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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_不若的马甲【完结+番外】(213)

  顾不上昏迷倒地的村民,四人相继追向逃窜的蜃鬼。

  人形血雾即便轻盈如烟,也是张牙舞爪的模样,没了人体寄宿,它们只能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哀嚎。继而闷头撞在一扇石门上,顺着石门的缝隙往里渗。

  紧追而至的白冤强行一推,厚重的石门在青砖地上碾压出隆隆摩擦声。

  磨镜匠见状,不淡定了:“不是,硬来啊。”

  石门缓缓推开,一股陈腐的气味从间隙涌出来,方道长被呛了一下,几人下意识掩住口鼻。

  石室内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见。

  磨镜匠从兜里摸出一把火折子,伸手递出去。

  白冤垂眸,瞥了眼递过来的火折子,正当他要缩回去时,白冤抽走了一支。

  磨镜匠如获大赦,差点递给周雅人的手中途拐了个急弯,将火折子塞进了方道长手中。

  心里一边暗骂自己,真欠呐,哪有给瞎子递火的!

  “方道长,”周雅人忽然开口,“你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

  方道长赶紧凑上去:“听风知有所不知,上次我从太阴/道体出来之后,隐约听见陆捕头他们在叫我,我正要找过去,谁知暗地里突然蹿出一道黑影,把我撞进了河里,然后我像被水里的东西缠住了,无论怎么挣扎都爬不上去。”

  当时太阴/道体破碎,出来的不仅一个白冤,还有罔象,所以在水里缠住方道长的十之八九是罔象。

  “得亏有老姜救我一命,把我从河里捞上来,听风知,我了解他的为人,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方道长说着,手肘一个劲儿捅戳旁边的磨镜匠,压低声音示意,“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收到示意的磨镜匠无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们跟老方也有点交情,这事儿吧,确实是我。就上次在风陵渡那次,其实是江湖上一个朋友,他之前帮过我,这次他找到我,请我帮个忙,我也就义不容辞答应了。”

  石门内又是一条地道,白冤举着火条扫视一圈:“什么忙?”

  磨镜匠犹豫了一下:“我实话说了吧,他当时说要除个邪祟,但这邪祟和长安来的瞽师为伍,他们不想伤及无辜,所以请我帮忙晃一下连铁,让那瞽师不能插手就行。”

  白冤脚下未停,语气淡然:“知道他要除的邪祟是谁吗?”

  磨镜匠:“……”

  不就是你么?!

  方道长:“……”

  你这是解释吗,伙同别人对付听风知,再当着本尊的面说要除掉她,这是妥妥的招供吧?

  真的,还不如继续误会呢。

  白冤转过头,直直盯住他双眼:“所以你和徐章房同流合污,来到东海,也是为了像他一样吧?”

  “什么?”磨镜匠猝不及防被一股强劲的寒气压顶,寒意从头掼到脚,让他忍不住全身颤栗。

  第165章 筑高台 灰暗之中隐隐藏着一张脸……

  磨镜匠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言语间带了颤音:“什么徐章房,找我的人叫徐乾啊,我像他什么?”磨镜匠蓦地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否认:“我没有啊, 绝对没有啊, 我压根儿没想除掉你, 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儿!咱俩也没过节, 我真不是奔着你来的!我就是个磨昏镜的,天南地北哪儿都走, 之所以会来这儿, 完全是跟着老方。”

  误会大了不是,方道长连忙跳出来澄清:“对对对, 我可以作证,他千真万确是跟我搭伴儿, 是我把他带到这儿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您和听风知也在密州啊。老姜就是个捯饬破铜烂铁的,怎么可能有那本事……”

  白冤的目光顺势转向方道长:“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原本有理有据的方道长莫名其妙就怂了, 想当初, 这位被囚太阴/道体的凶狠手段历历在目,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不过最后又是她杀狴犴破狱神法相打碎刑狱,他们这群误入道体的人才得以逃出生天, 方道长自认还是很明事理的, 他左右为难地斟酌之后, 谨慎怯懦地试探道,“我不能来吗?”

  白冤简直被他逗笑了,这俩如果不是故意装傻充愣,就是真的又傻又愣。

  方道长被她笑得心里没底, 所以笑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能不能来?

  没道理啊,腿长在自己身上,难道连去哪里的自由都没了?

  “当然能来,”白冤道,“问题是你来干什么?”

