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陪你去吗?”
……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走向拐角的厕所,站在厕所门口,熟悉近乎可以倒背的哭声传到耳边,
“先生,我求求您了,不要……。”
为什么要让他老是重复这一幕呢。
虞念青死死地扣着门框,不想进去。
在这场梦境中,他仿佛只是一颗受人驱使的棋子,腿脚自动迈步向前,带他回到恐惧的起点。
他想闭上眼睛,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他看着自己不停地往前走,耳边的哭声渐渐放大。
绝望中,耳边传来熟悉的铃声。
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终端。
身体上的限制倏地消失,身体的使用权回归到他自己手里。
他知道这是机会,立刻冲上前抓住终端。
飞船客房里,
男人从梦中惊醒,愣愣地坐在床上,额头上布满汗珠,后背尽然湿透。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他手里的终端,虚拟屏上显示出他日思夜想的一张脸。
“虞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我现在才看到定位报警器给我发了紧急求救消息。”
“你怎么不说话?”
“你还好吗?”
第54章 第 54 章 我每天都看着你
衡星昨天带着小队前往目标星球, 成功在星球爆炸前发现躲藏在地壳深处的虫兽,向里面喷洒帝国研究院特质的驱虫剂,把那些虫兽从洞里赶出来。
今天一整天就在围剿溢出的虫兽, 好不容易才处理掉最后一只。
吴懿乐呵呵地报告,研究员检测星球后, 不仅确保了土地之下不再藏有虫兽, 还再一次发现大量墨晶,这意味着他们之后可以得到更多的奖金。
辛苦了一天一夜的晚霜军小队在星球上稍作停留休息, 他们坐在露天的沙地上烧烤虫肉,畅谈着一切结束后这些奖金要怎么花。
“衡将军,你不来吃吗?”
“我过会再来。”
衡星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打开终端, 准备告诉虞念青这个好消息。
也许以后两人可以一起去旅游。帝国有很多出名的景点,她们可以在雪山脚下泡温泉, 也可以在古建筑群中野炊。
他应该会很喜欢。
Alpha正在为她的好消息沾沾自喜, 没想到打开终端就看到一连串的求救信息。
全都来自她买的定位报警器。
十个小时前?
这么久的时间,再坚硬的虫兽都足够被烤成碳了!
衡星焦急地回拨过去。
没接。
她没放弃,一次接一次地回拨。
终于在十分钟后,视频通讯终于被接通。
她这半年偶尔才打一次视频通讯。
因为时间紧急工作繁忙,她曾经最久三周都没洗澡,向来蓬松的金色卷毛像方便面饼一样黏在一起, 非常不美观。
而虞念青是个知名大洁癖, 为了自己的形象,也怕他嫌弃自己不修边幅,所以她只会在洗好澡后的珍贵时间拨打视频通讯。
这次实在是太着急了。
她摸了摸自己结团的头发,悄咪咪地把自己这边的视频画面往下移,定在眼睛以下,然后把头发往脑后拢, 看起来像扎了一个小辫子。
起码掩饰一下。
视频接通,她发现对方处在飞船中,心里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虞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我现在才看到定位报警器给我发了紧急求救消息。”
虞念青没回话。
刚放下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
“你还好吗?”
虞念青前几天告诉她,他今天要去参加温教授的婚礼。
难不成在婚礼上出了什么问题。
衡星往回翻聊天记录,发现还有几条未读消息。
酒红色的玫瑰花从天空散落,停在洁白的桌布中,颜色反差大而夺目。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她只能看着照片自己猜。
虞先生,是想结婚吗?
难道是Omega太缺乏安全感了?
她离开的时候,他还表示希望自己的标记。
但衡星不觉得自己的男朋友是会拿安全相关之事胡闹的人。
之前躺在治疗仓里时,她不过是想拿个终端,不管怎么求他都不给,永远都是用“等医生来再说”这句话瞬间中断话题。
到底因为什么呀?
她抓心挠肺想不到原因。
尚在纠结之中,对面突然传来几声抽泣。
“怎么哭了?”衡星也不管自己不忍直视的造型,直直地凑到摄像头面前,仿佛这样可以看到更多的画面一样。
虞念青缩回被单里,小声地啜泣:“衡船长,我好难受。”
残留的理智让他把终端摄像头对着天花板。
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起来肯定很难看,但他这次真的忍不住了。
之前做噩梦难受时,只觉得有只无形的手无情地捏着他的脖子,不断收紧,就和下午林禾做的一样。
但等他调理好之后,手是会松开的。
可今天接二连三感受到的难受,像最高功率的钻头迅猛地钻开他的心理防线。
他觉得自己沉在海里,身上挂着千斤的石头。转念时又觉得自己像被虫兽侵.入的星球,无计可施,只等着最后的爆炸。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哭声,衡星觉得自己也有些喘不上气,大脑在宕机边缘,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紧张地反复问他:“为什么会难受?和我说好吗?”
“我……做噩梦了。”他说。
虞念青在她心里一直是成熟温柔的形象,即使是落泪也是像当初在飞船上重逢那般优雅令人怜惜。
这次情绪失控如此严重,衡星不认为只是普通的噩梦。
衡星用最温柔的语气:“虞先生,你梦到什么了,和我说说好吗?”
他还在哭,泪水回流呛到喉咙,坐起身剧烈地咳嗽。
“我……我梦到孤儿院了。”
“你小时候呆的地方吗?”衡星回忆。
好像有人告诉过她,虞家的Omega孩子基本都是收养的。
衡星:“在孤儿院发生什么了?”
“我看到……”虞念青想说,但声音顿住。
为数不多的理智又跳出来。
这些回忆过分灰暗,也不好出口。
衡船长会不会认为他……
要不还是不说吧。
衡星打断他惶惶不安的揣想,“告诉我,好吗。”
她低声保证:“我们是最亲近的人了,不是吗?”
虞念青心里的倾诉欲占了上风,犹豫片刻后,磕磕巴巴地把梦境和自己的过去盘托而出。
不对。
不止这些。
衡星:“虞先生,下午发生了什么?”
“是虞家还是林禾?”她斩钉截铁地问。
虞念青:“是……林禾。”
“我从温教授的婚礼回来,她把我拉到旁边的……”
只讲了一半他就说不下去,继续抽抽搭搭。
林禾。
衡星眸色渐深,她随便猜猜也知道那个垃圾要做什么。
她继续安抚终端对面惴惴不安的Omega,“有受伤吗?有去医院看看吗?”
虞念青突然开始着急地解释:“她没有碰到我,真的。衡船长,你相信我,我只是膝盖砸青了而已。后面警察就来了,把她麻晕了。”
“我不是在问这个。”衡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虞先生,我不在意这些。”
她知道自己继续问下去只会让他更加紧张,于是换了个话口,“膝盖磕青了,很疼吧,有涂药吗?”
“没有。”他小小声地回答。
“现在涂好吗,我看着你涂。”衡星道。
“将军,你要吃身子还是吃腿?”
视窗旁,吴懿突然冒出来。
衡星:“滚。”
“好嘞。”
他跳下机甲,回到队员旁
“涂一下药吧,我陪你。”衡星转头,继续轻声道。
“好,那你不要走。”虞念青打开灯,摄像头突然扫到他裸.露的膝盖。
“我不走,就在这看着你。”衡星看着那两大块青紫,心里戾意又起,但按耐住暴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给自己上药。
“睡一觉吧,明天起来一切就过去了。”她再一次安慰道。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虞念青已经平静下来,拿纸擦眼泪,“我睡不着。”
衡星:“害怕吗?”
“衡船长,我好想你。”