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姜挽回想起他下午说的那些话,所以,他是为了避免麻烦,担心影响GSC的声誉,才安排她们过来送的吗?
很快,前台便来了,接过创可贴,姜挽道谢,临关门前,她突然想起昨天的那杯姜糖水,觉得喝完之后胃里确实舒服不少,便顺势开口:“您好,请问前台的姜糖水我能不能再要一杯?”
“姜糖水?”工作人员有些懵,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要求,思索片刻,耐心解释,“姜小姐,我们前台是不供应姜糖水的,不过如果您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去帮您买。”
“那昨天……”话说一半,姜挽反应过来,应该也是陈屿的安排了,可为什么他却说是前台的呢?难道也和GSC的声誉有关?
“姜小姐,请问您还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
虽然有些疑惑,但姜挽也没再深究,因为她实在太忙了,还有好多工作要做,稍一转身的功夫,便把这些抛出脑后,再次投入了她的翻译工作。
接下来几天,工作量很大,基本每一天都是早出晚归。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的前一晚,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
大家都困恹恹的,实在提不起精神,确定好明天集合的时间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姜挽边打哈欠边开门,抬手将房卡插进卡槽,一下,没有反应,她以为是自己没操作好,便又试着插了一次,这次屋内的灯还是没亮,她才意识到是设备出故障了。
没意识到的时候还好,现在反应过来,独自面对漆黑一片,她便有些心慌。已经很多年,她没面对过这种突如其来的黑暗了,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冷汗从脸颊滑落,有些头晕目眩,姜挽的身体开始发冷,她撑着门框,打算返回去找前台,可在转身的间隙,借着窗外的月光,却突然瞥见床头站在一道身影。
高个子,鸭舌帽,看不清脸。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身影便迅速朝她冲了过来,几秒之内,伸手攫住她的喉咙,一把将她推靠在门上:“别出声,出声我杀了你!”
陌生的,沙哑狠戾的男人声音。
黑暗里,姜挽看不清他的面容,正因为看不清,她才更加害怕和恍惚。一瞬间,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黑暗,恐惧,还有满地的药片和妈妈躺在地上的身影,她害怕,怕得连灵魂都颤抖了。
“说,钱在哪里?”男人推着她往床边走,一手抓住她的双手,一手攫住她的脖子。
姜挽反应过来,这是抢劫,入室抢劫!
她费力拍打他的手腕,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告诉他,她现在说不了话。
男人看懂了她的意思,但显然有顾虑,手劲儿不仅没松,反而加大:“少给我耍花招,你知道这房间的隔音,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能听到!”
姜挽被他掐着,呼吸困难,费力地点点头,脖子上的力道这才松了些。她趁机想去揉一揉,却被男人怒吼:“钱呢!赶紧拿出来,别他妈地墨迹!”
两人力量悬殊,姜挽不敢激怒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衣柜,那里面有一个抽屉,她习惯把贵重物品放在抽屉里,出门时再把抽屉锁上。
男人拖着她朝衣柜走去,胡乱一通翻找,果然发现抽屉上了锁,随即恶狠狠抓住她的头发:“钥匙给我!”
姜挽被迫仰着头,声音颤抖:“钥匙……在包里。”
包丢在门口的位置,刚才挣扎间脱落的,许是距离太远,也可能是男人心急,他松开姜挽,独自一人跑了过去。
趁着这个间隙,姜挽立马摸索口袋的手机,借着床头的遮挡,快速点开通讯录。明明有那么多选择,可以打给前台,也可以打给警察,可这个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却是陈屿,没有任何犹豫的,她按了拨号键。
眼前的男人很谨慎,翻找间不断回头,为了避免被他发现,姜挽很快便挂掉了电话。时间太短,她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接通,就算接通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很快,男人找到了钥匙,在经过一番折腾后,顺利打开了抽屉,银行卡,现金,甚至还有零钱,他一个都没留下,呼呼啦啦的,其他的东西全部被他胡乱扔在地上。
可他似乎对这些钱并不满意,拿了之后也没走,而是再次返回姜挽身边:“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说着,他就要去搜身,挣扎间,他看清了姜挽的面容,当即便转变了注意,眼神里的东西都变了。
下一秒,姜挽猛地被扔到床上,眼睛被绑住,身上覆上来一个陌生的身体,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见,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恐惧,无助,彷徨,让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一天,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知道大声尖叫。哭喊着,祈求着,希望有一个人能出现,来救救她,救救她的妈妈。
恍惚间,身上的重量减轻,眼睛上的东西也被摘了下来,直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姜挽!姜挽!”
