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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_不若的马甲【完结+番外】(102)

  陈莺蹙眉,很瞧不上秦三:“笨手笨脚。”

  她一靠近,秦三便如老鼠见了猫,战战兢兢地缩到角落。

  陈莺将食盒搁在地上,审视胡子拉碴的陆秉,怎么跟个流浪汉似的,又瘫又颓,实在不招人喜欢。

  陆秉跟战战兢兢的秦三不一样,陆秉直接无视了她。

  陈莺道:“我给你送饭来了。”

  阶下囚只能席地坐卧,身下连个铺地的稻草都没有,陆秉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陈莺蹲下身,打开食盒盖子:“都是好吃的,有鱼有肉,我刚才想了一下,你身上有伤,以后得让阿聪给你吃些好的。”

  陈莺知道他会是这个不理不睬的反应,此刻也不恼:“你那个朋友,周雅人,去了封口村。”

  果不其然,陆秉立刻有了反应,这人实在太好拿捏了,之前要死要活闹绝食,她就让秦三陪着他不吃不喝,结果怎么着,没两天便就范了。

  陆秉肯吃东西的时候,陈莺鄙夷地哼了一声:“也就这点出息。”

  心肠软的人是最易对付的,陈莺拿捏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她知道陆秉不怕死,但他怕身边的人因他而死,陈莺心里不屑:光豁出去自己的性命有屁用,别人性命也要豁得出去啊,就这样还想跟我作对。

  陆秉骂她没人性,陈莺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最后气笑了,她跟阿聪说:“痋师如果有人性,那不完犊子了么,还养什么痋引。”

  阿聪表示非常认同。

  于是陈莺得到了安慰,心道外行懂个屁,滇南三大邪术就属痋术鲜为人知,几乎绝迹断代,就是因为入此道者需得丧尽天良,而她就是那个天选的坏种,陈莺对自己的定位极其清晰精准,认为自己非常符合走这种灭绝人性的路线,很有一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毕竟痋引第一步便是要在孕妇腹中产出虫卵,而后埋入秽土中培育,这期间稍有差池就会功亏一篑,相当费时费命——费别人的命。

  同样是玩虫子的,她跟那些养蛊的蛊婆可不一样,陈莺觉得,蛊婆跟斗蛐蛐儿没什么区别,根本不配跟痋术相提并论。

  因为实在太难养出一胎痋引,先辈们会去寻找绝对隐蔽之地,比如河冢,一般人根本到不了,才会为后世留下弥足珍贵的遗产。

  昏暗的油灯下,陈莺盯着陆秉急切的目光,笑了:“你不是不理我么。”

  陆秉嘶哑道:“你要干什么?!”又想拿周雅人威胁他么?

  “不干什么呀,给你送饭。”陈莺道,“你每天这么要死不活的,我看了甚是无趣,陆捕头,你想不想重新站起来呢?”

  他筋脉尽断沦为废人,这罪魁祸首跑来猫哭耗子,能憋什么好屁?

  陆秉根本不接话。

  陈莺也不介意,她笑吟吟道:“陆小爷,你说句软话,我就帮你治好你的这双手脚。”

  “做梦。”且不说筋脉尽断根本治不好,即便能治,他也不可能对陈莺服软。

  陆秉做好了饭菜扣在头上的准备,但是陈莺这次并没有跟他翻脸撒气,相反的,她端详了陆秉好半晌,突然欺身靠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陆捕头,我觉得你肯定是个可造之才。”

  可什么才?他怕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挨得太近,陈莺的鼻尖几乎贴到他脸上,陆秉不知道她又发什么莫名其妙的癫,偏开头拉远距离。

  陈莺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吩咐一旁大气不敢喘的秦三给他喂饭,自己则转身迈出了逼仄的窄室。

  秦三浑身冰凉,直到陈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她才慢吞吞蹲到陆秉身边拿起食盒里的筷子和饭碗。

  一筷子菜夹到嘴边,陆秉却已倒尽胃口:“你吃吧。”

  秦三遂又默默放下了,她垂着头,良久才闷声开口:“我大哥,就是被她杀死的。”

  秦三后来才知道,自己原先恨错了人。

  陆秉看不见秦三此刻的表情,只能盯着她的发顶。

  现在这种境地,谈不上谁比谁好过,他甚至比秦三还要凄惨,实在说不出一句宽慰开解的话来。

  陆秉搜肠刮肚,还是打算提醒秦三:“你伤不了她,别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就像他一样,拼了命都奈何不了对方,还被搞成这副德行,日日在仇人的鼻息下苟延残喘,简直生不如死。

  “要是有机会的话,”陆秉说,“你就跑。”

  秦三抬起头,红着眼眶看他:“我要是跑了,你呢?”

