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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_不若的马甲【完结+番外】(215)

  方道长问:“天生的么?”

  周雅人摇头:“不清楚。”

  磨镜匠又道:“刚才咱们听见的咔嚓声,是不是他这脖子发出来的?”毕竟他就这么一直倒仰着支在那,即便听风知没有上手碰,可能也是时候要断了。

  “很有可能。”方道长俯身细观,“此人尸身未腐,应该死了没多久,会是渔村的村民么?”

  “若是刚死不久,就不该是这副枯瘦如柴的脱水状态。”白冤与冤魂打交道,见多了死人,“显然这是具不腐的干尸,难说已经死了多少年了。”

  而且她刚刚看过另一具抱膝蜷缩的尸体,干枯脱水的死状与这具差不多。

  周雅人微微一牵尸体衣襟,粗糙的麻布轻易便撕裂了,抖出厚厚一层灰,刚好印证白冤所言。

  尘灰飘扬而起,方道长和磨镜匠慌忙捂住口鼻后仰,以免吸入肺腑,谁知道这些细微粉尘中带不带尸毒之类的。

  “还真是。”磨镜匠瓮声瓮气道。

  此刻方道长捏着那枚碎成两半的竹书仙箓,他摊开手掌道:“会不会,这俩人就是方仙道的术士?”

  “不会吧,”磨镜匠多少有点难以置信,“你说他们是秦时期的人?”

  白冤反问:“怎么不会?”

  磨镜匠被她这么面无表情地一反问,瞬间又觉得没那么难以置信了。

  白冤转过身:“出现的蜃鬼不止两只,”刚刚她从村民身上剥离出来的就有八只,白冤缓缓朝黑暗中走去,“想必这里也不仅仅只有两具尸体。”

  这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蜃鬼往这里头扎不是没有原因的。

  方道长心底一阵唏嘘,前夜他们被蜃景震撼,都没细数当时看到多少条黑影,而今莫说蜃鬼的数量了,就凭石门上大大小小的手印,都能知道石室内还有好些人。

  果然于五步开外便发现一具趴伏在地的尸体,从衣着和那头凌乱的发髻来看,应是名女子。

  干枯细长的胳膊朝前伸,五指弯曲成爪状,指甲已经脱落,身下的地面还留着带血爪印,给人一种她生前抓地爬行的感觉。

  虽为女子,但她个子却极高,因此四肢显得很细很长,长得颇显违和又不正常,难免让人联想到蜘蛛。

  三步之外还躺着具上肢比腿长的尸体。

  方道长甚是纳闷儿:“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怎么葬身此地的人,他们体征好像都有点异于常人。”

  “确实,怪不得蜃景中那些黑影这么惊悚诡异。”磨镜匠想了想,“是不是专门找来的这些身体相对特殊的人群?”

  白冤没跟谁打招呼,擅自将趴伏在地的女尸翻了过来。

  磨镜匠骤然看见女尸裂到耳根的嘴角,正张大口龇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要吃人似的,吓得磨镜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这模样简直恐怖如斯,“她的嘴!”

  白冤心头一沉,细看发现此人嘴角好似生生撕裂开,满嘴黑血,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撕裂伤没能愈合,沿着耳际血淋淋的结了痂,可以预料她到死都在痛苦嘶喊。

  “自己叫的话,嘴角不可能撕裂成这样吧?”方道长简直不忍直视,“太残忍了。”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然而没有足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唯独磨镜匠刚才捡到一枚竹书仙箓,“他们是方仙道的术士,还是……不会是被方仙道那些术士所害吧?”

  白冤抬眼:“你可能想到了点子上。”

  “什……?”磨镜匠吃惊。

  方道长:“你的意思,这些人真是被方仙道害死的?”

  方仙道修的劳什子长生不死术,炼的劳什子长生不死药,没少毒死过人。那些试药的童男童女不就被弃尸河冢,未能消解的“丹药”融于尸水中,变成罔象联合痋师作妖,才搞出来这堆糟烂事儿。

  白冤懒得多言,一扭头,发现身边少了个人:“雅人?”

  “这里。”周雅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你们来看看。”

  当几人举着火来到周雅人所在位置,方道长和磨镜匠头皮都麻了。

  就见周雅人蹲在一处及膝高的方坑中,坑内横躺着三具尸身,肢体正常,只是露出的面部、脖颈以及双手皮开肉绽,没有一处完好。

  周雅人正摸索着其中一具尸体的面部:“此人脸上都是伤口,皮肉开裂结痂。”

  就像大旱了三年的泥地,因为长期缺水暴晒,遍布裂痕。

  密密麻麻的细小裂口遍布本就干瘪的皮肉,血痂如渔线般织成纵横交错的凌乱网状。

  看得磨镜匠毛骨悚然:“这种是怎么伤的?”