……
她这才敢睁开眼睛,是陈屿。
心跳乱得没办法呼吸。
是他,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你来了。”一开口,绷紧的那根弦突然断裂,眼泪落了下来。
从脸颊滑落,滴在陈屿的手心,陈屿愕然。
灼热,滚烫,还有锥心的痛意。自重逢以来,他第一次见她这种表情,他只恨自己出现的太晚。
沉默了片刻,他一把将姜挽打横抱起,边朝外走边吩咐:“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刚才那个人给我抓住。”
听他这样说,姜挽这才注意到,此时她的房间里除了陈屿之外,还有一大堆酒店的工作人员。或紧张,或好奇,或惶恐,他们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她这会儿已经完全没力气去注意了。
她能感觉到陈屿抱着她走得很快,开门,进屋,关门,随即她被放在一张大床上。
“这是哪里?”脑袋还有些晕,声音也有些抖,视线里,这间房的装修和她的那间不大一样。
“我的房间。”陈屿的声音也有些抖,回想起刚才进屋看到的那一幕,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的房间?”
“嗯,你先在这里休息。”看着她濡湿的眼睫和微红的鼻头,陈屿完全没办法冷静,只能强迫自己去做点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转身,他去给她倒水,“先喝点水。”
姜挽安静接过,小口喝着。
喝完水,陈屿把水杯放回去,再次和她要求:“袖子撩起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可能是因为刚才被吓坏了,姜挽这会儿很乖,全程配合,陈屿说什么她都照做。
胳膊,脸颊,小腿,还有脚踝,所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陈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没什么大碍:“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他问得很委婉,生怕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再次刺激到她。刚才进门时看到的场景,他根本不敢回想,更不敢想象他要是再晚一点出现,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姜挽摇头,冷静了这么会儿,她已经恢复了一些,“谢谢你刚才出现的那么及时。”
及时吗?陈屿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应该一早就注意到那个人的,应该在事情发生前就其扼杀在摇篮里的,可他却没做到,而且还让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有什么嘀嗒落在地上,陈屿没在意,倒是姜挽发现了,鲜红的,温热的,是从他小臂处流下来的,是血!
姜挽立马从床上起身,拉过他的手臂要看,“你受伤了?”
陈屿却侧身,有点躲着她的意思:“没事。”
应该是刚才和那人搏斗时受伤的,他是第一个冲进去的,自然也就会第一个暴露在危险之下。
“去医院吧。”姜挽很担心。
陈屿却不想折腾,伤口不深,稍微包扎一下就行了。他转身去客厅,找到医药箱后,从里面拿出消毒工具,就打算自己包扎。
意识到他打算做什么后,姜挽很吃惊:“你打算自己弄?”
陈屿已经开始消毒了,动作很随意:“嗯。”
“不然还是去医院吧?”姜挽还是不放心。
说这话时,她语气放得很轻,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的,主要是不确定他会不会把她的这些话划分为多管闲事。
哪知,陈屿却没说什么,除了脸色有些不佳外,语气甚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没事,不用去。”
是他的回应,给了姜挽鼓励:“那不然,我来帮你处理吧?”
陈屿的动作顿住,棉签还拿在手里,片刻,他抬起头来,递给姜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