了般在头脑中四窜,李玉衡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仰面倒下。

  眼前彻底黑暗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若他就此死去,她会后悔吗?

  夜色降临,辜山月架着马车奔在平原之上,马车走山路不便,此去万花蝶谷得绕路,路程要比平时更遥远。

  马车里吃喝药物俱备,漆白桐还昏着,辜山月面上不见疲色,她不准备停下休息。

  漆白桐一连昏了两天,除了给他喂食喂药,驿站换马之外,辜山月没有停车休息过一次,一路上只用干饼填饱肚子,一边持缰一边啃饼,噎得厉害就喝口酒。

  两天时间,赶了四天的路。

  风声呼啸,辜山月眼底爬满血丝,双目依旧炯炯有神。

  涿光山双剑之威名,除了天分,更多的是坚韧心性和日复一日的苦练。

  劳累对辜山月来说,是老朋友了。

  “月……阿月……”

  飒飒风声中,漆白桐沙哑嗓音低微响起。

  辜山月耳廓一动,捕捉到这点动静,她勒马停车,掀开车帘进去。

  软榻上漆白桐正撑着身体要坐起来,辜山月快步过去按住他,手掌在他额上贴了下。

  “烧退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漆白桐嗓子哑得厉害,干涩道,“这是去哪?”

  辜山月拨掉水袋塞子,塞进他嘴里:“先喝水,多喝点。”

  漆白桐咕咚咕咚,很快喝完半袋,薄唇湿润稍稍恢复了些血色。

  “你体内的穿针蛊被引发,无法完全平息,我们去万花蝶谷,找法子祛除蛊虫。”

  辜山月说着,就着漆白桐喝过的水袋子,仰头灌了两口。

  漆白桐眼睫眨了下,体内的疼痛时有时无,让他难以行动自如。

  两日不见,他一双眼贪婪望着辜山月的面容。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伸出手,辜山月立即握紧他的手:“说什么傻话,有我在,你死不了。”

  她说得霸道,但很认真。

  漆白桐低低笑了下:“好。”

  车帘在晚风中翻飞,月色如水倾泻而入,照亮辜山月难掩倦色的脸颊,漆白桐面色微微一变,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手指小心地碰了下她通红的眼睛。

  “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吗,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辜山月不甚在意地揉揉眼睛:“这算什么,当年埋伏血蜃楼时,我五天没睡过整觉。”

  她似乎真的不在乎,可漆白桐见了只有心疼,心疼之下,还藏着一分卑劣的窃喜。

  他对于她来说,也是有分量的。

  “我没有大碍,慢些赶路没关系,晚上你好好休息,我来驾车。”

  漆白桐要坐起来,又被辜山月按回去。

  “不行,”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一切到万花蝶谷再说。”

  说完,辜山月翻身出去,接着扬鞭策马,朝着远处奔去。

  漆白桐在车里一晃,又跌回榻上。

  他能察觉到,体内蛊虫蠢蠢欲动,并未平息,时不时肌肉筋络深处就会传来一阵绞痛。

  可一想到,涿光山上辜山月护在他身前的样子,他就觉得值得。

  为了他,辜山月和李玉衡翻脸了。

  这个念头让他忍不住地亢奋,昏迷时他并不是毫无意识,有时昏沉,有时短暂清醒,能听到周围的动静,但他不敢确定那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他依稀记得李玉衡的恳求,辜山月的漠然,如果那是真的,如果一切就像他脑海里想的那样……辜山月说他不是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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