  “贫道不是在人祖山上修行嘛,我们道观历来……”方道长说话间不经意抬眼,忽然扫见白冤身后,火光将那扇重新归位的石门照亮,他盯着白冤影子投射的阴影,眼眶霍地瞪大。

  白冤见他面露惊骇之色,扭头转身。

  站旁边的磨镜匠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周雅人不明状况:“怎么了?”

  白冤迈上前,举着火光细看:“这堵石门上全是血手印。”

  污血印一个垒着一个,从下至上,杂乱交错,还有指甲狠狠抓出的挠痕,五指拖拉出长长的血痕。

  而且不止是门上,还有边角密缝处,都有指甲徒劳抠挖的爪印。

  磨镜匠下意识脱口:“怎么会这样?”

  “很显然,”方道长蹲下身,盯着一个又一个模糊黑褐的血掌印开口,“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这些人极大可能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白冤观察:“这些手掌的大小,宽窄,以及指节的粗细和长短各不相同,说明被困其中的人数起码不少于十人,且男女老幼应该都有。”

  经白冤提醒,方道长也注意到了手掌的不同:“对对,没错。”

  不知为何,磨镜匠一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血掌印,就想起前夜在海天之间看到的那场蜃景,里头的黑影边爬边伸手哀嚎的场景,就是这种七手八脚的感觉。

  他将这种感觉说出来,让其余人都与蜃景中扭曲各异的蜃鬼相连,带入到了这幕场景。

  “而且,”磨镜匠说,“我记得当时海上显现的那场蜃景,就是一个低矮的山丘中,那只像人一样细长的黑影从一条黑黢黢地洞口钻出来,跟咱们这个地穴挺像,是不是老方?”

  老方后背发毛地点了点头:“好像真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周雅人思忖道:“渔民逐海而居,千百年来也算见过不少大大小小的蜃景,历来相安无事,为什么阴燧介入的蜃气会化出蜃鬼?”

  白冤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续上话:“看来蜃鬼并非痋师凭空捏造出来的手笔,如果是来自太阴之象,这场生出蜃鬼的蜃景就不是空穴来风。”

  “不是,”方道长把他俩这番话细一琢磨,惊愕抬头,“阴燧?哪个阴燧?”

  白冤反问:“你说呢?”

  “不会是老子那只阴燧吧?”

  这世上恐怕只有老子的阴燧值得这么一提。

  白冤不置可否。

  方道长噌地站起身:“两位的意思是,前日那场蜃景是痋师用圣人的阴燧鼓捣出来的?”

  圣人遗落的阴燧居然在痋师手中!

  “是她鼓捣出来的,也不完全是。”而今都知道这一出不属于寻常海市蜃楼,白冤从上至下扫量这扇石门,不紧不慢道,“阴燧所吐太阴之象,显化出的恐怕是曾经发生过的某桩旧事。”

  周雅人颔首:“依我拙见,或许阴燧吸纳了积压在此地的怨煞,以及滨海之地的万千气象,再与道气相交,才会在此形成这样的蜃景。”

  得亏方道长没少翻阅古籍,七杂八杂的东西知道些皮毛,脑子勉强够用,努力运转运转还算跟得上他们的节奏:“也就是说,原本只是未散的怨煞之气,并不成气候,也没这么大的危害,但因为被纳入阴燧当中,怨气与道气相交融合,才会生化出蜃鬼,甚至附身?”

  “没错。”周雅人道,“还有一种可能,也许阴燧本来就曾‘见’过这样的情景。”

  方道长瞠目:“阴燧见、见过?”

  白冤若有所思点点头:“如此说来,倒更像一场半真半假的回溯。”

  磨镜匠忍不住称赞:“两位厉害啊,居然通过这些血手印和蜃景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信息。”

  若不是正好对阴燧相关之事足够了解,很难想到这一层,就像方道长从头到尾都没寻思过蜃景会跟阴燧相关。

  所以被蜃鬼附身的村民才会不约而同往同一方向爬行,然后钻进洞道,来到此地,再从石门的缝隙中渗入……

  里头会是什么呢?

  其实到了这一步,所有人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几分猜测,四人穿过一截不长不短的甬道,拐进散发着陈旧腐朽气的石室,类似糟木头的味道。

  磨镜匠掩了掩口鼻,他下意识觉得这味儿里头还掺着陈腐腥臭的尸气:“这味儿。”

  他一出声,几乎能听见隐隐回音。

  里头非常黑,浓重的黑暗仿佛能吞噬掉光线,使得手持的火折只能照见周遭咫尺,根本无法穿透层层厚重的黑暗。

  白冤扫了眼火光周围,微光中飘浮着无数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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