  “很难判断。”周雅人扯开衣襟,袒露出来的干瘪皮肤上全是裂纹,他又撩起袖管和裤腿,胳膊小腿上亦然。

  方道长惊了:“全身都是。”

  之前几具尸体因为皮肉干皱脱水,摸上去有种皮革质感,而浅坑中的这三具因为全身遍布裂痕血痂,摸上去就像罩着层凹凸不平的硬壳,非常非常硌手,周雅人甚至有种在摸硬鳞的感觉。

  不知为何,周雅人想到这点,很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别动。”白冤出声,眼睛盯着那具被周雅人撩起袖管的胳膊。

  周雅人动作一滞:“怎么?”

  白冤已经踩进浅坑中,俯下身蹲到尸身前,抬手又将粗糙易损的袖管往上卷了卷。

  方道长和磨镜匠探着身子,眼看白冤在尸身手肘上抠了几下,抠下来一块发青又发黑的血痂,捏在指尖细瞧。

  方道长不解又好奇:“这块疤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疤。”白冤手指搓了搓,“是鳞。”

  “什么?”周雅人意外。

  “鳞?”磨镜匠惊疑,“什么鳞?”

  周雅人:“人身上怎么会有鳞?”

  方道长顺势也下了坑,摊开手说:“给我看看。”

  白冤将那块细鳞放进他手心,又垂首去看此人手肘处,那处还覆着零星几片。

  周雅人问:“是蹭上去的吗?”

  白冤将肘臂处的几片青鳞刮下来:“不像沾黏上去的,倒像是长出来的。”

  “长出来的?”磨镜匠一看那片抠掉鳞片的肘臂,就像撕下了一层皮,“真是,人的身上怎么可能长鳞?”

  “雅人,”白冤解开此人腰带,仔细查看其胸腹,“把他两只裤腿卷高些。”

  周雅人照做。

  方道长和磨镜匠也纷纷去给另外两具尸体宽衣解带,虽然模样惨不忍睹,有碍观瞻,但也都硬着头皮细瞧。

  三具尸身分别在肘臂、脚踝、腿膝之上、腰腹以及后背发现极小面积的青鳞,大小不过指甲盖的三分之一,跟密密麻麻的血痂混长在一起,有几片还从裂口中扎出来,若不仔细辨别,很难发现。

  磨镜匠喃喃:“太怪了,这太怪了。”

  “这个地方靠海,渔民常年出海捕捞,”方道长揣测,“是不是染的什么鱼鳞病?”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磨镜匠出于正常怀疑,“你怎么觉得这就是鱼鳞?”

  “不就那些水里游的长鳞么,不是鱼鳞还能是什么?!”

  磨镜匠顺口道:“蛇啊。”

  他话音刚落,方道长蓦地怔住,几乎目瞪口呆地盯着对方。

  方道长像被定住了半晌:“蛇?”

  磨镜匠没见过他这种痴怔的状态,应道:“啊。”

  “蛇鳞?”

  磨镜匠迟疑地点了点头:“也有可能吧。”

  方道长突然打了个挺,满脸惊恐又满眼骇然,脸色一青一白又一青,他突然一惊一乍地,激动又慌张,语无伦次起来:“我知道了,石刻。”方道长仓促起身,直接被坑里尸体绊了一下,然后手脚不能地爬了上去,言行无措又激动,“石刻,我刚看到的那块石刻!”

  磨镜匠瞧他这副样子,差点以为他被蜃鬼附身了:“老方,你还是我认识的老方吗?”

  “快快,我们再去看看那块石刻。”

  磨镜匠不肯跟他走:“现在看什么石……”

  啪——

  毛毛躁躁且磕磕绊绊的老方又摔了个大跟头,磨镜匠都来不及捞他。

  这一次,可怜的方道长额头磕在石头上,直接眼冒金星,甚至出现了幻视,隐隐见到了自家道观神坛上祭祀的神祇——这是人祖他老人家显灵了吗?

  前夜方道长刚把一颗牙磕松,流了满嘴血,今晚又来个头破血流,磨镜匠都不忍心看:“哎哟老方。”

  老方捂住额头,眼神发直。

  磨镜匠担心起来:“你可别撞傻了,我说你着什么急。”

  老方直愣愣地仰着头,喉头滚了滚:“羲皇。”

  磨镜匠赶紧把他捂头的手掰开:“还想着你那羲皇呢,鼓包了,还好伤口不大。”

  说着掏出帕子给老方擦血,继而一屁股坐到旁边某块凸出的石头上。

  此刻白冤和周雅人已经跟到近前。

  方道长也并非眼冒金星产生出幻视,石壁前的确塑着尊神像,神像头颅微仰,神态栩栩如生,掌中执卦盘,中心为太极图纹。而腰腹间生出鳞片,自胯部以下化为修长劲健的蛇躯,粗壮如合抱,以青黑色石雕琢蛇鳞,层叠密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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