  “我跑不了了。”陆秉垂下眼睫,就看陈莺什么时候给他个痛快。

  这话听得秦三倍感恐惧,她不敢深思:“你的那个朋友,他是不是来救……”

  陆秉没让她把话说完:“希望他永远不要被陈莺这条毒蛇咬上。”

  秦三立刻能明白,陆捕头死也不希望那个人来。

  这条毒蛇凶恶狡诈、阴险狠毒,若是被她缠咬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77章 好寂寥 “连理树,生双条,奴家我独寝……

  周雅人和小丁瓜没能走出封口村, 就被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村民拦住了去路。

  村民纷纷踏出自家窑舍,不约而同朝他们走来,夜间无人掌灯,只靠天上一轮弦月照明。

  小丁瓜面如纸白, 盯着面无表情围上来的村民, 油然而生一种惊悚之感:“你、你们, 干、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周雅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意识挡在小丁瓜身前,径直绕过拦路的村民。然而他可以毫无阻碍地绕过去, 村民却将身后的小丁瓜团团堵住。

  小丁瓜根本挤不过去, 迎面撞上一堵堵人墙,悚然出声:“公子……”

  “诸位乡亲……”周雅人立刻退回到小丁瓜身边, 后者紧紧一把抓住他,浑身止不住哆嗦起来。

  起因是入夜之后, 小丁瓜耳边再次响起了婉转凄切的歌声,是同昨夜一模一样的曲调和唱词,哪怕捂着耳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心惊胆战的小丁瓜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料却被纷纷出动的村民围堵其中。

  离近了他才看清, 这些村民竟全然闭着眼睛在走路,不知是梦游还是怎的,个个都跟游魂一样, 好似全无自主意识。

  未容周雅人把话说完, 小丁瓜惨叫一声, 双腿骤然离地,被左右两边几条胳膊悬空架起。

  “救命啊啊啊啊……”

  幸亏他紧紧抓着周雅人一条胳膊,后者猛地一把拽住他,将其往回捞。日夜劳作的村民力大无穷, 铁钳般箍住小丁瓜,劲头丝毫不松。两厢争抢间,差点卸下小丁瓜胳膊,他又痛又怕地叫喊起来。

  村民不管不顾,周雅人却怕伤着小丁瓜,遂出手敲击村民手肘。按理说都会因为痛麻松劲放手,但那架着小丁瓜的村民挨了一记,好似无知无觉。

  这些村民到底怎么了?

  周雅人蹙紧眉头,一掌切其颈侧,那村民只是不受力般踉跄退后几步,却并未昏倒。周雅人趁机将小丁瓜捞回身边,然而七八只手再次拖住了小丁瓜,争抢间且听“撕拉”一阵裂帛声,小丁瓜的衣服被他们七手八脚扯坏了,一个红布包从他的怀中掉出来。

  周雅人下意识伸手接住。

  扒拉小丁瓜的村民陡然静止须臾,竟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他。

  小丁瓜面无人色,已经吓得满脸是泪,整个人像中了定身术般一动不敢动,生怕动弹一下就会被村民七手八脚地架起来。

  而周雅人在接住红布包的瞬间,听见了小丁瓜所谓的歌声。

  布包里裹着几枚外圆内方的铜钱,再结合那幽幽的唱词曲调,周雅人蓦地反应过来:“这是哪儿来的?”

  小丁瓜惊恐无比地瞪着双眼,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捡、捡的。”

  周雅人:“哪里捡的?”

  “乱葬岗附近。”

  好吧,晋陕之地时兴冥婚风俗,乱葬岗诸多寄埋的“孤男寡女”待娶待嫁,这小丁瓜稀里糊涂的随手一捡,怕是“收”了谁家殇女的嫁妆。

  嫁妆辗转落到周雅人手里,于是让他听见了殇女招婿,原本拉扯小丁瓜的村民转了个向,齐刷刷朝周雅人而来。

  局势陡然倒转,小丁瓜大惊失色:“公子……”

  周雅人略微理出点头绪,逐渐镇定下来,但令他感觉蹊跷的是,这些村民好像都被魇住了似的,难道集体中了邪?

  周雅人在心中几番掂量,决定顺势而为去瞧个究竟,于是抬手搭住了一名村民的肩膀,示意小丁瓜不要乱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小丁瓜吓得浑身僵硬久久无法动弹,眼睁睁目睹周雅人随着那群闭目而行的村民往前去,停在一台披红挂彩的喜轿前。

  不是,突然打哪儿来的喜轿?

  小丁瓜大惊大悚间居然有些恍惚发懵,感觉自身如坠梦中,还是产生了幻觉?

  四下寂静,无人提示他下一步该怎么走,周雅人伫立须臾,才伸手摸索到面前的轿杠和绫罗帷幔。

  周雅人心下纳闷儿,殇女招婿这么讲究?难道还要让他上花轿?这不是该给新娘子坐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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